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第726页

 话音刚落,就有人哼笑出声。

  “现在不管,等他们日后堆起土墙,攻打进城,你来负责吗?”

  萧汉冷眼回对:“我来负责又如何?”

  “说的轻巧,谁知道你不让阻止唐人堆墙,是不是另有居心。”

  闻言,萧汉起身,虎目厉色,沉声质问:

  “我一心护城,你刚才是在污我?”

  “啐,谁不知道你是唐人的杂种,你娘就是个一心钻唐人被窝的贱妇,哼,生了你这个儿子,能好到哪里,我污你怎么了?”

  “你有胆再说一遍?”

  那人面有不屑地说完,就被萧汉大步上前揪住衣领,从座位上提了起来,那人有些惊慌,却依然嘴硬地道:

  “我、我说你是杂种,你娘——”

  萧汉眼中凶光外露,挥拳砸向对方,“嘭”地一声闷响,溅出血来,让人听了就觉得牙疼。

  众人看着萧汉一拳就把人打晕,有的皱眉,有的暗笑,不等萧汉再出手,坐在上头看热闹的杨万春迟迟开口阻止:

  “东哲住手。”

  萧汉的拳头高高扬起,手背上暴起了青筋,停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抖了抖,没有挥下。

  “来人,扶金大人回去,”杨万春喊了下人进来,对在座的众人道:

  “就依东哲之意,暂不理会唐军堆墙之举,二十万援军正在路上,不日就可抵达,介时再反守为攻不迟,你们急什么,该急的是唐人才对。”

  杨万春做了决定,便起身离开议事厅,众人纷纷跟着退去,到最后,清冷的大厅中就只剩下萧汉一人。

  “嘭!”

  人都走光,萧汉才发泄出来,一掌劈开了面前的茶桌,木刺将他手背划破,血流出来,却不觉得疼,他喘着气,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是夜,杨万春离开议事厅后,带着两名贴身的护卫,去了后院,一路避开府里的下人,进了一座幽静的小院子,让两名侍卫守在外面,一个人入内。

  拉开一道纸门,一盏灯光下,里面正在对镜梳发的女人回了头,露出一张娇媚的脸孔,放下梳子,起身行礼:

  “城主。”

  她口说虏语,虽然通畅,但腔调却有些奇怪。

  杨万春的目光在她身上掠了一圈,笑着抬手虚扶,“沈姑娘不必客气,坐吧。”

  这美貌女子,竟不是他后院姬妾,那口音,亦不是本地人。

  两人移到隔壁,在茶桌边坐下。

  女子一边熟练地给沏茶,一边问道:“外面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杨万春道:“唐人大军在城东堆土墙,试图借势攻城。”

  女子对此显得漠不关心,转而又问,“有太子的消息吗?”

  “沈姑娘放心,我既你主子约好,要将太子的命留在辽东,就一定会如约而行,等到援军抓了你们太子回来,我便会寻机会将他除掉。”

  杨万春伸手比了个掌刀,向下一划,眼中闪过杀气。

  “你们那个太子也是蠢货,带着区区四万兵马,就妄图阻拦我们二十万援军,倒省了我好些麻烦,不必费心去刺杀他。”

  “我家主子一诺千金,先前送给城主的二十箱金银只是薄礼一份,只要太子一死,我便会回报回去,等到主子登上大位,就会派兵助你坐上这高句丽的莫离支一位,介时两国亲睦友好,休戈止武,天下太平。”

  女子将煮好的茶水注入杯中,两手捧给杨万春。

  “哈哈,沈姑娘说的好,休戈止武,天下太平,”杨万春伸出手来,一边爽朗大笑,一边覆上了女子柔软的手背,轻轻摩擦。

  萧汉在外面喝了几杯酒,不能消愁,难得生了想找人诉说的冲动,脑子里头一个浮现的便是一张粗眉大眼的笑脸,他于是买了一坛好酒提着,回到家中,进门就发现一团乱。

  有下人看到他,匆匆忙跑过来:

  “大人、大人!您带回来的那位唐大夫,他刚才跑走啦!”

  “啪嗒”一声,萧汉手中的酒坛摔落,他不由分说地扯住眼前人,怒吼道:

  “派人去找,都给我去找!找不到人,你们都不要回来!”

  第三七六章 城内城外

  遗玉将就着在简陋的小屋里住了一夜,并不知道萧汉当晚动用了大量兵力在城里四处寻找她。

  第二天晚上,卢耀又潜进城中,带来了遗玉要的东西,还有唐军营中的新消息:

  “因之前半坡失利,东营遭遇夜袭,军中已将你和那个同样失踪的萧大夫视作叛逃,二公子要去找长孙无忌理论,被李管事制住了。”

  听到自己被栽赃,遗玉的反应很冷静,“长孙无忌早已怀疑我身份,为了稳定军心,将我视作叛逃,也无可厚非。”

  “李管事让属下带话给你。”

  “说。”

  卢耀一字一句学话:“长孙无忌借那晚夜袭之故,已将兵权收拢,现倾出大量兵力在安市城东高处堆建土坡,预备造势攻城,但是军中粮草不多,长此以往,即便太子阻截援军回来,最终还是会因粮草不济退兵,李管事让属下来问你,可有对策?”

