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同阿里木厮杀在—处,他手中就有刀,阿里木没有,赵伦持一刀划在阿里木肩上,阿里木难以置信看向他。他怎么会三番两次栽在同一个人手里!
阿里木肩头血流不止,也有些怵他。
赵伦持喘着粗气,他做到了!
老爷子说的他做到了!
赵伦持握紧手中的佩刀,但侥幸之后又如临大敌,因为他和阿里木分开了,所以身后的两骑又骑马上前。他一对三没有胜算,果真,阿里木缓缓站起,一面擦着嘴角的血,一面道:“你想怎么死?”
赵伦持心一横,反正也是死不是吗?
赵伦持重新扑上,和阿里木扭打在—起阿里木身形高大,若不是赵伦持手中有刀,一定是赵伦持吃亏。眼下赵伦持占上风,虽然伤了阿里木多次,却要不了他的性命。
眼见着身后两骑上前,阿里木咬牙,“你死到临头了。”
但忽闻一侧的马蹄声,赵伦持是见一匹战马朝这两骑撞来,但战马上没人,两骑来不及都撤开。老爷子从马肚子翻身而上,直接将其中一人扑下马,而马撞向了另一骑,将另一骑马背上的人撞飞。
“老爷子?”赵伦持惊呆。
“小赵!小心!”沈逢时提醒,赵伦持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挨了一拳。阿里木的力气很大,险些将他揍飞,赵伦持嘴角都挂着血迹。
另一处沈逢时也刚吃力干掉了那个被他扑下马的巴尔近卫,只是年纪大了,早前又有伤,起身的时候,摸到腰间的血迹,是方才,被那个巴尔近卫砍伤了,还在流血。
而眼前,赵伦持已经被阿里木按在地上,沈逢时咬牙上前。
但阿里木实在警觉,也厉害,沈逢时佩刀斩向他的时候,他很快翻身而下,但沈逢时还是佩刀将他背后砍伤。
“老爷子!”赵伦持劫后余生。
沈逢时伸手拉起他。
“老爷子!”赵伦持见他腰间有伤。
沈逢时很清楚自己体力快到极致了,“小赵,今日所有这些都是经验,没有一分是白给的,记住了。”
“老爷子!”赵伦持只来得一句,对面的阿里木被彻底惹怒,相对刚才的赵伦持,阿里木只想杀了眼前的沈逢时。
暴起的阿里木似—头疯牛,赵伦持推开沈逢时,阿里木双手死死扼住赵伦持脖子。沈逢时起身上前将阿里木撞倒,阿里木松开赵伦持,赵伦持险些窒息,连连喘气。
而沈逢时和阿里木扭打在一处,虽然阿里木力道大,但沈逢时经验丰富,且灵活,若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腰间流血不止,又厮杀了一夜,忽然从脚绑处拔出匕首插向阿里木胸前的时候,阿里木根本扛不住。
“去死吧!”沈逢时一股力道,匕首戳破阿里木胸膛,阿里木绝望时,早前另一个被撞开的侍卫上前。
“老爷子!”赵伦持惶恐的目光中,见那把佩刀瞬间贯穿了老爷子,又拔出,顿时鲜血如注。
“啊!!!”赵伦持发疯扑上前,将那个巴尔侍卫扑到,借着他手中的佩刀插在他腹间,巴尔侍卫挣扎着慢慢没了气息。
“老爷子,老爷子!”赵伦持连滚带爬扑回去,眼泪不知,也哽咽不止,“你别吓我,老爷子,你别吓我……”
赵伦持大哭,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才能阻止留出的鲜血。
赵伦持手足无措,想伸手堵住留出的血,却发现根本堵不住,最后,赵伦持只能抱紧他,紧紧抱紧他。
“小赵,活下去,保家卫国,虽死犹荣。你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安,你会是下一个封疆,封疆大吏替我告诉,告诉自安,我,我……”赵伦持忽觉肩膀上一沉,老爷子彻底靠在他肩头。
“啊!!!”赵伦持悲从中来。
阿里木也才站起,方才沈逢时那一匕首将他胸膛捅伤,说不是刚才的那个时候,他已经死了。这个老头很厉害,但也咽气了,就剩下了眼下这个沈辞的近卫。
“阿里木!”赵伦持转头看他。
阿里木见他双目猩红。
赵伦持也死死看着他。
四目相视,眼中都是杀意。
悲愤里,赵伦持脑海中也越渐清晰,他打不过阿里木,除非,找到阿里木的空隙……
阿里木握着佩刀上前,他亦起身,握住老爷子先前擦在手中就那把匕首。
——知道将军是怎么杀掉娄驰的吗?那是一刀换一刀啊!
赵伦持咬牙,在阿里木刀锋刺向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躲开。
阿里木诧异看他,他眼中满含泪水,在阿里木觉察哪里不对的时候,手中的匕首捅向阿里木腹间。
阿里木躲不开,腹间吃痛,难以置信看向眼前的赵伦持时,匕首已经抽出。
赵伦持双目通红。
匕首不够,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直至身前的阿里木缓缓跪下,失去了支撑,也失去了呼吸赵伦持也没有收手……
到最后,赵伦持才松手,扔了匕首。
赵伦持缓缓背起沈逢时,颤颤道,“老爷子,我背你回去,我背你回去,你别睡,我还要听你讲故事……”
***
“驾!”
