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娇/掌中娇  第19页

,又与她脱不了干系。

  那晚她撒谎了。

  或者说,她极有可能,隐瞒了一些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些不愿向广成子说明自己的所见和想法,沉吟了下,终于还是没有回答,只说道:“你提及的情况,我有数了。我会尽快处置那女子。这几天劳烦你再多费些心思,约束着些门下弟子。”

  广成子见打听不到什么,只好作罢,点头答应。

  等广成子走了,青阳子独自在坐台上又闭目片刻,忽然睁开双眼,下了坐台,出炼心舍,独自穿过几重巍峨道殿,最后来到驭虚观深处那座供奉着天地至宝天机镜的天机台,走了进去。

  这里是驭虚观的重地,除了老祖,只有青阳子和得到过特殊许可的广成子能够入内,得以驱动天机镜。虽镜随意动,但到底能从中看到什么,看到多少,有时,连青阳子这样的修为,也无法完全掌控。

  他想再重新驱动天机镜,再仔细看一遍那晚上发生的事。或许上次有所遗漏。

  天机名为镜,实际是一块外形普通,长阔约一尺的圆石,表面布满旋涡状的坑洼,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石面上有一平地浅坑,坑底终年弥漫一层云烟,站在它的面前,看的久了,有时就会生出一种连灵魂也会被吸进去的错觉。

  天机镜之所以被天下修仙者视为至高法宝,据说除了察看天机,另外还有一种匪夷所思的奇异之能。但到底是什么能力,外人并不得而知,就连青阳子,老祖也从未对他提及过。

  青阳子停在了天机镜前,掌心按在镜石两侧,目光凝视着镜底那层终年游走的云烟,渐渐地,云烟静止,最后幻化成了一面平静如水的镜像。随着他心念驱动,镜像里出现了他曾见过一次的画面。

  镜像一开始,就是一个女子停在了山门之内。暗夜里,那个窈窕而轻盈的背影,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她仿佛迟疑着该去哪个方向,接着,云飚出现,她开始逃,云飚紧追不舍,仿佛逗弄猎物似的,追的忽紧忽慢,她似乎因为惊慌,脚下被石阶绊了一下,摔倒滚落,被云飚接住抱入怀里,他强行要亲她,她奋力挣扎……

  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了,但青阳子的目光还是渐渐暗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接着,一道金色剑气就从她头顶发出,瞬间将云飚击飞了出去,又击塌了山门,她仿佛也被吓住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镜像就此戛然终结,恢复成了一团云烟。

  无论青阳子再如何驱动,关于那晚,天机镜里再无出现别的景象。

  和前次一样,还是没什么额外收获。

  青阳子微微出神,方才锁起来的眉头,始终没有解平。

  他想起了那个晚上。

  当时,他的师兄李通天要以紫电取她首级,灭她元神,他之所以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手化解,就是想试探她是否故意隐瞒灵力。

  当时情景,他悉数收入眼中,清楚地看到她一双瞳孔放大,彻底失去反应的样子。

  危急关头,人的本能反应,是最诚实的话语。

  就在那一刻,他就已经确定,她确实不可能是打伤金龙击塌山门的人。

  他想知道的是,那道携着巨大威力的金色剑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天机镜的这段镜像,显然对他决定接下来怎样处置她,起不了大的作用。

  他站在天机镜前,凝神片刻,忽然,目光微微一动。

  他可以往前回溯,召唤出和那女子有关的一切,看看是否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青阳子双掌掌心再次贴在石上,以心念驱动天机镜。

  云雾再次镜化。他看到每天早晚,她以蛇身在巽风台附近听经,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与那天他在讲经台上觉察到的她躲在花树后凝神盯着自己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她身边总是伴着一只法力同样低微的刺猬精,但除此,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线索。

  他继续回溯。

  这一次,镜像来到了十天之前,罗天大会开始前的那一天。

  地点是山门外西南方向的那口深潭。

  金色的夕阳霞光。她幻成了人形少女的模样,脱衣下了水潭,在水中嬉游,洁白的玲珑身体,在碧绿的水波中若隐若现,一头黑发,如水草般舞动,亲昵地缠绕着她的肢体,仿佛一簇簇活了过来的有生命的黑色触手……

  青阳子眸光定住,心跳渐渐有些加快。

  带了些仓促的,他蓦然闭上了眼睛。

  心随念动,云雾里的水中美人也立刻消失,化为了一团白色。

  他双掌依旧压在天机镜上,脸微微地向上仰起,一动不动,闭目了片刻,渐渐驱散了心中那种前所未有的异样之感,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已经再次恢复了清明。

  他想起了那天广成子来向自己禀事的一幕。

  当时广成子说,他从天机镜中看到那阵异常云雾是被云飚召来的,还有一蛇妖,一刺猬精。

  显然,蛇妖就是她了。

  那么当时,在这口深潭之旁,到底发生了什么?

