灶下婢  第14页

敢说扶正两个字?你也配。我告诉你,你今儿敢扶正她,撵走我,明儿你这酒楼就被关了。私自蓄奴,买卖人口,这可都是干碍王法的。”
  屈三爷又被屈三娘子打了一巴掌,很想打回去,可听到屈三娘子后面的话,又蔫下去,伸手去扯屈三娘子的袖子:“不是已经和捕头说过了,再说我们每年的孝敬给的也不少。”屈三娘子斜眼瞧他:“你当人家缺你那点孝敬,还不是老娘在里头调停。不过呢……”
  屈三娘子的眼转向那小寡妇,冷笑一声:“你要舍得你这娇滴滴的新欢,把她送到别人床上,只怕人家也愿意放你一马,不然的话,我可听说,最近查这些查的可严了。”
  小寡妇虽生性浮浪,可也不过是为过好日子,哪似屈三娘子这样,见过听过的多,听到屈三娘子这话,不由白了脸,又望向屈三爷。屈三爷的眉不由皱紧,儿子虽要紧,可是这吃饭的家伙是不能丢了。真要让新欢去伺候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话又说回来,新欢哪似屈三娘子一样,晓得这里面的诀窍,到时不但赔了人,只怕还要被人笑话。
  秀儿不耐烦在这听他们的肮脏事,趁他们不留心,也就溜出屋子。外面阳光灿烂,和里面气氛全然不同,秀儿不由长叹一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过快活日子,而不是在这泥潭里,瞧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秀儿,你出来了。他们没难为你吧?”秀儿一口叹气还没完,就听到耳边传来绿丫的声音,秀儿挥挥手:“没难为。绿丫,我方才只是想,什么地方才有桃花源?”
  张谆闲来时候,也会给她们讲几篇古文,桃花源记就是前两日讲的,那里的人个个和气,干干净净,而不是像这家里一样,肮脏无比。
  绿丫的眉也皱起来:“我也不知道,不过谆哥哥说了,天下哪有真正的桃花源?最要紧的还是你的心,只要心里干净了,所在也就干净。若不然,到哪都有乱七八糟的事。再说在这家里这么些年,不是你不想和人争,别人就不和你争。”
  虽然秀儿对绿丫一口一个谆哥哥有些不满,但还是点头:“你说的对,最要紧的是心里干净,还有,要有盼头,不能浑浑噩噩地过。”看见秀儿点头,绿丫也笑了,往四周瞧一眼就从袖子里掏出个纸包:“这是才炸出来的面果子,还热乎着呢。你快尝尝。”
  秀儿打开包,见炸的是各样花的,捡起一个海棠花的,笑着说:“你的手还是这么巧,我啊,就炸不出这么好看的。”绿丫见她喜欢,面上也很喜悦:“你快尝尝,这海棠的是放豆沙,还有那个菱角的,我放的是荸荠肉的。等到秋天,要有那用剩的螃蟹,我再剥两壳子肉,做螃蟹馅的。”
  这各样都只有一两个,绿丫说着,秀儿已经把这包面果子都吃完了,用纸擦擦手并没扔掉,而是要放到灶里去烧。听绿丫说的令人向往,秀儿就皱一皱眉:“螃蟹馅的准定很贵,张婶子不会让你做的。”
  这些面果子,都是送给客人吃饭前做零嘴的,绿丫的眉皱了下接着就笑了:“所以只要做那么几个,剥两壳子肉就好,到时你一个,我一个,谆哥哥一个,兰花姐一个,还有张婶子也不能忘了。总共五个,尝尝鲜罢了。”
  秀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点头说:“好,到时要没有用剩的螃蟹,我就去帮你偷一个螃蟹。”绿丫忍不住捂住嘴四处张望一下,接着就笑了。秀儿也和她相视一笑,两人已经来到厨房,张婶子瞧见她们进来就在那喝道:“绿丫,秀儿现在没事了,你也该安心了。快些过来瞧着这炖肘子的火。还有,要告诉榛子,让她怎么瞧火,别又像上两次一样睡着了。”
