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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宁姿轻声道,“祖父这趟让我入京,就是怕你能用上。他原本想自己来的,但他老人家若是入京,就动静太大了,所以让我来。”
“阿姿……”陈翎还在震惊中。
宁姿笑,“我没拆开看过,这卷轴中的字迹,只有先帝和祖父见过,兴许,还有陈修远的祖父见过。这趟入京前祖父告诉我,说陛下应当用不上,但他老人家还是怕有意外,所以让我带来。祖父也说,如果陛下这次用不上,以后也不会用了,但东西还是要交给陛下的,陛下看过,心中便有数了……”
陈翎是心中有数,但也同时没想到。
宁姿笑道,“让我猜猜,燕韩是不是要有女帝了?”
陈翎缓缓收起卷轴,轻声道,“不会。”
宁姿看她。
陈翎继续道,“朕不会,也不想。父皇只是给了朕一道护身符罢了,朕不会用。”
她有她要走的路。
她不会做女帝。
经此之后,只要她想,随时都也可以,但她不会。
燕韩这百余年来一直在休养生息,却一直未至中兴,燕韩需要一个太平盛世,就不能有潜在的危机。
她有阿念。
阿念又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日后不会再有皇位来路的纷争落在他头上。
阿念就姓陈,他就是日后的天子。
这就够了。
沈辞也能呆在他想呆的地方,可以金戈铁马,可以驰骋边关,不必束缚在某处,做任何事情都畏手畏脚,也人言可畏。
眼下就好,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他也能追逐他想要的,但他们都在为了阿念的日后锲而不舍。
为什么不好?
陈翎收回目光。
快正月中旬了,她有些担心沈辞,今日路上她莫名心悸……
上次如此,还是在阜阳郡的时候,沈辞让她带了阿念走,他留下同娄驰一处。
但眼下是在边关。
陈翎心中莫名忐忑。
她原本定了五日后出发去林北。
巴尔同燕韩开战后的月余,苍月如约同巴尔宣战施压,乌素太带领的巴尔铁骑原本就没在林北讨到好处,如今苍月宣战,更让巴尔国中主战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
柏靳是恪守了双方在立城时的协定。
月余的时间,苍月就能迅速做出这样的施压,柏靳此人是有担当,而且在苍月国中有绝对的话语权。在这种时候,他能叫得动巴尔的新可汗擦木哈尔陶到林北会面,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但她也清楚,燕韩同巴尔的这场仗一定要打。
而且要打得很,才有谈判的余地和资本。
林北的压力都在沈辞那里。
但她这两日就是心安不下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陈宪和陈远的事情刚过,陈修远又不在朝中,朝中有不少未尽之事她原本是想处置完再北上的。
但早些走也好,先交待方四平和盛文羽。
眼下陈宪和陈远元都已经伏法,朝中不会有太多风浪,反倒林北战局,以及同巴尔和苍目在林北会面之事才是如今的重中之重,早几日走也合情理。
她是有些担心沈辞……
***
如今林战场上的战同逐渐白日化,巴尔最大的两处粮仓被烧,巴尔原本就逐水草而生,一目开战,粮草势必紧缺,早前也都是以战养战。
这次粮仓被烧,在林北边界的巴尔铁骑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再加上粮马道被切断。
局势忽然翻转。
早前是林北驻军猛攻瘦狗岭一带,眼下是巴尔铁骑疯狂反扑,要么直接攻到林北城中补给,要么打通粮马道。
但无论哪一条,在眼下补给中断的情况下,对巴尔来说都很难,而且,会越来越难。所以巴尔势必疯狂反扑,越往后,希望越小。
谁都没想到早前大好的局面,会被忽然逼至死路。
副将说了双方交战地的具体情况,余亚听完,便吩咐了一声,“继续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巴尔铁骑坚持不了多久。”
“是!”副将领命。
余亚继续看向沙盘处,眼下的局势是沈将军早前就思量过的,也兵行险著,才到了今日这步。只要步步为营,巴尔铁骑在林北翻不了盘,颓势已成定局。
只要没有增援,这一仗,还有几日就快结束了。
余亚环臂沉思中,有近卫撩起帘械入内,“将军!前方急报!”
余亚转眸,“说。”
近卫拱手,“将军,周将军的消息,前方有巴尔的增援,粮马道遭到两边夹击,损失惨重,眼下周将军同韩将军,还有郭将军在死守,但是粮马道的压力很大,请求增援!”
余亚惊住,“你是说,巴尔又有增援?”
