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心动,一生绵延  第41页


  我觉得他未免紧张过了头,就算高崎要找我秋后算账,总还有沈钦隽在。我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能帮我搞定高崎吧?
  走回酒店的路上,我又低头看看手机。
  还是安安静静的黑屏幕。
  没有别人再来找我。
  凌晨的时候我还睡得迷迷糊糊,手机铃声尖锐地响了起来。
  即便是在睡梦中,心底还是残存着一丝期待,我摸起电话放在耳边,“喂”了一声。
  “白晞,我到了。”
  我坐起来,“你到了哪里?”
  四五点的城市还很清冷,我裹着毛衣走下钟鼓楼,在最交错复杂的地下通道看到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
  他什么行李都没有,双手插着口袋,却望向另一个方向,只留给我一个挺拔的背影。
  “麦臻东!”我的声音在隧道里竟然还有空荡荡的回音。
  他转过身看我,丝毫没有掩饰倦意,大步向我走过来。
  “你怎么这么急——”我还有些不满地嘟囔,忽然间就被拉到了他的怀里。
  那件面料挺括的风衣领口擦在我脸颊一侧,他十分用力地抱着我,一言不发。
  老麦从来不会对我这样。
  我紧张得手脚都僵硬了,却又觉得,这个怀抱的意义更多的似是在安慰我,和男女无关。
  我在他怀里闷着声音说:“你怎么来了?”
  他倏地放开我,挑了挑眉,“这地下通道怎么这么复杂,找了半天没找到对的路。”
  我哭笑不得地指了指头顶上闪烁的指示路标,“你不识字吗?”
  他耸耸肩,走在我身边,“快走,我想洗个澡,在机场等了四个多小时。”
  “你昨天为什么对我发脾气?”我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
  “其实我猜到你一定会这么做。”城市的风从地道的出口席卷而来,他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昨晚是我太不淡定了。”
  我没说话。
  “我没见过这么有魄力的人,手上这么多股权无偿转让,甚至体贴到连印花税、过户费和交易佣金都自己付了。”他慢条斯理地说,“你是真的嫌自己钱太多吗?”
  我苦笑,低低地说:“师父,你非得这样讽刺我吗?”
  此刻这座城市并没有如同外表一般的沉静,酒吧门口年轻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出租车的顶部闪烁着微醺似的红光。
  “如果我处在沈钦隽的位置上,你也会这么做?”他平静地问。
  “我会啊。”我有意让语气轻松一些。
  他蓦然停下脚步,目光温和地看着我,“可还是不一样啊。白晞,你喜欢他。”
  我的心跳漏跳一拍,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勉强笑,“说这个干吗?”
  “我只是觉得你太傻了。”他抿了抿唇,目光里有我读不懂的柔软,“如果你是我妹妹,我一定被你气死。”
  麦臻东另开了一间房,就在我房间的隔壁,自顾自进去洗澡了。
  我却开始觉得不安。
  麦臻东平常都对我不理不睬,每次他迫不及待地来找我,都是因为我出了事。
  可这一次,我好好的,他是为了什么?
  沈钦隽的毫无音讯也让我觉得有些诡异,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麦臻东来敲门。
  他就穿着酒店的浴袍,短短的头发还湿漉漉的,随便地坐在沙发上,摸了一支烟出来。
  “你到底为什么来?”
  他把烟衔在嘴角,却不急着点着,慢慢地说:“我手上有好几个去外地的项目,你要不要一起?”
  心里咯噔一声,我知道一定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不会对我说这种话。
  “出了什么事,你直说吧。”我镇定地看着他,“夏医生应该跟你说过了,现在我的精神很正常,什么打击都能承受。”
  我没见过这个男人这样为难的样子,仿佛藏了一大堆的话却没法说出口,我皱了皱眉,“是不是……你在生气?”
  “嗯?”
  “是不是你们家已经和QL谈妥,然后被我搞砸了,你才这么气急败坏?”
  “……”麦臻东冷冷勾了勾唇,“我爷爷和沈老爷子什么交情?QL出个高价就能买断的话你还真看低这群老头了。”
  “那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们是革命情谊我不管,可你呢?你算什么?”他看着我,继而转开视线,“啪”的一声点着了打火机。
  “你是不是想问我这么做图什么?”我馒吞吞抠若床单一角,“其实我真的不图什么,那些股权和分红对我来说就是一堆数字。我就觉得沈钦隽也挺不容易的,而且,他那个人你知道的……”
  他扬了扬眉峰看着我。
  ”他的本意是不想要任何人帮忙的,所以我才一个人办完了所有的手续。这些东西,虽然足无偿转给他,可等他缓过来,我想他一定会还钱给我的。”
  他没有评论,我也觉得尴尬,呵呵笑了笑,“你看,其实我心里都算计好了……我不会吃亏的啦。”
  他含着那口烟喷出来,终于笑了,“是啊,你最精明了。”
  我也只能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联系过你吗?”
  “没有。”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我听到麦臻东叹了口气,“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还不想回去。”
  “这样吧,你跟我回楚城。带你去看看我的工作室新接的一个项目。”他睨我一眼,“这么久没干活了,怎么调光圈都忘了吧?”