  绿丫忙应了,榛子今年刚十岁,去年才买进来的,听到张婶子这么严厉的声音,登时眼就在那一眨一眨,但那泪总算没下来。她也算是娇养的,可惜命不好,爹娘遇上时疫,前后脚三天就死了。办完丧事,她跟着叔叔婶婶过活。叔叔婶婶收了她家的财产,转眼就说家里多添了一口人,那点产业不够吃饭的,况且等到大时。总要出份嫁妆。
  但要公然卖掉,又怕戳人的眼,若下手弄死,到时留下尾巴总不好。眉头一皱就起了个不良的主意。说是全家上京城逛逛,等到了京城就把她放在一个庙前。榛子在那等了半日,等不到奶娘,哭起来就被拐子看见,这天上掉下来的衣食哪有不肯要的。哄住了榛子,本想把她卖到窑子的,可不凑手没卖掉,偏生又赌输了,索性胡乱把榛子卖到屈家,也算有几两银子。
  榛子来这头几天,还哭着要寻叔叔婶婶,被屈三娘子交给张婶子,要狠狠打几顿。亏兰花在中间拦住,细细问过了,才告诉榛子,哪是寻不到叔叔婶婶,而是她叔叔婶婶,故意把她丢掉,不然总有几个人跟随,怎么会放到庙前头。
  榛子开头还不信,求兰花出去问,兰花让张谆出去瞧过,说街上再无寻人的招子。榛子这才信了,到这时候,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从众做起活来。
  只是毕竟年纪小,又从小娇养,比别人都贪睡些,每回瞧火都熬不住瞌睡,已被张婶子说过好几回了。
  绿丫见榛子又低头,心里不由叹气,生于有钱人家又怎样,没了爹娘,自己转身就被故意丢掉了。绿丫上前对榛子压低声音说:“你要怕睡着,就拿一块姜在手心,擦擦就好了。”
  榛子揉揉眼睛,把泪水揉下去,才抬头对绿丫笑笑。绿丫刚要和她说话,老王已经走进来:“等会儿相公娘就带新人来了,你们啊,也都各自见见,免得以后住在一个家里,还不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古代孤儿,能够活着长大的,真心不多。能被好好培养的就更少了。所以张谆他叔叔,是个好人。

☆、伤心

  看来前面的事已经搞好了,绿丫忙拉起榛子的手,和众人站在一起等着屈三娘子带人进来。张婶子把手里的大勺往锅里一扔:“什么阿物,也值得去见一见,不过就是生个孩子,这世上的女人谁不会生?”说完张婶子就懒懒地坐到那。
  老王听了这么几句,也不敢回张婶子,只是走到门口等着屈三娘子过来。
  外面已经传来屈三娘子的笑声:“妹妹你可要当心,你肚子里的,可是爷的心肝宝贝疙瘩,千万别摔了。”这妆似关心的话听的人却不寒而栗。张婶子的眼横向老王:“我还以为,你伺候的人转了性呢,谁知这么一听,还是那阴狠毒辣的性子。以后啊,有好戏瞧了。”
  除了年纪实在太小的那几个,厨房里的人都听懂了,齐齐往外望去。屈三娘子已带着小寡妇走进来,瞧见厨房里的人都在那等着,故意笑了笑:“说起来呢,有规矩的人家,纳这么一个人进门,也不需要人磕头的,可你们也都知道,我们这家里,从来都是没规矩的,我又是个和气人,你们就都过来见见,这头也就不用磕了。”
  小寡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今儿这场,算是输的干干净净,偏偏为了肚里孩子,还不能去别的地方,只得答应屈三爷,先住进来,以后的事等生了儿子再说。一想到此,小寡妇就摸住自己肚子,等生了儿子,再把银钱拢到手上,那时,你才晓得我的厉害。
