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凌二姑娘这番言辞是什么意思。
葛大承生病、病逝,都是庄子上的人经手的。葛大承都僵了一半,怎么可能没死?
“二姑娘打什么主意?”
“死人怎么会诈尸?”
“葛大承是死了,气息都没了。二姑娘怎么说出这番话来?她到底要做什么?”
大家对凌青菀的意图,觉得糊里糊涂的。
“你们起来吧,我来给大承兄用药。”凌青菀道。
她不再理会葛顺夫妻,只是打开石庭的行医箱,拿出当归、芍药、防风等药。
药拿在手里,凌青菀不用称,自己掂量几下,就配了一副药,交给她的丫鬟挽纱:“快,去把这副药煎成一大碗水。”
挽纱道是。
她站在凌青菀身边,问满屋子的人:“哪里有药钵?”
有个妇人说她家里有,就带着挽纱,去了她家里煎药。
“还带着行医箱,二姑娘会医吗?”众人不再是各自心想,而是开始嘀咕了,“开的是什么方子?”
“我哪里知道?”庄子里的人,不常请大夫,哪里会知道药方呢?
他们低声议论着。
葛顺和葛妈妈,都哭得不成声。
石庭带着他的小厮,一直站在祠堂的角落里,看着凌青菀,没有插嘴。他表情隐晦不明,看不出情绪。
祠堂里的寂静被嘈嘈切切的议论声取代了,有点吵。大家都在嘀咕着。
半晌,有个六十来岁的老者,犹豫着上前,给凌青菀行礼,然后道:“二姑娘,老奴是大奶奶跟前的老人了,有句话献给姑娘。”
“您说。”凌青菀道。
“死者入土为安。大承是姑娘的乳兄,情分非同寻常,老奴也能体谅姑娘的心。只是,他去世多时,尚未入殓,恐耽误了进入回轮,投不了好胎啊。”老者道。
老者觉得凌青菀是在折腾死人。
这是满祠堂其他人的心声。
“我心里有数,您宽心。”凌青菀道,“耽误不了多久。等挽纱把药煎好,给大承兄服下,他半个时辰就能复苏过来。”
老者瞠目结舌,没想到凌青菀说出这么儿戏的话。
人都死了,多少人见证的,岂能死而复生?哪怕是上古巫医,都不能做到。
凌青菀一个贵胄千金,哪怕学医也是打发光阴,玩闹罢了,她竟然敢夸下如此海口。
“这不可能。”有人嘀咕。这声嘀咕,声音有点大,能传到凌青菀和葛妈妈眼里。
葛妈妈恨恨的朝人群撇过去。
大家都不和她对视。
葛妈妈的心情,没有人能理解。哪怕是一丝渺茫的希望,葛妈妈都要紧紧抓住。
“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救得活死人啊。”还有人在嘀咕。只是,他的声音更低了。
满祠堂的人,除了凌青菀、葛妈妈和葛顺,没人相信凌青菀的医术。他们觉得,凌青菀是在折腾死人。
这样,会对死人不敬的。
葛妈妈和葛顺不过是丧失爱子,悲痛过度,唯有一丝残念不肯放。
而凌二姑娘,就不知道她图什么了。
“姑娘,药好了。”两刻后,挽纱将煎熬好的药,端了进来,交给凌青菀。
凌青菀看了眼石庭。
石庭明白,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帮着凌青菀,给葛大承灌了下一大碗药汤。
“这姑娘,不知世事,真是胡闹。连张叔的话,她也不听。大奶奶如此精明能干,怎么生了二姑娘这么糊涂的女儿?”有人替景氏不值得。
“二姑娘摸了半天死人,肯定沾染了邪气,被上身了才胡言乱语吧?”有人则害怕,往远处挪了挪,不敢靠近凌青菀。
“二姑娘这下子要怎么收场?大奶奶知道了,定然要气死。”
他们各有心思,不时低语,祠堂里都是小声说话的嗡嗡声。
时光暗转,慢慢就过了半个时辰。
门板上的葛大承,没有半点反应。
大家的目光,都不时撇过凌青菀的脸,想看看她等会儿怎么下台。而凌青菀,表情恬柔安静,不露半分焦虑。
她这样,才算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婉约。
又过了片刻,那位姓张的老者上前几步,想要再次劝诫凌青菀,赶紧让葛大承入殓为安。
张叔尚未走进,倏然放置尸体的门板上,传来一声沉闷的**。而后,葛大承的手动了动。
屋子里陡然静了,静得落针可闻。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半分血色,苍白着站立,脚步都不敢挪一下。
他们又是惊悚,又是震惊。
好似暴雨来临前的沉闷、寂静,叫人透不过来气。
“闹鬼啦,诈尸啦!”最后,一个胆小的女人再也忍不住,大哭着跑了出去。
一下子搅乱了屋子里的寂静。
小祠堂立马乱哄哄的。
石庭瞧着这一幕,眉头深锁,陷入深深的思虑中。他落在凌青菀身上的眸光,带着几分探究和锋利。
***
第037章痊愈
葛大承动了动,又重新昏睡过去。
小祠堂里乱哄哄的,大家恨不能都挤上前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们都被震惊得云里雾里,此刻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死人复生,第一次见啊!