夜幕中,沈辞纵马疾驰,身后的禁军侍卫和驻军紧随其后。只是忽然间,沈辞觉得心神不宁。就似心底骤然急跳了几次,说不出的不对……
沈辞眉头微拢,但他不知道哪里不对。
沈辞继续想着,为了勾着乌素太上钩,先前一直都不会跑太快,所以先前还有队伍末尾的厮杀声,以及雪鹰跟随在空中盘旋的声音,但眼下,似是都没有了,但已经小半个时辰了……
不应该!
沈辞忽得勒马停下。
身后也跟着纷纷停下。
沈辞忽然想起最后一次抬头,目光瞥向空中的雪鹰时,是见它们往东边盘旋,但他们是往西边的!
他当时并未多想,只当是雪鹰在到处找他们踪迹。但雪鹰本身不会,它们只会跟随它们的主人,乌素太!
他们明明往西,但乌素太往东去了!
乌素太又不傻,怎么会!
忽然间,沈辞脸色煞白,“谁去了?!”
身边的禁军侍从看了看他,低头没有应声。
沈辞眸间微颤,“我问,谁去了!!!”
刘潇去搬驻军,眼下跟在沈辞身侧的人是庞阔,庞阔原本是低着头的,但听沈辞声音中间的恼意庞阔不得不抬头,良久,才沉声道,“是,是顾大人。”
顾大人……
军中还称谁做顾大人!
是大哥!
是大哥!!
沈辞双目通红,他早该想到!
离开那日,余亚罕见走神,是因为大哥找了余亚,没有余亚帮忙,他到不了这里!
——自安,你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了。如果今日祖父和爹在营中,他们能看到,一定以你为豪。自安,大哥也以你为豪,你活成了我最想要的恣意模样。
——多保重,自安。
——因为,我是你哥……
沈辞握紧缰绳,调转马头就准备走,庞阔拦下,“将军!”
“将军,是顾大人扮作将军模样,带了驻军将人引开的,因为顾大人同将军身形很像,面容在夜里不仔细看,巴尔人是分不出,能骗过。将军,这是顾大人拿命给将军赢下的时间,是顾大人让告诉将军,将军是一军主帅,应当清楚一军主帅对驻军的意义!他是一个人,但换来的,却是将军背后十万驻军的军心稳定,和几十万的百姓不必流离失所……”
庞阔言罢,又轻声看向他道,“顾大人是说,将军别回去找他,回去了,应当也无用了。待得他日驱逐巴尔,还林北安宁,燕韩安宁,他也可以堂堂正正,场面如此……”
庞阔也说不下去。
沈辞双目猩红,指尖掐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哥……
哥!
哥!!
***
“将军回来了吗?”余业问起。
庞阔点头。
余亚深吸一口气,“寻到顾大人了吗?”
庞阔摇头。
余亚看他。
庞阔道,“跟随的驻军都死了,顾大人,顾大人他……”
余亚明白了,遂未再多问而是道,“那,将军呢?”
庞阔应道,“顾大人早前留了书信给将军,将军在屋中看信。”
余亚微证,半晌才点头。
余亚知晓这个时候不去打扰沈辞的最好。
余亚远远忘了一眼,见屋中的灯盏亮着,灯盏映出的轮廓,在外阁间中一动不动。
“自安,你见到这封信,应当知晓我回不来了。早前大错铸成,险些连累你,爹,阿枝,山海,和整个沈家,但所幸陛下宽宏。自安,于你而言许是难过,但于我而言,我原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与其阴暗不见天日牢狱里,眼下如此,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
“自安,我已做了我能做的,死得其所,也不必再如蝇营狗苟。我之死,愈壮烈,愈能保全沈家的百年清誉,天子不会再追究,御史台亦不会追究,自此之后,父亲与你,以及山海亦可堂堂正正,阿枝也能堂堂正正伴山海左右,见他长大。”
“人之死,有轻重,于我而言,诸事皆回于原点,如卸下重担。”
“自安,爹年迈,山海年幼,皆托付于你。”
“阿辞,不怕。”
沈辞泪目,捏紧信笺的指尖一直颤抖着,犹若剜心蚀骨。
——阿辞,不怕,哥哥在。
——阿辞,你再长大些,哥哥都背不动了。
——阿辞,没事,哥哥就唤唤你。
沈辞跪地,眼泪浸湿了胸前铠甲,在冰冷的长夜,犹若刀锋。
***
“清点伤亡人数了吗?”余亚问起。
“还在。”副将应道。
“韩关和郭子晓呢?”余温又问。
副将应道,“已按照沈将军的吩咐,韩将军和郭将军在烧了粮仓之后,出发前往粮马道同周将军汇合,而后同周将军一道死守粮马道。”
余亚点头,既而深吸一口气,“好。”
余亚正欲开口,又有近卫入内,“将军,赵伦持回来了!赵伦持杀了阿里木!”
余亚和副将都意外,赵伦持杀了阿里木?!
阿里木可是……
“他人呢?”余亚问起。
近卫道,“刚到大营,将军,您去看看吧。”
近卫如此说,余亚顿觉何处不对,撩起帘枕,同副将一道去往大营方向时,是见赵伦持,但—自衣裳都被鲜血染湿,肩膀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但仿佛浑然不觉。
他背上背着人,不说话,双眼是红的,也一直在哭,不知道哭了多久……
所有人上前,他都不说话。
就一直背着背上的人,直至行至余亚跟前。
“赵……”余亚忽然缄声。
赵伦持看他,嘶哑的嗓音道,“沈将军回来了吗?”
“在屋里。”余亚应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