  屈三娘子满脸不屑地瞧着小寡妇,还想翻盘,呸,连这头一阵都撑不过去。有了肚子正好,自己就当借她肚子生个孩子,等儿子落地,有的是机会收拾。屈三娘子心里算定了,这才瞧向小寡妇:“说起来,还没问过你姓什么呢,以后也好称呼。”
  别人家娶妻纳妾,都是从男人称呼的,小寡妇听的又是一口血要吐出来,老王已经道:“相公娘,听说她姓吴。”
  “姓吴啊,这好,以后你们见了就称一声吴娘子吧。”不等小寡妇开口说话,屈三娘子已经把称呼定下,又对张婶子道:“张嫂子,这是新人,你也来见见。吴妹妹我可和你说,要真论起和爷的情分来,我们真是谁都赶不上张嫂子呢。”屈三娘子满脸假笑,口却不停在那和吴娘子介绍。
  吴娘子瞧一眼张婶子,见她年纪大约四十来岁,想起屈三爷说过的话,忙捧了肚子要过去:“张姐姐吗?爷和我说过您,说您为人可好了,还说亏了您,这家里的灶上们才一个比一个教的好。”这阵势张婶子又不是傻子,怎会不明白,鼻子里面哼出一声:“都罢了,你们俩要争风吃醋生儿育女,别来我面前碍眼。”
  说着张婶子一声喝:“都见过了吧,也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哪里又多出来什么些,都给我打起精神,做起活来。”吴娘子没想到自己的示好竟被张婶子撅回来,不由愣在那里。屈三娘子瞧的冷笑不止,这么一个傻瓜,也想和自己争,只要她生下儿子,就没她的事了。
  屈三娘子已经叫吴娘子:“好了,都见过了,就走罢,免得在这惹人眼。”说完屈三娘子腰一扭就出了厨房,吴娘子刚要跟上,冷不防屈三娘子停下脚步,瞧着兰花道:“瞧见你我倒想起来了,怎么不见你家那哥儿?”
  这两年张谆在老老实实做粗活,屈三娘子脚步都不往这边来,兰花以为屈三娘子已经忘了,还在盘算着等过了年,就带着张谆离开这里,屈三娘子这一问,兰花的心都要提起来,急忙道:“他在后面做活呢,现在变粗人了,和原来不大一样了。”
  粗人,粗人好啊。屈三娘子的笑容没变:“等有空,让他挑担水到我屋里去,这夏天,闷的慌,偏这冰还到处买不到。”兰花的心又提到心口,可要和张谆好好说,别让张谆着了屈三娘子的道,不然这辈子都毁了。
  绿丫听不懂屈三娘子要张谆挑水去她屋里做什么,只是在那专心教榛子怎么瞧火候,还有这夜里瞧火,可是要隔一个时辰就要起来的,这几晚榛子就要在厨房灶边睡了。
  张婶子见绿丫这样,笑着拍拍绿丫的背:“你倒心大,你的小情哥哥被那块臭肉盯上了,你还在这没事人似的。”绿丫见榛子点头示意知道,这才奇怪地看向张婶子:“什么我的小情哥哥被盯上了,不是说去挑水?”
  “婶子,她还小,才十四的孩子,我瞧那谆小哥也是个傻乎乎的,只怕这两个还没上手。哪知道这些。”有个年纪大些的灶上在一边笑着说。
  张婶子点头,上下打量一番绿丫:“都是童男童女,想不到这些事也平常。只怕那谆小哥被那块臭肉教过了,晓得滋味,到时又来寻这小丫头也说不定。”绿丫现在听懂了,一张脸登时红了又白,原来是这样,可相公娘也着实太过分了。绿丫顿时想去寻张谆,告诉他要小心些。
  正在揉面的秀儿擦一下额头的汗,不阴不阳地说:“你们自个脏,就别往绿丫和阿谆身上泼污水。这家里,也只有他们两个还干净了。”说完秀儿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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