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嫁  第37页

样子。

姨母让他带着凌青菀去后花园走走,他们一前一后,把后花园逛了个遍。

安檐一句话也没跟凌青菀说。

凌青菀也是绷着一颗心。

眼瞧着就走到了头,安檐突然停住了脚步。

凌青菀就做好了防御。

她抬眸,目光宛如寒冬的冰层,寒冷却坚硬不可破。

安檐的眸子更冷了。他倏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让她靠近他:“我难道会吃了你?”

凌青菀表情不变,目光幽静:“你不会吃了我,但是你会让我们俩都不够体面。”

他们身后,还远远跟着两个丫鬟,那是姨母的人。

安檐如此轻狂的行径,很快姨母就会知道。别说凌青菀脸上无光,安檐自己又如何得体?

青天白日的。

“体面?”安檐冷嘲,“当初你私相授受的时候,想过体面?如今,你倒是在乎了。”

安檐从小就擅长压抑自己的情绪。

故而,他对凌青菀总是很冷漠,好似从不在乎她这个人。其实,他一直记得她,像个瓷娃娃一样的表妹。

他第一次放纵自己表达出来,是因为凌青菀送给他贴身佩戴多年的锦囊,他欣喜不已,抱住了她。

第二天抚摸她的面颊,也是因为她伸手拉住了他。如今,她反而觉得和他太近,是不体面。

安檐怒极。

“你松手。”凌青菀眼眸微沉,冷然道,“否则,我只会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她决定疏远他。

假如他继续这么拽着她不放,那么凌青菀的决定就是正确的,他的确是个应该疏远的人。

此刻的他,不尊重凌青菀。

安檐又是气,又是难过,心头仍是木木的,什么滋味都没有。他缓缓松开了五指,然后阔步出了后花园,没有再等凌青菀。

他好像踏入了一个去怪圈。

他的背影,这次没有上次那般果决坚毅,而是添了几分伤感。他走出去的步伐,也是杂乱无章,似乎带着小跑,迫不及待离开。

凌青菀的心,被什么撞了下,闷闷的疼。

她想,是她负了安檐。

因为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女孩子。若是放任不管,她只会辜负安檐更多。

她脚步千斤重,回到了姨母的正院。

从那之后,她很长时间没有再见到安檐,她母亲也不曾提及此事,似乎不想惹得凌青菀更加反感。

她母亲很擅长处理孩子的问题,知道怎么该放的时候放,该收的时候收。

母亲没有紧逼,因为逼迫是无用的,还会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凌青菀觉得自己很幸运,有这样的娘亲。

***

到了三月初八,凌青菀的小姑姑――凌世薇出嫁。

凌世薇是祖母最小的女儿,比凌青菀的大哥还要小一岁。她今年十七,从十三岁开始定亲,因为祖母挑挑拣拣的,直到十五岁才说定一户人家。

对方姓秦,祖上也做过官。后来,秦家做起了生意,非常富足,却想娶个望族千金来提拔门第。

虽然说现在贵贱可通婚,而且婚姻“直取资财、不问门第”成了风潮,可并不是什么特别光荣的事。

秦家也不是真正的富甲一方,仅仅是有点钱罢了。

是祖母看中了秦家。

从开始定亲到正式出阁,中间有非常繁琐的过程。这么一来,就是两年。

凌世薇的晚嫁,导致凌青菀他们兄妹全部都要晚婚。

这点法子也没有,长幼有序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到了三月初八,凌青菀的母亲忙得脚不沾地。

天尚未亮,母亲就带着丫鬟仆妇们,去了外院的船厅掌事。今天所有事,都是母亲的。

凌青菀早起,丫鬟踏枝和挽纱帮她梳头。

她的乳娘葛妈妈,亲自去厨下弄了些早膳来。

“姑娘,今天随便吃些。”葛妈妈对凌青菀道,“家里忙得很,厨下没有特意做姑娘爱吃的。”

凌青菀点点头。

她梳洗之后,坐下来用早膳。

“姑娘起得这么早?”凌青菀正在用膳,突然从外头走进来一个仆妇,笑盈盈对凌青菀道。

凌青菀不认得她。

“这是厨上的陈妈妈。”踏枝见凌青菀迷茫,连忙笑着解释。

凌青菀放下筷子,叫了声陈妈妈。

“您是来瞧葛妈妈的吧?”踏枝等陈妈妈给凌青菀见礼之后,问她。

陈妈妈和凌青菀的乳娘葛妈妈交情笃厚。

“是啊。”陈妈妈道。她笑容满面背后,也带着几分焦急。

“葛妈妈在西边耳房。”踏枝道。

陈妈妈道谢,又给凌青菀见礼,去了西边耳房找葛妈妈。

凌青菀有点好奇,她问踏枝:“这陈妈妈来找葛妈妈,是什么事?”

