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盘,她玉紫,是他的女人!
见公子出依然没有出声。玉紫抬起头来,她看到的,是公子出扬长而去的背影。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玉紫傻傻一笑。才笑了两下,她便伸手在自己脸颊上一拍,嘀咕道:“云泥之别,河汉之远,你心跳个鬼?”
她刚说到这里,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玉紫一回头,几个侍婢便都低下头,收起了笑容。
玉紫连忙站起,把托盘里的刀币倒入袖袋中,曼步向寝殿走回。
得到了五百刀币,玉紫睡得很香,很香,那真是特别的沉实。
她是被人摇醒的。
迷糊地睁开眼,玉紫对上了冷着脸瞪着她的公子出。
这时的公子出,仅着一袭白色的亵衣,襟口松松挽就,宽阔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他长发散在肩膀上,俊美的脸上,带着睡意残存的慵懒和红晕。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唇却有点嘟起。
总是微笑着的公子出,这时却一脸孩子气地恼怒。
仅有的一盏牛油灯下,一个侍婢摇着玉紫的肩膀,她朝恼怒的公子出看了一眼后,转向玉紫问道:“玉姬,你刚才梦到甚么?”
我梦到什么?
玉紫傻呼呼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咕囔道:“我没有做梦。”
另一个侍婢笑了,她声音清脆地说道:“姬刚才大叫大嚷,骂着公子呢。”说着,她朝公子出瞟了一眼,见他没有生气,便又补充道:“公子睡得好好的,都被你吵醒了。”
玉紫睁大了双眼,迷糊的大脑已完全清醒过来。
那侍婢只笑了一下,便连忙收声,说道:“姬在梦中直是叫嚷,说公子偷了你藏下的黄金!”
“不可能!”玉紫果断地说道,“我还没有赚到私房钱呢。”
“哧――”另一个侍婢忍不住也笑了,她连忙伸袖掩嘴,曼声回道:“姬叫得可大声呢,把我等也吵醒了。姬在梦中说,公子无所不知,很是糟糕,你的黄金藏在哪里,他一定也看到了。以后一定要小心了再小心,绝对不能让公子把你的黄金偷了去。”
她说到这里,朝呆若木鸡的玉紫看了一眼,忍着笑续道:“姬唤得大声,连剑客也惊动了。而且,而且,姬后来一个劲地叫,公子偷了你的黄金,偷了你赚下的几百斤金!”
……
玉紫真不明白,她平时也不怎么说梦话的。就算,今天对公子出的无所不知深有体会了,胆战心惊了,就算当时,她是有过把黄金藏紧一点的念头,可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它怎么就入梦了呢?
入梦也就罢了,怎么能当着公子出说梦话呢?
玉紫对自己实在气恼。
这时,衣摆转动的声音传来,却是公子出朝床塌走去。
只着玉白色亵衣的他,身姿挺立,墨发披垂,如诗如画。
玉紫发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连忙低着头,小步走到公子出的塌前,慢慢跪下,额头点地,喃喃说道:“妾又犯错了,求公子勿罪。”
西西索索卷起被塌的声音传来,公子出没有理她。
玉紫苦着脸,又说道:“妾,毛病多多,口无遮拦,求公子将妾另外安置,偏远之所亦可。”
见公子出还是不理,玉紫又说道:“妾……”
这次她才开口,公子便冷冷地命令道:“闭嘴!安睡!”
第98章 我许你为夫人
这是命令,是对所有的人命令。众侍婢同时一福,慢慢退出。玉紫也抬起头,响亮地应了一声,“诺!”
公子真是大人大量啊,他已不打算计较她的梦中胡话了。
这一次,玉紫真的很郁闷。以前她犯了错,也还情有可原,可这一次的梦中胡话,确实太过离谱。
她深深的忏悔了,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能活到现在,真是公子出大人大量啊。
幸好,这是一个不以言论获罪的时代,幸好幸好!
第二天早晨起来时,玉紫一醒来,便向正在着衣的公子出看去。
这一看,她对上了公子出兀自有点恼怒的目光。这目光,吓得她连忙低下了头。
更让玉紫郁闷的是,公子出走后,韩公主便蹦蹦跳跳地跑来,她一见到玉紫,便纵身一扑,紧紧抓着她双臂,格格笑个不休,“玉姬,玉姬,你可真是有趣,真是好玩呢。大家都在说你呢,格格。”
韩公主的格格欢笑中,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玉姬,公子令你随侍。”
“诺。”
玉紫连忙站起身,在韩公主撅起嘴,把玉紫的草枕一根根扯出,拧成几截,扔到地下时,快手快脚地换过姬妾的衣袍,走了出去。
公子出已上了马车。
玉紫轻手轻脚地爬上,她朝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悄悄地缩到一角,蹲下。
玉紫刚刚蹲下,公子出冷笑的声音传来,“玉姬,你本不惧我,何必做出这种种敬畏表情?”
玉紫低下头来,她绞着双手,想了想,才回道:“妾,实是畏的,敬的。奈何到得梦中,一切由神魂做主,妾……”
她解释不下去了。
公子出盯了她一眼。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道:“玉姬……”
“然。”
“过来!”