  我们坐当晚的飞机就回到了楚城。
  我们入住的是去年年底我出差时住的那家酒店,我还记得那个夜晚沈钦隽开着车,一路都是结着薄冰的高速,我噩梦醒来的时候,他用力抱着我,满脸惊恐。
  “房卡。”麦臻东推了推我,“走啊。”
  “哦。”我回过神,接过房卡,跟他一起上楼。
  因为接连两天坐飞机,连懒觉都没有睡,我好像沾染上了一种“交通工具综合症”,症状就是偏头痛,痛得像是有一个人在拿锤子敲着我脑壳。
  我冲了个热水澡,正打算补个午觉,砰砰砰,有人敲门。
  “我不饿,还不想出去吃饭。”我把着门打了个哈欠,脑门上像是有一条看得见的青筋在乱跳。
  “喏,独家秘方,专治飞机汽车引起的头痛。”麦臻东递了个纸杯进来,就走了。
  加了厚厚奶油层的热摩卡。
  在中央空调开得很低的房间里喝,温度正好。
  我开着电视,一口一口把咖啡喝完了,头痛竟然真的止住了,可是……睡午觉的想法也泡汤了,人一下子变得精神了,我打通老麦的电话:‘师父,我们现在去吧!”
  车子七拐八拐,终于在咖啡完全失效之前,到了一座小镇上。
  流水弯弯,停在一户人家门口,两盏红灯笼在檐下幽幽闪烁。我跟着老麦进屋,整个大厅被极为奢侈地挖成了一汪活水,汩汩地流动,还带着轻烟。
  屋里静悄悄的,所说是家珠宝店,可连服务台都没有,仿佛是旧时大户人家的民居,一时间让人瞧不出端倪。左手边的半边墙壁被做成了博古架,上边各色如意屏风,绰约间露出了后边晃动的人影。
  隔了老远,我便听见有男声爽朗地笑,“你总算来了。”
  老麦迎上去,拍了拍那个年轻男人的肩膀,“带了朋友过来看看。”
  那个年轻人个子和老麦差不多高,只是瘦些,远远地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敏感地听到了一句“咦,又换了”
  意料之中的,老麦给了他一拳,笑着说:“我妹白晞,你得好好招呼着。”
  他又对我介绍:“莫家明,卖珠宝的。看上什么就买,他的东西不坑人。”
  我笑笑同他握手,终于看清了这个清秀的年轻人,眼神和动作都很沉稳,只是左耳上很不搭地戴了一枚小小的钻石耳钉,显得有些叛逆。
  “白小姐你好。既然是老麦的妹妹就不用说了——你哥之前帮我做了套珠宝鉴赏相册,我满意得不得了,今天你看上什么,我都实价给你。”
  “莫行不行别听他胡说,我没钱的。”我老老实实说,“其实我就是一拍照的,今天跟着他来看看能不能做你的生意。”
  莫家明哈哈大笑起来,带着我们绕道屏风后边,屋子里只放了一张八仙桌,上边杂乱地堆满了各种首饰盒与塑料袋。乍一看志卖杂物的并无区别,只是细看,才会发现这些都是成品珠宝。旁边是一个开了一个的保险箱,工作人员戴了手套,正在存取物品。
  两三个人正在先戴珠宝,一个年轻人斜斜坐在椅子上,指间夹了烟,看着女友兴奋地试戴景景戒指。那些戒指皆是夸张的样式,镶满翡翠和钻石,戴在手上,在灯光下仿佛是一小簇烟花在指尖绽放。
  那个女伴我觉得有些眼熟,不由得打量了好几眼,终于认出来,不正是刚刚演了那部大热偶像剧的女主角吗?
  戏里是视金钱如粪土、自强自立的校园女生,戏外却已经选了两枚戒指,正在试戴一条项链,简简单单一滴翡翠,落在她白皙修长的颈间,极为漂亮。而侍应生不失时机地夸奖:“雅彤小姐的手与脖子都很漂亮,您看这款戒指,一般人都是戴不进去的。”
  雅彤媚眼如丝地抛向了那个年轻人,后者爽快地说:“那就都要了。”
  我轻轻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问老麦:“那套首饰得多少钱啊?”
  老麦还没回答,我听到雅彤捏着那枚戒指问老莫:“莫老板,都买了这么多了,不能便宜些吗?”
  她这话一开口,不知为何,屋子里的气氛便僵了僵。莫家明坐下来,吐了个烟圈,“你戴着的毛衣链是褐绿猫眼石吧?”
  雅彤有些矜持地笑笑,算是默认了。
  老莫信手便在那堆珠宝中捡了一条链子,也是猫眼石,蜜黄色,周围镶了一圈碎钻,沉甸甸地放在掌心,“这块儿猫眼石,你不妨看看它的眼线,再比比你那块儿。实施告诉你吧,你那块儿放在我这里,最多值八千。至于这块儿,放在珠宝店里,十万也拿不下。”
  雅彤张了张嘴巴,没有再说什么。
  老莫又笑了笑,径直对那年轻人说:“不过涂少不缺钱,再说猫眼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左右是玩玩的。”
  年轻人笑了笑,“哪里的话,就知道有什么东西不能带来这里让你看到,准被亏。”
  “我拿一手货,先让你们熟客选,剩下的再给批发商。从我这里出去的货,只涨不赔。我赚了个佣金,也赚份情谊。还价未免太伤感情,而且熟客都还价,这生意就没法做了。”莫家明慢条斯理地说,“所以,还一次价,价格便涨5%。”
  他的语气虽然一如往常,气势却是逼人。雅彤不自禁地“啊”了一声,望向金主,周围在选珠宝的几个客人亦都怔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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