  能否阻截虏人二十万援军,直接关乎整场战争的胜败,李泰几乎将远征军中所有的得力亲信大将都带走前去击敌,驻留在安市城外的兵马会被长孙无忌轻易收拢不足为奇。

  在长孙无忌有意或无意的安排下,唐军现呈颓势,攻下安市的希望越来越小,阿生不想李泰心血会付诸东流,又苦无对策,才会将希望寄托在遗玉身上,他问遗玉“可有对策”,其实就是在请求遗玉借助身在城中之便,想办法内应唐军。

  “他未免太高看我了,”遗玉嘴上这么说,心里已在搜寻着可行之策,她被萧汉带进城这几日,不是没动过“歪脑筋”,只是有些想法要实施,单靠她一个人无异于是子啊异想天开。

  看遗玉面露苦恼,卢耀提议道:“不如属下潜入城主府,去将杨万春刺杀?”

  遗玉双目一亮,“你有几成把握?”

  杨万春一死,安市必会大乱,倒是能给城外的人创造出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卢耀摇摇头,“属下尚未闯过城主府,不敢作保。”

  “......”

  “主人?”

  “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遗玉直接否掉了让卢耀去刺杀杨万春这个馊主意,让卢耀去冒险,真出了事,她去哪里再找个能自由来往于安市和唐营的高手。

  “主人先吃些东西吧,属下昨晚疏忽,忘记给你留下食物。”

  卢耀解下后背的背包,拿出里面的饼子和肉干,递给遗玉。

  遗玉确是饿了一整天,肚里早就咕咕叫,好在卢耀留在屋里一只水囊,勉强让她解渴,眼下见到吃的,便不客气,把脏手在衣裳上擦了擦,就拿起饼子撕开就着肉块来吃。

  卢耀就陪在一边,看着她略显狼狈的吃相,突然开口道:

  “太子待你不好。”

  “咳咳,”遗玉被噎了下,捶了捶胸口,缓过来气,才疑惑地问他,“这话怎么讲?”

  卢耀将手里的背包放下,解下腰上的水囊,拧开来递给她,道:

  “你吃了很多苦,假使他待你好,就不该让你吃苦。”

  “哈哈,”遗玉被卢耀的一本正经逗笑了,仰头喝了一口水,掰了一块饼给他,摇头道:

  “他待我好不好,只有我自己最清楚,苦不苦,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卢耀看着她蓬头垢面下的笑容,眼神变得困惑,“属下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遗玉吃饱喝足后,摆摆手上的饼屑,伸了个懒腰,舒服地长吁一口气,又有了精神。

  “我们不能总在这小院子里躲着,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走一趟,明天我们出去看看,再厚的墙都有鼠穴,我就不信,这安市城的守备,会没有漏洞。”

  与其在这里担惊害怕李泰会遇险,不如先看看他们在城里能做什么。

  两个普通人或许不能和五万守备军作对,但是她和卢耀,又岂是等闲?

  安市城有两座城门,一在东,一在南,南边的城门临坡而开,出城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仅能容三人并行,下面就是陡坡峭壁,摔下去不死也伤,难容大量兵马通行。

  东边的城门和南边的情况差不多,只是略微平缓一些,越往高走,路面就越狭小,从下往上攻,本就吃亏,守备军居高临下,占尽地势,不久前的半坡之战唐军已经领了教训。

  半坡之战固然失利,可它反应出的问题,却给了唐军一个提示,遗玉在听说长孙无忌派兵在安市东南处堆建土坡的消息后,很是沉思了一阵。

  “咱们先到城南门去看看。”

  卢耀偷了当地居民几身衣裳,同遗玉扮作了普通的高句丽百姓,在用泥土和草汁简单易容后,就到城西去查看情况。

  在外面,卢耀并不与遗玉一道,而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头,两个人都不通当地人言,就心安理得地当起了哑巴,有卢耀顺手牵羊来的钱袋,吃喝倒不成问题。

  整整三天,卢耀和遗玉都徘徊在城南一带,让她头疼的是,城垣附近戒备森严,重兵把守,寻常百姓根本就不能靠近,也就无从下手去寻找这城防的缺口。

  “让开,让开!”

  有些语言,不需要听懂,也能明白意思,遗玉看着几名当地的官兵挥赶了街角一处的行人,在一面土皮剥落的墙上贴了一张类似告示的东西。

  她眼神极好,隔的老远,也能看清楚那告示上画的是个粗眉大眼的年轻人,甚至下面几行字上,还特别用毛笔写了一行楷字。

  遗玉不用走近,大抵也能猜到上头写的什么,果然,她顺着人流挤到墙下,看清楚那行楷字:

  唐兄弟,你在城中不安全,你回来我们有话好商量。

  萧汉的字写得潦草,遗玉是玩书法的行家,单从字迹就能瞧出这个写字的人当时心情如何,想必他寻了自己几日都没见,心急之下,才张贴告示来找她。

  遗玉不觉得她和萧汉之间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可是接连几日一无所获,再看到这张告示时,脑子里不由就滋生出了一个念头。

  使她不自觉地在伫足在这张告示下面,卢耀发现她不对,借着人群的遮掩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走,先回去。”

  遗玉对卢耀打了个眼色,率先挤出了人群。

  两人回到那间小破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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