“是!”近卫应声,“是冲粮马道去的,热切这一波攻势很强,尤其是韩将军这里,腹背受敌,已经连续酣战了两日,伤亡惨重,再不及时增援怕是要守不住。”
“地形图!”余亚唤了一声。
若是粮马道守不住,那眼下的局面势必会再次发生变化。
当即有参军上前,将地形图备好,就是以粮马道为主的地形图。
近卫上前,将巴尔铁骑增援的线路标注出来,“将军,巴尔这次的增援兵分三路,压力全部集中在韩将军这里,是想拿韩将军这里做出路。”
“将军!”忽得,帐外驻军齐齐唤了声。
余亚等人转头,见是沈辞撩起帘枕入内。
“沈将军?”几人纷纷拱手,没想到是沈辞来。昨日都知晓沈将军情绪有些不对,顾大人的死对沈将军的冲击不小,后来,赵伦持背回来的老爷子,恐怕是也沈将军早前的旧识。
众人目光看向沈辞,眼窝深陷,面容上都是倦色,应是一宿未眠。
“说吧,刚才的我听到了,继续说。”沈辞沉声。
他是主帅,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他还在,他就要抛开沈辞的身份,这里还有林北驻军,林北驻军身后还有林北百姓,和燕韩。
战场从来都是残酷的,不会因为谁而停止,也不会因为谁的家人而停止。
沈辞看向地形图,方才的近卫继续道,“将军,粮马道忽然来了巴尔增援,增援的三路方向都画在地形图上了,眼下韩关将军这里受到几路夹击,但是周将军和郭将军两处都没有余力再增援。”
沈辞吩咐,“从主力中加派增援,现在就去。”
“是!”
“瘦狗岭这处呢?”沈辞一夜不在,今晨的情况不了解。
余亚应道,“从昨日开始,巴尔就在猛攻瘦狗岭,这几次进攻都很激烈。但有个情况,没有看到乌素太出战。”
沈辞转眸看他。
他佯装偷袭乌素太,引乌素太离开大营,而后韩关和郭子晓烧了粮仓,乌素太来不及反应,但出了这大乱子,乌素太应当亲自帅军稳定军心,但余亚是说,从昨夜起就没见过乌素太。
不应当。
如果乌素太不在瘦狗岭方向,那就是……
忽得,沈辞似是想起什么来一般,转身,“粮马道的地形图!”
眼下的就是粮马道的地形图啊!
众人愣住。
赵伦持刚好入内,“将军是要空白地形图。”
这些时日一直是赵伦持在营中充当半个参军的职责,月余来看,沈辞说什么,要什么,赵伦持都能很快反应过来。
当下有参军将地形图换上。
沈辞的目光一直盯着,飞快看着,“坛洛地形图!”
赵伦持干脆自己上。
刚才是粮马道,眼下是坛洛,将军是要看坛洛到粮马道的方向。
赵伦持一并挂好。
沈辞不由看了他一眼,赵伦持没有应声。
是了,坛洛到粮马道有条河,若是躺过冰水是可以直接去往粮马道增援的。
韩关在这里,对方会猛攻这里,是因为知晓乌素太会去这里。
乌素太太过熟悉林北战场!
而且,知晓粮仓被烧,战场上的果决,让他直接放弃了这批巴尔骑兵,因为他知道,这场仗已经败了!
这些原本就是巴尔的先头一支。
他早前就清楚,一旦战败,这些先头一支可以不要,他走粮马道可以尽快巴尔,他是大云可多,在巴尔各族中很高威望,只要他回去,主战派可以再来。
“调一支驻军精锐给我,马上去粮马道拦截乌素太!”沈辞说完,额头都冒出冷汗,“去韩关生扎的地方!快!”
已经一夜过去,乌素太会在他之前!借道粮马道,杀了韩关!
韩关不能再死了!
“余亚你看好这里!”沈辞嘱咐一声。
“是!”余亚也反应过来。
沈辞跃身上马,当即有精锐一支跟上。
赵伦持也跃身上马撵上,“将军,我跟你一道去!”
沈辞看他,“你有伤。”
赵伦持咬牙,“我的命是老爷子救的,我要同将军一道,韩将军他一直照顾我,我要去救他。”
“驾!”沈辞打马。
赵伦持和身后的禁军侍卫紧随其后,再是驻军的一支。
大营到粮马道要不眠不休跑一整个日夜,根本不敢停,若是停,就可能赶不上韩关处!
夜色幽暗,纵马疾驰,沈辞不敢眨眼睛。
——还让着啊,那要不要叫声二公子啊?
——姓沈的来了,揍他啊……我艹!你真往死里打啊~老子都没揍你,记住了,我叫韩关!
——沈辞,你大爷的!谁要你假惺惺的!老子死不了。
——有我们在,谁都别想阻止将军洞房!
沈辞握着缰绳的手都在颤抖,脑海中不断闪过同韩关一处的浮光掠影。
——陛下说,将军要去林北,身边要有人,我想我也没去过林北啊,正好来看看!大不了马革裹尸,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沈辞咬牙,“驾!”
***
拂晓刚至,韩关带着驻军已同敌军厮杀了整整两日。
粮仓才烧,照说粮马道不应该这么快就有人进攻,韩关气喘吁吁,但这一宿过去,周围死守的驻军只剩百余人。
“将军,再不撤走不掉了!我等掩护将军先走。”副将带人杀开一条血路。
“走个屁!粮马道要死守,阵地在,人在,杀到最后一人都不能走!”韩关早就杀红了眼。
又有巴尔人冲上,韩关从尸首中拔出佩刀,“我是你亲爹!”
天边泛起鱼肚白,关卡处却早已被血水染红。
“将军!”同韩关一处的副将,与他背靠背,但眼下,韩关面前另一处,副将喉间重重咽了咽,低沉而略带颤科的声音念道,“乌素太!”
韩关缓缓转身,却见身形魁梧而高大的乌素太拎到步步上前,身后的都是巴尔铁骑的精锐,这里的驻军根本挡不住!
韩关此处只剩了不足二十余人,而乌素太每一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