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娇/掌中娇  第24页

青阳子睁开眼睛,从云床上翻身而下,来到窗边,推开窗户,望向她所在的那个方向。

  黑漆漆的,只有雨水如线,从窗外的檐头哗哗落下,像是一片雨水织就的帘子。

  那里是一片年深日久的旧殿,几十年没有住过人了,周围荒凉,只用作存放杂物,因为收留她找人,所以广成子安排她暂时落脚在那里。

  轰隆隆……

  就在此刻,她住的那方向的夜空之上,又一个炸雷落了下来,闪电几乎将半个山头照的瞬间雪白。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来她回头望向自己时的那种眼神。

  “不过是条蛇而已,她修行太浅,既然害怕,那就容她过上一夜,又有何妨?”

  心里有一个声音,仿佛对他这样悄悄说了一句。

  他觉得也不无道理,于是回身取了一柄竹骨青伞,撑开,出了炼心道舍,一袭青衣,隐没入了这漆黑的夜雨之中。

  ……

  甄朱回到住的屋,没片刻,天就下起了雨。

  她前世里就一向害怕空旷,尤其是在夜里,现在也是一样,所以特意住在一间很小的屋里,进去后,就闭紧门窗,蜷在那张用门板临时架起来的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想尽快入睡。

  但是今晚的雷阵雨特别的大,焦雷一个接一个地在她头顶滚过,她双手捂耳都挡不住那可怕的声音,心跟着炸雷跳的啵啵的响,正闭着眼睛努力数羊,忽然一阵狂风扑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什么东西重重砸落在地,响声如在耳畔,甄朱惊叫一声,抖抖索索地从被头里探出头来,发现那扇门竟从墙上掉了下来,就砸在了她的床前,差点把她压住,一阵又一阵的雨水,被风卷着,从缺了的门户里倒进来似的,很快将她睡觉的地方都打湿了。

  青阳子雨不沾衣,足不沾泥地来到了她住的地方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或许是因为极度的恐惧,她已经幻化回了原身,浑身湿漉漉的,紧紧蜷成了一团,缩在堆放着杂物的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青阳子朝她走了过去,最后停在她的面前,弯腰下去,朝地上的那条小雌蛇缓缓伸出了他的掌心。

  甄朱眼睛里含着泪花,从角落里朝爬了出来,爬上了他的温暖而干燥的掌心,沿着他的手臂缠贴了上去,紧紧地缠住,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青阳子抱着湿漉漉又冰凉的她,转身出了屋子。                        

  18、仙缘(十一)

  路上,他由她紧紧地盘着自己,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一手稳稳地托着她身子,另手为她打伞,所经之地,脚下雨水自行劈破而分,青伞顶上,仿佛也氤氲着一道气团,将头顶倾盆而下的大雨全都遮挡在外。

  他进了炼心舍,收伞,倚在殿门角落,随即步入内室,将浑身还湿漉漉的她放在了他那张干燥而整洁的云床之上,掌心轻贴在她冰凉的额头之上,一股柔和的温暖气团,仿佛经由他的掌心送入她的体内,沿着她身子里原本已经变得冰冷的血液,循环着,慢慢地走遍了全身。

  她身体渐渐暖和,停止了颤抖,雨水和之前沾上的污泥也瞬间消失不见了,从头到尾,又变得干干净净,粉白肌肤在昏黄的灯火里泛着柔和的色泽,美丽极了。

  就这样在他的目光之下,她又幻化成了少女模样,匍匐在他的云床之上,青丝覆肩,腰细臀圆,身子线条像一只美丽的玉瓶。她慢慢地睁开眼睛,转过了脸庞,容颜似雪,眉目宛转,神色中却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

  “上君……”

  她嗓音里透着些哑,身子动了一动,想从云床上爬起来,青阳子已微微后退了一步。

  “不必起来了,你休息吧。”

  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别处,温和地这么说了一句,说完就转身走了。

  甄朱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那扇被他带上的门后,先是发呆了片刻,接着,心情慢慢就变得好了起来,之前那些因为电闪雷鸣而带来的恐惧,消失得无影无影。

  这一夜她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中间也曾悄悄下地,赤足轻手轻脚地溜到门口偷看了一下,发现他坐在那个高高的座台之上,闭目打坐,背影沉静。

  她看了一会儿,生怕被他觉察,再次悄悄回到床上,睡了下去,这一觉,中间再没有醒过,直到第二天的清早,晨光微熹,她被一阵叩门声惊醒,睁开眼睛一下弹坐起来,急忙整理好头发和身上的衣裳,过去开了门,看到门外多出了小道童听风的那张小脸蛋儿。

  “朱朱!昨夜风雨好大啊,还一直打雷,好吓人,我都一夜没有睡稳觉!听说你住的地方门都坏了?吓到你了吧?”