玉紫磨磨蹭蹭来到他腿边跪坐好。
公子出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
他的大手,在她的秀发上轻轻摩挲着,玉紫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开口,便悄悄抬头看去。
却见公子出剑眉紧锁,侧头看着外面,那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再次消逝了。
看着这样的他,玉紫反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她总觉得,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马车稳稳的前进。
他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时间流逝中,玉紫开始走神了。她望着车板的纹路,又苦苦寻思起来:做个什么生意,能在三个月中取得十倍利呢?
寻思了一阵后,玉紫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在她头发上抚摩地动作一顿,公子出低沉的声音传来,“因何叹息?”
玉紫低着头,老实地说道:“妾正在想着,如何才能在三个月内,把十金变成一百金。”
公子出沉默了。
就在玉紫以为他不会说话了的时候,他低低说道:“财利之事,小人之道。姬一妇人,何必如此?”
玉紫连连摇头。
她刚想反驳,公子出一句话,令得她惊住了。
他抚着她的头发,低而温柔地说道:“玉姬,回后苑吧,我许你为夫人。”
我许你为夫人!
我许你为夫人……
轰隆隆的震荡中,玉紫张了张小嘴,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公子出。
她看到的,是公子出的侧面。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马车外的风景,似乎刚才的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这样的他,反而让玉紫感觉到了他的真诚。
他,许我为夫人……
一抹说不清道不明地欢喜,涌出玉紫的心头。
他,是不是,对我有好感的?
玉紫的心,砰砰地乱跳起来。
她晕红着脸,一动不动地靠在他的腿边。这个时候,被她忽略的一切,都变得明晰起来。
那放在自己的头顶的大掌,是如此温热,温热得她仿佛听到了那手心血管博动的声音。
他的心跳,也是那么强劲有力,在这狭窄的马车空间中,竟是如此动听,如此清晰……
成为他的夫人哈。
从此后,不再风餐露宿,从此后,与他荣辱与共,从此后,不会有食客和游侠儿,轻易地把她诛杀。
从此后,可以为他生儿育女。
她所需要做到的,只是容忍别的女人与她一起拥有这个夫君,她只需要在他宠爱时,好好留着那份宠爱,尽快为他生一个儿子保住地位。她只需要在别的夫人,或是他的正妻要迫害她时,防上一防。她只需要在他的恩爱不再时,有一个儿子可以养老。她只需要担心他的地位不保,性命不保。只要他的地位在,性命在,她的荣华便在……
玉紫慢慢地闭上双眼:不,生命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活一世不容易,若只是为了活下去,人与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不,她要活得像她自己!她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博一博,她只想着,就算老了,丑了,病了,就算她没有生儿子,也可以养得活自己,可以不怕任何人迫害,可以不看任何人脸色。
青春不是用来挥霍一空的,而是用来拼博的。拼一个心的自在,拼一个死而无悔。
“格支格支”的马车滚动声中,玉紫久久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便是回答了。
公子出微微转头,他朝玉紫盯了一眼,嘴唇一扬,露出一抹嘲弄地笑容来。只是这次的笑容中,多多少少有点恼怒。
他转过头去,继续认真地看着风景。
马车越走越远,玉紫感觉到公子出的气息越来越冷后,悄悄地向旁边退了退。
慢慢的,她退到了马车的另一边,掀开车帘,玉紫好奇地朝左右看去。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两队五十人左右的剑客。马车正在行走的,是一处处农田。现在田中一片荒芜,抬头看去,满山满野都是苍茫一片的空寂。
咦,马车怎么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了?
在玉紫的诧异中,马车停了。
看到公子出下了马车,玉紫连忙跟上。剑客们也下了马,筹拥着公子出,走过蜿蜒的田间小道,向山野中走去。
这山不高,一条踩出来的小路弯了几弯后,延伸到山的尽头。
玉紫每次跟公子出出门,走的都是石板路,去的豪奢华第,她还真弄不明白,公子出带着她,来这种荒山野岭间做甚么?
这山间小路上堆着厚厚的杂草,泥土地上沆沆洼洼,还堆积着昨晚所下的雨水。
不过,这一行人,穿的都是鹿皮和牛皮做成的鞋履,地面虽湿,却不会弄脏他们的脚。
特别是公子出,他明明一袭淡蓝色,几乎拖到地上的袍服,可不管他怎么走,那泥土雨渍,不会有半点沾上他的衣袍。
玉紫不知道,传统的贵族,对于走路,都有培养的。
如此走了一个时辰后,玉紫已有点气喘吁吁了。她朝公子出看了一眼,发现他俊美的脸上,依然是一派沉稳,难不成,他与这些剑客一样,也会功夫?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山顶上。
山顶上,无数竹子和四季常青的松树掩映下,几幢茅草屋出现在玉紫的眼前。
见到那茅草屋,公子出加快了脚步。
他来到了草屋外。
朝着里面深深一揖,公子出朗声说道:“赵公子出,求见虞公。”
一阵鸡叫声传来。
鸡叫声中,草屋的一扇木门‘吱呀’打开,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走了出来。
这童子,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