二姑娘难道真的是菩萨转世?
凌青菀的身上,好似突然多了层金光,慈悲又肃穆。他们都怔怔看着凌青菀,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敬畏,似看樽菩萨泥像。
那位姓张的老者,又是震惊,又是尴尬,又是惊悚,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跌倒在地。
他儿子连忙扶起他。
“这......这怎么可能?”张叔呢喃,仍是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凌青菀对这些乱哄没有理会。
葛大承重新昏死,葛妈妈和葛顺的心又沉了下来,都围着凌青菀,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先把脉......”凌青菀道。
小祠堂里又是一静。
方才真的只是诈尸?
人到底醒没有醒啊?
他们都紧张的攥着拳头,恨不能挤到凌青菀身边,询问到底如何?
就连凌青菀的两个丫鬟,也是目瞪口呆的,至今没有回神。她们俩方才也觉得,凌青菀是在显摆自己,折腾死者。
现在看来,她们家姑娘深藏不露,太厉害了!
“没事,已经复苏了,只是昏睡。”凌青菀道,“再用些药,晚上应该会醒过来。你们谁帮忙,把大承抬回去,别再搁在门板上。”
大家仍是一震。
真的啊?真的就救活了。
葛大承死了,是全庄子上的人看到的,没有半点假。快僵硬的死人,一碗药就治好了。
那药,是什么灵丹妙药啊?
“我来......”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上前几步,抱起了葛大承,准备把葛大承送回家里。
他抱着葛大承的时候,能感觉到葛大承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年轻人的手也是微抖。
彻底醒过来了。
戏文都不敢这么唱!
若不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谁能相信这种事?哪怕是亲眼所见,都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二姑娘,我家男人也是拉稀,和大承一样。他也病了好些日子,您救救他。”突然,有个女人跪在凌青菀的腿边,哭着求道。
“二姑娘,我家闺女也是......”
“还有我家五郎......”
大家七嘴八舌的喊着,都噗通跪下,就跪了一小半人。庄子上最近瘟疫横行,他们的家人都染了病。
“好,带着我去瞧瞧。”凌青菀痛快道。
她提着自己的药箱,留下一副药给葛大承,吩咐挽纱继续去煎药,然后带着踏枝,石庭和他的小厮也跟着,去了庄子上各户,给他们家生病的人诊脉。
全部都是痢疾。
但是每个人体质不同,凌青菀差别用药,并不是每个人都用一样的。
有的人是红痢,有的人是白痢,治疗方法也不同。
她一直忙了四个时辰,就到了晚上,夜幕四拢,别说吃饭,一口水也没喝。
凌青菀饥肠辘辘的。
丫鬟踏枝也饿,但是精神振奋,没有半分疲态;石庭一直沉默不语,跟在凌青菀身后。唯有他的小厮,有点东倒西歪,扛不住了。
差不多快要把庄子上痢疾的病者都看完,有个年轻人跑来说:“二姑娘,大承哥哥醒了......”
葛大承那边,有葛妈妈、挽纱和庄子上的人照顾,凌青菀也让他们再次煎药,给葛大承服下,然后耐心等待。
终于过了四个时辰,他才醒过来。
凌青菀收拾好行医箱,带着丫鬟们和石庭主仆,去了葛大承的家里。
葛大承非常虚弱,但是实实在在是醒过来了,没有半点虚假。
葛妈妈又是哭,又是给凌青菀磕头。
“妈妈,不过是举手之劳。”凌青菀搀扶着她,不让她跪下,可是葛妈妈坚持给凌青菀磕了三个响头。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庄子。
大家仍是有点回不过来神。
他们已经不叫二姑娘,而是叫活菩萨了。
凌青菀哭笑不得。
庄子上有人安排,凌青菀和石庭就暂时住下。
凌青菀把庄子上管事的叫过来,吩咐他们道:“暂时不要喝生水,哪怕再渴了,也要喝烧开的水,一定要烧开。洗菜、洗米,还是要用净水......”
这次的痢疾,庄子上病倒了大约两三的成人。而且大都是体格健壮的男人,还有活泼好动的孩子。因为他们这些人,都会喝河里的凉水。
河里的水,都带着病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