“她们俩是远房亲戚,平素就常有来往。没什么大事,她也常到咱们院子里来,姑娘不记得啦?”踏枝习以为常。

“可是陈妈妈挺着急的样子。”凌青菀道。

踏枝和挽纱都没有留意到。

“姑娘,我去瞧瞧?”挽纱低声道。

凌青菀正要说好,就见耳房传来清脆的碎瓷声,似乎是什么花瓶打碎了。

葛妈妈行事稳妥,手脚轻便。她在凌青菀跟前多年,很少打碎东西的。

凌青菀看了眼踏枝,给她递了个眼色。

踏枝有点茫然,没有明白凌青菀的意思。

挽纱却机灵,立马会了凌青菀的意,道:“姑娘,我去瞧瞧?”

凌青菀颔首。

挽纱就出去了。

***


第035章出诊

凌青菀让丫鬟去瞧瞧她的乳娘和陈妈妈在做什么,为何会打碎东西,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丫鬟却是和乳娘一起进来的。

乳娘葛妈妈,一脸泪痕,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给凌青菀跪下:“姑娘,您替婢子去求大奶奶恩典,让婢子去一趟庄子上......”

凌青菀连忙去搀扶她,问她:“妈妈,您起来说话。到底怎么回事,您告诉我。”

“......大承他......走了......已经置板,等着婢子回去大殓。”葛妈妈哭得接不上气,眼前发昏,几乎晕倒。

葛妈妈口中的“大承”,是她的独子,叫葛大承。

踏枝和陈妈妈搀扶着她。

凌青菀很是震惊。

她从来没听说过葛妈妈的儿子生病,怎么突然就走了?葛妈妈只有一个儿子,比凌青菀大四个月。

孩子出生四个月之后,正值葛妈妈奶水充足,进了晋国公府做乳娘。然后在凌青菀身边服侍,整整十五年了。

葛妈妈的独子葛大承,就是凌青菀的乳兄,非普通下人可以比拟的。若凌青菀是个男人,将来做了官,乳兄就是左膀右臂,有些人家的乳兄,比亲兄弟还要亲。

葛大承年少老成稳定,又果敢聪颖,深得景氏的器重,名字还是晋国公府的人帮忙取的。。

景氏前年将葛大承派到庄子上去做个小管事。

他算是最年轻的管事。

“这是为何?”凌青菀问道,“他怎么会......”

葛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痛苦万分,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知道哭。

陈妈妈代为回答:“姑娘,是突发急病。开春以来,庄子上发痢疾,好些人染上了。大承最严重,昨夜突然就......”

她这话一说,葛妈妈眼泪流得更凶。若不是挽纱和陈妈妈用力搀扶着,葛妈妈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打湿了衣襟。

凌青菀握住了她的手,道:“妈妈,您等着,我去禀告我母亲一声,咱们这就去庄子上。”

凌青菀想亲自去瞧瞧。

有时候痢疾会导致尸厥,人如挺尸,乡下的大夫断为去世,其实还能救。

凌青菀抱着这样的希望,打算去看看。

她听陈妈妈的意思,庄子上只怕是瘟疫。那个庄子上,都是她母亲陪嫁。若是死了很多人,只怕会闹成大事。

凌青菀也想去救治。

能救一个是一个。

故而,她留下葛妈妈,自己带着踏枝,急急忙忙去了花厅,找到了她母亲。

景氏正忙着应酬宾客,忙得不可开交。凌青菀来了,景氏连忙拉住了她,笑着对客人道:“这是菀娘。”

然后把凌青菀介绍给太太奶奶们,让凌青菀帮忙照应。

凌青菀笑了笑,和这些太太们见礼,才偷偷拉住了母亲的袖子,给母亲使眼色。

景氏会意,跟凌青菀从屋里出来,走到了屋檐之下的回廊上,母女俩交头低语。

凌青菀把她乳娘儿子的事,简单说了。她说罢,又把庄子上可能染了瘟疫,也告诉母亲。

景氏也吓住了,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竟然不知道!”

“也就是这几天。”凌青菀道,“三姑姑出嫁,他们都知道家里忙碌,不敢拿这些事来叨扰您。”

“我派人去庄子上,顺道送葛妈妈。”景氏道,“这里你照应些......”

“娘。”凌青菀拉住了母亲,“我想亲自送葛妈妈去庄子上。葛大承是我的乳兄,只比亲兄弟疏远几分。他尚未大殓,我去送他一程。”

“胡闹,庄子上有瘟疫,你染了病可怎么办?”景氏严厉拒绝了凌青菀的请求。

“不会。痢疾的传染,都是通过水源。那个庄子上,肯定是没有水井,只有河水。大家临河洗衣、洗马桶,又打水洗菜。”凌青菀道,

“故而马桶里的病邪,重新进入水源。庄子上的人,肯定常喝河里的生水,才染成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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