  ……

  青阳子从天机台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并没有回炼心舍,而是出了驭虚观,来到了上境之北的摩云峰。

  摩云峰山如其名,是上境中最高的天险,突兀孤立于山中,峰顶终年云雾盘旋,即便是身手再敏捷的灵猿,也没法攀登到峰顶。

  他停在山峰脚下,仰头望了片刻被吞没在暗夜穹苍里的那座峰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徒手攀登山峰。

  他自然可以驭气而行,轻轻松松,眨眼之间,抵达峰顶,乃至天庭之高,四海之外。

  但他不想这样。

  他还记得,在他是个孩童的时候,师尊教他驭气之前,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攀登这座看起来仿佛直插天际的云峰,起因是有一天他无意经过这里的时候,遇到一只母猴被崖壁上的千年藤精给缠住了,无法脱身,几只小猴在山脚下无助地嗷嗷嚎叫。当时他还没法驭气,冒着危险徒手攀援而上,终于救下了那只母猴,母猴带着小猴向他参拜后离去,从那以后,他就喜欢攀援这座悬崖。

  人间五百年,山中方一岁。

  他已经有多少个五百年没有再徒手攀登摩云峰了?久的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忽然感到兴致勃勃,又想再重温一遍小时的那种经历。

  他完全舍弃了灵修之能,借着附生在峭壁上的重重藤蔓,沿着山崖攀援而上,起先他的身边还有几只猿猴和他赛着,渐渐地,猿猴上不去了,被他远远丢在了脚下。

  他不停往上,中间小歇了几次,花费了半夜的功夫,最后终于抵达了峰顶。

  站在峰顶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也像世间的凡人,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不停往外冒着热汗,山风吹来,他通体舒畅,这是有别于灵修运气之后的另一种畅快,带了人间烟火气息的畅快。

  就在这一刻,他的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想捕捉,那东西却如白驹闪逝,再也抓不牢了。

  他有些遗憾地放弃了,迎着峰顶吹的人几乎站立不稳的大风,最后来到了一处被巨石封闭的洞穴之前,静心敛气,最后朝着巨石的方向,跪了下去。

  “师尊,还有两个月,弟子就满整整一千年没有见到师尊的面了。弟子十分想念,虽然明知不该过来打扰,但还是忍不住来了。请师尊见谅。”

  他朝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又说道:“山中发生的事,师尊想必也知道了。弟子对那女妖精的来历有些怀疑,本想借天机镜察看她的来历,奇怪的是,天机镜却只有她进入上境后的情景,此前过往,一团混沌。弟子也有些困惑。弟子记得师尊闭关前,曾吩咐过弟子,如果遇到难决之事,由心决定。”

  “一直以来,弟子其实就想问师尊,为何不是由理决定,而是由心决定?”

  巨石之后,自然不会有什么回答。

  他仿佛也没真的想要什么回答,自顾说完,再次叩头,随后起身,靠坐在那块巨石之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是神,他不知道什么是孤独,但有时偶尔,他的心中也会感到虚空,仿佛那里少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

  这是一种再高深的灵修,也无法将它完全驱散的虚空。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这一千年来,每当他感到虚空的时候,他就会来老祖闭关的摩云峰顶,静静地坐上一夜,等天亮,伴随着那一声在上境里已经响了千万年的早钟之声,看着赤乌不变地从东方升起,一切就会获得平静。

  ……

  次日清早,太阳升起,道童听风像往常那样进入炼心道房,想给青阳上君送茶,却发现他不在里头。

  上君早已经修成辟谷之身,完全不需要进食。每天早上饮一杯清茶,只是他的一种习惯而已。

  这不大见,听风感到有点疑惑,放下茶具,正要出去寻找,抬头看见上君大袖飘飘,正从外进来,迎了上去,笑道:“上君出去了?好早。我刚才正想去找上君呢!”

  青阳子跨入殿内。听风急忙跟了进去,服侍他净面洁手,嘴里说道:“上君,金龙太子伤是没有大碍了。罗天法会结束了,祖师还不出关,今天大家也都走的差不多,连三圣君也回了,他却还是死活不肯回天庭,我看他是要赖在这里了。怎么办?”

  “他要留,那就留下吧。你叫问松再仔细服侍他几日就是。”

  听风哼了一声:“我看他是别有所图,一定是想借机再纠缠朱朱。”

  青阳子看了他一眼。

  听风嘻嘻一笑:“朱朱就是那条小白蛇啊。我先前把她从赤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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