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装饰,比先前那位王牢头要简单一些,自然等级也要低上一些。
“开门吧。”柳木白对着那衙役吩咐了一声。
……
铁门上重重的铜锁被打开,缠着的铁链条被一点点绕下,铁门随着金属的摩擦声被缓缓推开。
“大人,请。”衙役说话有些生硬,仔细听还有点紧张,可能是面对柳大人有些不自在。
“石姑娘,请。”柳木白领她一同走了进去。
进到里头,石曼生有些惊讶――这真是监牢?宽床软帐,还有专门吃饭的桌椅。要不是刚才那扇铁门,还有那两扇窗户上结结实实的铁栏杆,她真要以为此处是个条件不错的客栈了。不过,这也解了她之前的疑惑,生死一线的重要犯人留在监牢里,这个情况下很是可行。
床上围着帐子,只隐约看出来躺了个人,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石姑娘,麻烦了。”柳木白立在床边,伸手做请,语气淡淡。
石曼生客气一笑,自己走上前掀了帐子。
床上躺着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胸口缠着绷带,隐隐还有血丝渗出。
胸口的外伤应该是前头那几位大夫已经处理好的。石曼生视线缓缓上移,来到了男子面部,她猛然拧了眉。
男子的嘴唇已经呈现紫黑颜色,眼皮发红,脸色青白,呼吸几不可闻。她赶忙上前搭脉,待摸到脉象,石曼生的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如何?”柳木白在一旁开口询问。
“此人中毒已深,气息将绝。”
柳木白看向她,“气息将绝,但仍未绝,不是吗?”
石曼生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在下只能试上一试?”
柳木白点头,“但试无妨。”
中毒而已,要难住她石曼生还真不容易。不过这人确实中毒挺深,要不是那些个医生还有些本事压了压毒,拖了点时间,她再厉害也来不及。但是,这中毒的人看着很不对劲。
她眯眼打量着男子身上依旧扎着的几根银针,应该是先前用来抑制毒发的。只是,光靠针灸这些穴位绝对制不住这毒。所以,此人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玄机。
“这人的衣裳在哪里?”
“衣裳?”柳木白看着她的眼神微微一定。
“嗯,衣物可能会残留毒物气味,有助判定是何种种类。”
“都在那边。”他伸手指了指门边上的一个木盆,里头正放着一些带了血的衣服。
“我去看下。”石曼生立马去了木盆边上,也不嫌脏地直接翻了起来。仔细辨别着夹杂在血腥味中的奇特,她的眉头依然紧锁――这是……?
突然,她指尖似乎触到了什么稍硬的东西,正要拿出来,一抬头却发现柳木白正半弯着身子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可发现了什么?”
“嗯,大约知道什么毒了。”她抬起头,手中悄悄捏着那个硬物,状若无事,“只是这解毒的独家秘法不方便为外人所见,烦请柳大人可否到外头一候?”
柳木白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墨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就在石曼生以为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干脆的回答。
“好。”
走的时候,柳木白头也没回地出了门,随手还带上了铁门,声音越发淡得发冷,“石姑娘,请便。”然而,专注于手中事物的石曼生,并没有注意到柳木白明显的态度的变化。此刻,她的心里满满都是惊疑。
“啪嗒――”铁门阖上的声音。
转身瞬间,柳木白嘴角绷成了直线,水墨般的眼眸里晦明难变。
“搬张椅子来。”平静无波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听得一旁守着的衙役应答都有些结巴。
“是、是,大人。”
椅子搬来,柳木白拢起袖子坐了下来,闭着眼睛静静等待。
那衙役不敢吱声,默默站回墙边。过了一会儿,送完大夫的王牢头回来复命,见到柳大人正闭眼歇息,倒是很有眼色地没有打扰,也随着那个衙役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作者有话要说:
柳木白:那石头真真是个石头,本大人在生气,她竟然没反应!
石曼生:你说的……是我?
柳木白,扭头:哼。
☆、十四
屋里,石曼生看了看那关上的门,又抬头看了看安静的四周,确定没别人,这才伸手将那木盆中的一件血衣捞了起来。先前她摸到的那个硬物就是藏在这衣服里头。
――会是什么?
她小心地翻过衣裳,从靠近胸口的内袋里将那东西取了出来。是个椭圆的扁块,四分之一巴掌大小,上头沾着不少已经发黑的血迹,但还能勉强辩出是块玉佩。
这形状……一个猜想划过石曼生心头。
起身在屋中看了一圈,她径直拿着玉佩走向了一旁梳洗架。梳洗架上头有个铜盆,里头装着水,准确地说,是泛着淡红色的血水,正是刚才几位大夫洗手用的。她毫不在意地将玉佩直接浸入水中好生擦洗了几番。渐渐地,玉佩上头的纹路显现了出来。
摸着那温凉的玉质,石曼生的眼睛越睁越大――黄蝎玉!果然是百里宫的黄蝎玉!
她猜得没错,正是因这黄蝎玉抑制了毒性,此人才尚有一线生机。光凭那些银针封穴怎么可能压得住化腑奇毒“绝魂散”!
那么……她默默把视线转向床上人事不知的伤者――这个人是什么人?怎么会有黄蝎玉?