  是青阳子告诉听风的吗?

  甄朱含含糊糊应了一声,看向他的身后,却并不见那道昨夜想必打坐了一夜的身影,心里不禁微微失落。

  听风却丝毫没有觉察到她的心绪,更没觉得上君收容她在这里过了一夜有什么不妥,在他眼里,朱朱就是条已经修炼成了人形的小蛇精而已。

  他唯一感到奇怪的,就是上君怎么会允许她昨夜在他的道房里过夜。但是再转念一想,朱朱那么可爱,昨晚又那么可怜,上君一时心软收容了她,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想起刚才遇到上君时他的吩咐,小道童简直是心花怒放,乐不可支。

  “朱朱,你住的地方坏了,上君说,让你暂时可以和我同住!我边上还有一间空屋,我等下就去收拾,收拾好你就可以住进去啦,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走吧,我这就带你去!”

  甄朱一怔,心里随即涌出了惊喜。

  她正有点不确定,想着今天自己是不是该回到那间冷清的破殿里去,却没想到他已经替她想到了,而是还是让她住在听风的近旁!

  穿过后殿有几间厢房,听风好像就住那里,离炼心道舍不远。

  甄朱跟着小道童来到了那排厢房,收拾了一番,当天就搬了进来,原本以为,既然搬到了这里,接下来应该就会更多的机会能再见到他了,谁知住进来几天,却连个他的人影也没见着。

  她知道听风服侍他的日常起居,于是耐心地和小道童做起了邻居,外面更不乱走一步,只向听风打听了些关于青阳子的日常作息和生活习惯,亲手给他用松枝烹煮茶水,然后让小道童给他送去,无声无息,就好像她并不存在一样,就这样安静地过了几天,这天的黄昏,山中晚课过后,清风从前头回来,说上君叫她过去。

  甄朱定了定心神,检查了下仪容,见镜中女子眉目明媚,双眸明亮,放下了心,急忙赶了过去。

  他在书斋里,手中一卷,案上一壶一盏,浅绿澄净的茶水,泛着淡淡的几缕热气。

  “听风说,这几天都是你代他煮的茶?”

  他坐在案后,仿佛随口似的问了一句。

  “是。上君觉得可还适口?”

  甄朱微微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她喜欢茶道,从前一个人在家,不工作的时候,习舞之余,煮茶就成了她消磨时光的方式,一壶清茶,半本书,可以渡过一个安静的午后。

  他不置可否,只说道:“明天早课,我会再次召集全部弟子讲经,我再带你同去吧,这回你要看仔细了。”

  甄朱一愣,悄悄看了他一眼。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不释卷,视线还落在书页之上,神色如常。

  她一时应不出来。

  “你意下如何?”

  大概是听不到她的回答,他抬起眼,看向她,目光似乎有些疑惑。

  甄朱心微微一跳,急忙装出高兴的样子,点头轻声道:“好,多谢上君了。”

  他望着她,微微一笑,也点了点头:“无事了,你去吧。”

  他道号青阳,人如其名,虽然平常总是那么高冷,但偶尔笑起来的时候,譬如这一刻,笑容清扬而温暖,真的如同春日和风,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甄朱定定地望了他片刻,最后哦了一声,只好转身,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最近她总爱犯困,白天也觉骨酥腿软,搬来这里,或许是感到放松,晚上睡的更是昏天暗地,几乎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可是今晚,回去之后,她却有点睡不着了。

  她有点犯愁,明天等他讲完经,该怎么糊弄过去?

  要是说没找到那个人,他会不会让自己立刻就离开山门?

  虽然他让她暂时住到了听风的边上,但看起来,他还是想尽快送走她的,这不,为了避免她再次“睡着”,他都把讲经时间改成早课了。

  甄朱捧着脑袋犯愁了片刻,还没想出什么法子,又感到一阵浓重睡意袭来,实在扛不住,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她没心没肺地沉入了酣睡,连个梦都没做,睡到半夜,却醒了过来。

  是被身体里的一种难受感觉给憋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突然发了烧似的,浑身发热,口渴的要命。

  起先她也没特别在意,醒过来后,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摸到桌前,把茶壶了的水一口气都喝光了,又半闭着眼睛,摸回到床上,倒头再次想睡。

  但这一次,她却睡不着了,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刚才喝下去的那半壶水,根本就缓解掉半点干渴。这种干渴,仿佛不是来自她的口腹,而是出自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

  这感觉很是奇怪。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又要蜕皮了。但这反应,和上次的蜕皮并不一样。

  上次只是全身皮肤发痒,而这次,皮肤不痒,痒的是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

  起先甄朱还忍着,只在床上翻来覆去,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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