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些苦也是当然的,世上那又白得的利益?”
聂小川吸吸鼻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样的人那里体会到这种苦。一生下来就是富贵,臣民们绝无二心地敬畏。
这些信大约是战争刚开始写的,并没有提及最近的事。只有柳裘在信中提及了对她身世的问题,但也只是一句疑问,并不知道确切的事。
穆桔公主的事,刀若木自然不会向外界说。天鸿那边肯定也隐瞒起来。毕竟那不是什么值得宣告天下的好事。
至于李君与连翘的婚事,柳裘简单地说了几句。自然无关儿女之情,而是表达了对这此联姻的欣喜。
瓦岗山占主力地是大叶国的人,柳裘只是简单地说了遍这句话,就再没了下文。聂小川神色黯然地收起信,呆呆地遥望着那北方。没有人提起那个其貌不扬的男子。
单从外貌气质来说,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自夸,李靖绝对不是李君的对手,现在她唯一祈祷的就是,这场婚姻包含着真情。
一定有真情的,连翘已经上过一次被虚假外貌热情所骗的当了,一定不会轻易被骗。
不对不对,聂小川猛地晃晃头,谁说李君是在骗?李君今年也才二十岁,是一个青春少年,爱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白白操心。”刀若木按住她的头,低声笑道,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将来还有更让你操心的呢。”
聂小川皱了下眉头,思绪又转到这里,为什么她要个孩子就这么难?该不会因为自己尸还魂,损坏了这句身体,不能有孕?想到这里,看着刀若木殷切的笑脸,他那么喜欢孩子?如果自己真的不能有孕…她没来由得打了个寒战。
一场春雨过后,空气有些闷湿,聂小川指挥着几个侍女将房间的格局再次改动,一面跟朝苔说着话。
门外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伴着一个女声的不满,那一口的南诏话,除了孟采没有别人,都快一个月了,她没有丝毫走的意思。
“王后,你在做什么?”孟采揉着膝盖走进来,看着被改动的屋子大声喊,这次说的是汉话。
“没什么,布置一下。”聂小川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女子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那不是让人愉悦的感觉,所以平时尽量避免与她碰面。
孟采顺手扯下竹帘上的垂绦,嚷道:“大王可不喜欢这样的,我们都是喜欢睡宽敞的大屋,不喜欢这些。”
我们,这个词让聂小川的眉头一跳,没有再说话,但孟采站到她身前,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王后,大王不喜欢,停下来。”
聂小川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眼前出现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一个芊瘦的女子似真似幻的站在自己面前。“哥哥不喜欢这样的,他只是一时新鲜而已。”
“要你管!”聂小川突然觉得眼睛辣辣地。一种想哭的冲动让她抬起手,挡开靠近自己地孟采公主。
孟采并没有注意她的异样。她的视线停留在四周,指指点点的说道:“这都是你喜欢的吧?你有没有问过大王喜欢什么?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喜欢什么就摆设什么,你们汉人都是自私的人!我要…”
她的语速很快,又不习惯说汉话。最后几句变成了南诏话,聂小川被她的大声音嚷的耳朵疼,脑中乱哄哄的,现实与想象混在一起,抑制不住的想哭。
“你要?你要做什么?”聂小川猛地瞪着她,高声问道。“抢走他?让他扔下我不管,跟你回去?”
孟采被她突然的凌厉吓了一跳,随即更加生气,本来会的的汉话就少,这一下更加不会说了,快速的说出一串南诏话。
“不就是语言吗?不就是你会说他说的话?我为什么要学?为什么要指责我这个?直树为什么不能学我的话?”聂小川几乎是泪眼朦胧,她看不到眼前的人。情绪激动捂住了脸,“爱的时候什么都好,不爱了什么也是错。”
屋内的侍女们被这突然的事惊呆了,反应过来之后纷纷看向朝苔。朝苔从没见过聂小川这样失态,脸色苍白的要拉她坐下。一面大着胆子冲孟采说话,她说的是南诏话。
孟采被她说的一愣,情绪也激动了,推开拉住她的侍女冲到聂小川身边,嘴里嚷着,伸手拉向聂小川衣领,聂小川现在的身子可恢复得差不多了,一抬眼就看她恶狠狠的冲过来,立刻反手一掌,孟采虽然善于骑射,但却没什么功夫,哎呀一声跌了出去,门外的侍女们早涌进来,扯住翻身起来的孟采连哄带劝的拉了出去。
孟采的声音渐渐远去,聂小川有些呆呆的站在原处,侍女们收拾妥当纷纷退下,只有朝苔守在屋中。
“她说什么?她最后说的什么?”聂小川慢慢的问,略微沙哑的声音打破室内的安静。
朝苔迟疑片刻,低头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抱怨的话。”
“抱怨什么?”聂小川猛地站起来,“她有什么抱怨的?”
“小姐,”朝苔忙按她坐下,紧张的四下里看了眼才说道,“你跟她计较什么,爱说什么就让她说去,反正她只是客人暂住。”
看着朝苔小心翼翼的样子,聂小川更加气闷,“你怕什么?这是我们的家,难道还有人说你什么?”