不动声色将那黄蝎玉放入自己怀中,几步踱到床边。脑海中的心思转了几转,石曼生最后决定先救人,后审问。放下床帐,她提着从桌上顺来的茶壶,屈腿盘坐在了床头。
嗯……这些针可不行。
摸了摸茶水的温度,温中带热。掀了壶盖,她浇了不少在他的胸口,立时红了一片。过了一会儿,待那些红色稍稍消去,她这才开始一根一根拔下男子身上封穴的银针。而她每拔一根针,男子的脸色就会明显地灰暗上几分。
眼看着都快成一具灰尸了,她这才不紧不慢地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灰褐色药丸来,几下在手心碾了粉碎,接着一口咬破了自己指尖滴了几滴血到那药粉上头,伸指和了和,便成了一团药泥。
这可是灵丹妙药!
她一手扒着那人下巴,一手将那药泥囫囵塞进了他的口中,再半扶起人,用茶壶里剩下的水直接对着嘴灌了几口茶水将那药泥算是给他服了下去。几息之后,男子的脸色渐渐好转,嘴唇颜色也淡了下去。
好得还挺快。她抬头看了眼那铁门,依旧好好关着,又低头看了看脸色渐佳的男子,计上心头。
手起针落,只听得男子闷哼一声,从口中吐出一大口黑血。眼婕轻颤,明明刚才还是个活死人模样,这会儿却是将将要醒了。
右手把住此人脉门,石曼生侧了身子,压低声音,“这位公子,该醒了。”
男子听到了她的声音,眼皮动了几下,终是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倒把石曼生看得一愣。本就道此人相貌不俗,如今睁开双眼更是画龙点睛,纤长的眼线微微上翘,好似桃花又似丹凤,浅褐色的眸子微微泛着透明,只是如今眼神涣散,却平添几分柔弱,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疼。因中毒而泛红的眼睑到更像是故意涂上的颜色,倾人倾城。
石曼生眨了眨眼,转开视线,定定心神,“小声回话,现在有一事需要你解答,答得好我便救你,答不好……生死由天。”
男子视线转向她,依旧带着青黑颜色的唇很缓慢地张了开来,“……你?”
石曼生拧了拧眉,继续抓紧问道,“你身上那块黄底蝎纹玉佩是从何得来?”
男子将将苏醒,身子很弱,喘息间有些费力,声音若有似无,“近些……说与你听。”
石曼生看了看他,指下又不动声色地把了把脉门,确信此人不存威胁,这才附身侧耳凑近了些,“说吧。”
“是……”
“是什么?”她没听清,侧脸正要询问,却被一个稍凉的事物贴上的脸颊。石曼生大惊失色,右手一用力,直直卡紧了那人脉门,“你!”
男子轻笑出声,“真……好。”接着,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这……
她讪讪收了手。刚才卡脉门的时候好像下手有些重了。嗯……还好没大事,只是此人看来又要昏上一整天了。
活该!谁叫他刚才突然那、那什么自己。
烦躁的石曼生,抓起一旁的毛巾就往脸上擦,果不其然还沾着那人先前吐出来的些许黑血。她狠狠又擦了几下,脸颊都红了一片。
说不出来心里窝着的那股气,从昨天晚上遇到那个人开始就不顺。
石曼生面色不佳地爬下床――什么人啊!死到临头,竟然就只想着轻薄姑娘!色胚!
反正现在任务完成了,这人也算救活了,以后八成也见不到了。刚准备往铁门那走,可才提步走了两下,她就停了下来。
看了看那木盆,又看了看那床,她的眼神几番流转,最后看向了自己怀中放黄蝎玉的地方。黄蝎玉随身携带可避毒,昨夜里遇到的那的头头既没被迷晕,又没被毒倒。说到昨天晚上自己用的那种毒,如果有黄蝎玉在身确实可以避开。
会不会昨天那人,和今天这人就是……同一个人?
她皱了皱眉,而后若无其事地低头理了理衣服,不再停留,径直走向铁门――闲事还是不管为好。
门打开的瞬间,柳木白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内正要出来的身影。然而,一瞬之后,那笑容突然变得温暖起来。
“石姑娘,如何?”
循着声音,石曼生这才注意到了一旁阴影中,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柳大人,如往常一样,清雅温润,水墨如画。
“没事了,只不过人还昏着,可能夜里才能醒,到时让人喂点粥水,慢慢养着就行。”
旁边的两个衙役都惊讶地看着她,先前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说救不回来。怎么这么个小姑娘一来,进去了也没多久,人就救回来了?
柳木白对她解决了问题豪不意外,“劳烦了石姑娘一个上午,还请赏脸,一起吃顿饭?也让在下聊表谢意。”
这么一说,也确实有点饿了。毕竟帮了忙,吃顿饭不算过,于是,她不客气地点了点头,往前又走了一步,正好站到了窗户边上。
阳光照过来,石曼生脸颊上那块不自然的红色分外明显。柳木白的笑容突然有一刻稍稍凝滞了下。
“这是……伤到了?”他抬起手,虚虚抚上她的脸颊。
她惊得后退一步,随口说道,“刚才蹭到了些血。”没擦干净吗?
柳木白收回手,面颊稍微低了低,眉眼处一片阴影,“打些水来。”
“是。”王牢头反应最快,忙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