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聂小川手里的野鹿向洞内扯去。
“先撕下腿子,我们煲汤。仔细它咬你。”聂小川嘱咐着,看朝苔晃晃手示意知道了走进去,不由笑了笑,刚刚找到这头雌豹时,朝苔日日夜夜吓得要死,没想到现在对雌豹比对她都亲。
听着太平郎咯咯的笑声,心里就像化开了蜜,让她不自觉的笑起来,从脚下捞起这个孩子,在脸上亲了亲,有个孩子真好。怪不得他那么想要个孩子。
朝苔一出来,就看到聂小川抱着太平郎发呆,那眼中满是忧伤,知道她又想起了谁,心里跟到刀剜似的,“小姐。”
聂小川回过神,掩饰住心里的难过,看到朝苔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不由笑了,“你瞧你,哭什么!”
这些日子她下山采买时,有意无意的打听过南诏的消息,却是没有消息,四处都在说着神武大将军的事迹,如何的体恤百姓,严明奖惩,而同冒出了各种旗号的割据势力。
“这些人,放着好日子不过,打着复国的旗号,让咱们百姓流离失所,但愿啊,神武将军一举得胜,让咱们过上太平日子。”小镇上聚居在茶馆酒肆的人这样说着。
聂小川听到这里时,想着结束战乱的日子不远了,只是李渊会给自己要建立的国家起什么名字呢?也如历史上的那样,叫做唐吗?
她现在也用李渊称呼那个曾经熟悉的孩子,有时候她恍惚的觉得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做李君的孩子。
刀若木,他还好吧?是不是已经真的跟那个孟采公主成亲了?为什么不信自己?为什么不追来?哪怕说一句话也好,想到这个,聂小川就想哭,幸亏有了太平郎,让她没有时间再去想,如果不想就能忘记,那该多好啊。
进入隆冬的时候,山里不能再住了,太平郎也可以断奶了,与雌豹以及小豹们依依不舍的告别之后,她们两大人一小孩背着鼓囔囔的包袱下山个手抱太平郎,一面看有些失神的朝苔。
那一日她赶集回来之后,朝苔就这样呆呆地坐在洞口,太平郎和小豹们在洞里闹翻了天也不管,脸上有哭过的痕迹,听到问摇了摇头,进到洞里,聂小川嗅嗅感觉有东西燃烧的痕迹,还没问,就见朝苔用树枝拢了拢火,开始说太平郎如何调皮,聂小川暗猜她想家了,也就顺着话说下去,不再追问。
“没事,没事,我在想我们住哪里好呢?我们没什么钱。”朝苔有些发愁的望了望天。
聂小川摸了摸身上的散碎钱,对于挣钱她还没上愁过,笑道:“遍地是生意,莫愁。”
“小姐,”漫步在集市中,一直有些焦躁的朝苔突然停住了脚,指着旁边一家简朴的小店,“我们歇息下吧,我走的脚疼。”
聂小川抬头看看天,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太平郎也快抱不住了,“也好,顺便打听哪里有租房子的。”
小店里人不少,其中还有一个瞎眼的说书先生正在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一屋子人都听得聚精会神,连伙计都没注意有客人进来。
说什么这个吸引人?聂小川有些不解走上前,正好听到说书先生一拍桌子,“话说那一箭正中神武将军的心口,只听哎呀一声痛喝,将军跌下马去,顿时气息全无。”
屋子里响起一片到吸气声,聂小川的脸色唰的就白了。
138急归
这个时候的天下,聂小川看来就像是到了隋朝末年,伴随着北齐、天鸿的相继灭亡,原本稳定的割据被打破,一方面北周猛然壮大,有了一统天下之势,另一方面,也造就了很多的割据者称帝称王,有打着北齐名号的,也有天鸿名号的,更有甚至,还有自称新帝拯救万民的,总之是乱哄哄的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
“后来呢?”聂小川忍不住开口询问。
屋子里正是一片议论声,根本没人注意她的话,朝苔脸色苍白的紧紧抓着她的衣衫,不住的问:“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眼看那说书先生慢慢的开始喝茶,众人们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面吃一面接着说话,只有她们二人傻呆呆的站在中堂,店小二砸着嘴,一脸的意犹未尽上前来招呼她们。
“二位大姐,吃点什么?”店小二笑呵呵的问道。
“这就说完了?”聂小川脱口问道,指了指那说书先生,“后来呢?死了还是没死?”
“那就不知道了,能得到这个故事就快丢了半条命。”店小二冲那瞎眼先生努努嘴,“瞧,那眼就是被战场上的箭射伤的,要说也怪他找死,那打仗的地方能随便去!咳,你们到底吃什么?”
聂小川那还有心思吃饭,拉着朝苔走到瞎眼先生前,问道:“请问,这是多久前的事?在哪里?”