朝苔叹了口气,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一下午就这样闷闷的。天黑下来时刀若木还没有回来,孟采因为吵了架也没有再出现,聂小川一个人闷闷的吃过晚饭,沿着花园小路漫步,刚走进内室,朝苔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聂小川的火气一霎间点燃了。
“出什么事?你怎么这样狼狈?”她拉过朝苔,急声问道。
“小姐,她们说,你的药有问题,拿走去见大王,还不许我跟着。”朝苔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药?聂小川怔了怔,她一直吃着刀若木开的补药,早晚各一次,能有什么问题,“谁说的?”
“孟采的大侍女。”朝苔颤抖着回,紧紧抓住聂小川的衣衫,“药怎么会有问题?”
孟采!聂小川咬了咬牙,“她们去哪里了?”
南诏的皇宫远不如北方任何一个皇宫的规模,从内廷到大王办公的地方不过短短一段路,刚走没多远,就见一对人走过来,刀若木走在最前方,提灯的侍女们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聂小川停下脚步,静等他到身前。
“为什么?”刀若木脸色沉沉,将一个托盘递到她面前,不知道因为激动还是愤怒手颤抖着。
“大王问什么?”聂小川静静得问,目光扫过面前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碗盅,看向刀若木。“一直喝不孕的药?”刀若木的声音似乎从嗓子里挤压出来,带着一丝腻寒。
听到这句话,聂小川反而笑了,看着站在刀若木身后,夜色中神色不明的孟采公主,原来这天下的后宫都一样。
134离家
夜风吹来,靠近聂小川以及刀若木的侍女们都觉得身上更加冷了,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你不想要孩子就罢了,何苦做出这样亵渎神明的事。”刀若木的眼瞬间黯淡下来,手一松,碗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温热的药汁溅在二人的衣角上。
“是啊是啊,你这个女人的心真歹毒!”孟采从后挤过来,一脸痛恨的附和。
聂小川只是静静的看着刀若木,原本不想说话,但看到他英俊的面貌猛然像是老了十几岁,清清朗朗的眼中满是哀伤,心里一软便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我没有…”
而朝苔也在这时猛地跪下了,哭道:“我们小姐没有,我们小姐没有,”哭着跪行靠近孟采,抓住她的小腿,说出一串南诏话。
聂小川的话就这样被打断了,她不懂朝苔说了什么让四周人的脸色全变了,站在孟采身旁的高挑侍女,扬手就是一个耳光,让朝苔倒了出去。
聂小川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了,伸手就抓住那侍女的胳膊,而她的手被刀若木以及孟采同时按住。
“你要做什么?”孟采尖叫。
“住手!”刀若木冷喝。
“为什么打她!”聂小川眼里快要溢出泪水,她很想把断胳膊,但随着她用力刀若木的手也用力,让她动弹不得。
“她该打!”刀若木冷冷看了眼倒在地上哭泣的朝苔,“她竟然说是孟采下药。”
“那又怎样?”聂小川同样冷冷说道。
孟采想要嫁给他。孟采刚刚跟自己起了冲突。药是被孟采拿走的,朝苔怀疑她难道不是很正常的?
“这么说,你也这样认为?”刀若木的手猛地用力,将她荡开一步。孟采立刻护小犊子般将那侍女掩在身后。
聂小川地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曾经掩埋在记忆深处地噩梦再一次展现。他信她,毫无条件地信她,就因为他们同样的生活背景,以及青梅竹马的年华。
孟采眉眼倒竖,站在她地面前激扬地诉说什么。聂小川听不懂也听不到。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大王。”朝苔再一次爬起来。哭着抓住刀若木的衣角。“你不要听孟采公主的话。她就是要赶走我们小姐。我们小姐没有吃药。我们小姐做梦都想要个孩子。”
这句话被孟采听懂了,她的脸涨红了,几乎是气急败坏的跳起来,扬手就要打向朝苔,但这一次被聂小川挡开。
“有话说话,公主何必打人。”聂小川冷冷地说道。“我说不过你们!你们这些…”孟采涨红了脸,舌头打结,急得直跳脚,伸手抓住刀若木的胳膊,急速的说着什么,刀若木脸色阴晴不定,慢慢抬脚踢开依旧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朝苔。
“你很想离开这里?那也不用用这样伤身子的办法,你想走,就走,我不会拦你。”刀若木看向聂小川一字一顿的说着,眼里死水一般平静。
聂小川不知道孟采方才说了什么,她也不想去知道了。这句话已经像是在她脸上打了一耳光,他在赶她走!
于是她转过身,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似乎有说话声。以及朝苔的哭声,但很快随风而散。
春天地夜还是很凉的。整个南诏皇城都已经陷入一片沉睡中,城墙上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巡逻的士兵整齐的走过。其中一个被眼前掠过的黑影惊得一呆,被身后的人撞上。
“突然停下做什么?”身后响起质问声。
先前这人揉揉眼。夜色中不见异常,嘟囔着抱歉一声继续前行,没多久城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让这些人立刻提高警惕。
“开城门。”有人高声的喊,原本准备质问的守卫们看到亮起地宫灯,立刻闭嘴,看到一匹马驮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奔而去。
朝苔一路哭着出了城,四面都是黑漆漆地一片,除了婆娑的树影,什么也没有,偶尔有夜鸟叫着飞过,让她汗毛倒竖,更不敢大声的哭。
她到现在还没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