瞎眼先生正用手摸着面前一堆钱,下意识的往身前拢了拢,翻翻眼皮,警惕的说道:“做什么?要听书等下场…”
他的话没说话,就被拎起来,吓的哇哇大叫,惊动了整个店里的人,似乎对这个先生很爱护,纷纷拿起条凳围过来。
“半个月前,江都,江都。”瞎眼先生虽然瞎了眼,但很有眼色,在感觉自己要被贯在地上时撕心裂肺的喊出来。
经过连续十几天的跋涉,终于看到江都的地标。这里显然有过一场战役。路上残垣断壁。行人稀少。但这江都城并没有多大创伤,远远地可见城池依旧繁华。只不过来往的官兵甚多,一个个面色肃穆,行色匆匆。城门处防守严密,盘查甚严。
朝苔将怀里的太平郎晃了晃,引得他发出咯咯的笑声。“太平郎真壮实。我们这么赶路他也受得了。”
聂小川笑了笑。空中传来一阵凄厉的鸟鸣,这声音格外刺耳,不止是她,路上的行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足足有十几只大鸟正飞速掠过。
“朝苔。你看。这是什么?好像鹰一样。”聂小川忍不住拉她快看。
这些鸟速度极快,一闪而过。但仍可以看到它们体长身重。暗褐色的身体,点缀着白色的横带以及斑点,极为醒目。聂小川这段日子见过不少鹰,模样也都千奇百怪。但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而且又是这么多一起飞行,倒有些像后世里的战斗机。
“就是鹰吧。要不就是雕。”朝苔看着远去的黑点说道。
“这是鸠,”一个挑着干柴的佝偻老汉有些激动的对四周议论的人说道,“我年轻时去过漠北,那里多的是,没想到在咱们江都也能见…”
鸠是什么?聂小川有些好奇,就在这时一队骑兵由城门疾驰而来,行人们纷纷避让,一时间尘土飞扬人喊马嘶,混乱一片。
骑兵过后,地上多了好多滚着哀嚎的人,聂小川幸亏拉着朝苔躲得快,但还是被尘土呛得连声咳嗽。
“怎么能这样?”聂小川看着地上哀嚎的人,显然是被马踢伤,不由一阵怒气,但很快就有人替她表达了怒意,守城兵那里奔过来一队人马,其中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扬起跨刀暴瞪双目连声呵骂。
“给我查,是哪个,敢如此违抗军令,纵马行凶…”
“大人,大人,这些是铁骑军,给将军寻药…”一个兵卫靠近他低声说道,声音很小,但在聂小川听力范围内,这让她原本急躁的心情更加惶急,那里顾得上计较横行的军士,反而更加相信李君受了重伤。
这句话让暴怒的官员也立刻安静下来,不再言语指挥着将这些受伤的人抬下去医治,伤重不治的给与安抚,聂小川拉着朝苔在人群中穿梭,向近在咫尺的城门快步走去,踩过散落在脚边的一担干柴,没有注意那上面沾满了血迹。
而在这个时候,那高高的城门上,被十几个威武壮汉环绕着的一人,正低声冷哼,“多嘴!”
“将军,属下有罪,实在是南边形势危急,弟兄们拦不住了,急需更多蛇雕,请将军责罚。”其中一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猛地跪下了。
这句话似乎并没有被李君听到,他的视线透过垛口看到那两个身影已经站在城守军的面前,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回。”
当他们消失在城墙上的同时,聂小川与朝苔被城守士兵们请进官衙,等候身份的确认。
“小哥,你可知道连翘公主有没有受伤?”朝苔坐立不安,追着问那小兵卫。
小兵卫被她紧盯着红了脸,低着头说道:“我只是守城,旁的事不知道。”
朝苔还要问什么,被聂小川拉住,战场上有关将帅的事都是机密之事,怎么可能会让这些底层士兵知道,就算知道,也没人会说。
为了战略需要,没受伤也可能说受伤,死了也可能说没死,想到这里,小川打了寒战,好吧,她宁愿李君没有受伤,这只是为了某种需要放出的烟雾弹。
“小川,小川。”院门咚的被撞开,院子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伴着一个女声的高呼。
现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瓦岗寨的人天天都盼着你回家,嫂嫂。”连翘将她一把抱住,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哥,这一声嫂嫂喊出来,便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这真真切切的欢喜让聂小川一时五味杂陈,积攒很久的哀伤借机涌上来,她也抱紧连翘,痛快的大哭起来,让那些悲伤彻底的宣泄吧。
139相逢
看着二人抱头痛哭,众人各自想起伤心事,纷纷红了眼
柳裘咳了一声,说道:“这是大喜的事,都不许再想那过去的伤心事!”
连翘这才收住眼泪,拉着聂小川前前后后的打量个遍,口里说着怎么这么瘦了又开始掉眼泪。
“寨主,不能你一个人霸着小川姐姐,大家可都等着呢!”秦叔宝的声音陡然响起,及时的打断了连翘又一轮的眼泪。
“你这个臭猴子!”连翘破涕而笑,将聂小川推到众人面前,“快好好看看,可是真真活着呢,不是在做梦。”
聂小川一眼环视过去,见到柳裘,秦叔宝等一干熟人,多是温宅居的旧人,一个个穿着军人打扮,略显倦意的脸上满是欣喜。
“我就说,小川姐姐功夫那么好,绝对不会摔死!”足足长高一头的秦叔宝嘻嘻笑着说,脸上已经褪去几分稚气,初现“门神”的英武之气。
“小川多谢大家牵挂!”眼前这些人,均是羞涩的看着她,眼里是真诚的欢喜,以及隐隐一丝崇拜,让聂小川忙深深一拜。
她并没有做过什么,怎么能够担当这些人的关怀。
“若不是你,咱们瓦岗寨早就没了。”柳裘扶住她,低声道。
那一天在捕获的魏岭余众口中得知,魏岭身上同样携带者猛火油之类的凶器,如果不是聂小川趁其不备自杀式的与之同归于尽,瓦岗寨就又要改换天地了。
当然,聂小川同归于尽地目地他们不做深究。他们看重的只是结果,他们受益的结果。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