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挨揍呢?”
晶晶歪着头,笑嘻嘻地半晌不说话。谭伟低头在女儿耳边笑着小声道,“他把一匹马变成了一袋烂苹果,会不会挨揍?”
晶晶仰头看着父亲,只是笑,不说话,谭伟道,“你一定想说他会挨揍,可是又知道结果一定是不挨揍,所以就不说话了是不是?”
晶晶贴在父亲怀里对叶晓棠道,“就是啊,那个老头那么笨!把马换成一袋烂苹果,有什么用啊!”
三个人于是都笑,谭伟道,“晶晶你将来嫁人可要擦亮眼睛,可千万别给我找一个把马变成烂苹果的主!”
晶晶转过身娇嗔道,“爸爸!”
谭伟点着晶晶的鼻头道,“你敢找那么个败家子,他不挨揍你得挨揍,我揍!”
晶晶恼羞成怒地从他怀里往外爬,被谭伟一把抱住,谭伟结结实实亲了女儿一口,霸道地把晶晶在怀里圈紧,笑道,“不许跑,爸爸和你开玩笑呢,往哪儿跑!”
晶晶道,“叶阿姨,爸爸讨厌!”
叶晓棠拿着书看着玩笑的父女俩,静静地笑了。见晶晶温顺地复又窝在谭伟怀里,她淡笑着拿起书继续读。
“两个英国人说,‘虽然总是走下坡路,可还那么乐观,这本身就很值钱的。’”叶晓棠最后读道,“于是农夫得到了一桶金币。”
晶晶从谭伟怀里挣出来扑进叶晓棠怀里,示威般看着父亲,叶晓棠抱着晶晶道,“晶晶知道了吧,这个故事并不是赞赏老头子把马变成了一袋烂苹果,而是赞赏他的夫人,虽然每况愈下,却总是乐观向上地生活。”
晶晶点头,转而笑道,“我知道了,打他也没用,不打他还能得到一桶金币。”
两个大人被她逗得直笑,叶晓棠道,“金币是隐藏的,这个故事只是说,乐观面对生活的人,最后会得到生活的奖赏。”
晶晶搂着叶晓棠的脖子缠道,“叶阿姨,您以后别回家了,您走了,爸爸和奶奶读书都不好听。”
叶晓棠笑道,“傻晶晶,阿姨总不回家,那李叔叔怎么办啊!”
晶晶道,“让李叔叔来咱们家,您不要走了。”
谭伟道,“晶晶过来,别磨人了,睡觉!”
晶晶对谭伟做了个鬼脸,赖在叶晓棠怀里不下来,谭伟道,“又不听话了,过来!”
晶晶抱着叶晓棠,扭头对谭伟道,“我就不。”
谭伟笑了一下,板脸道,“你数到三,你不过来我可过去抓了,抓过来打你。一!”
晶晶回头望着父亲,把叶晓棠抱得更紧了。谭伟道,“二!”晶晶还是不动。
谭伟道,“你还不来,好,你等着。”他说着挽起自己袖子道,“三!”
晶晶“呀”一声笑,动如脱兔般,“蹭”一下从叶晓棠怀里窜出来钻进被子里,谭伟佯怒着,高大的身躯扑过去,把女儿裹在身底下,隔着被子在晶晶屁股上拍了两下,问道,“学会不听话了,是吧?”
晶晶欢笑着叫爸爸,身子乱动着躲,谭伟埋头狠亲,晶晶惊叫着一头往他怀里被子里钻。
叶晓棠看着父女俩打闹,轻轻退出了房。
或许那真是一种智慧,无论生活变得有多差,总能在那现状里,找到满足和快乐。
叶晓棠自己在内心里叹了口气。乐观面对生活的人,终会得到生活的奖赏。仔细想,世间有什么奖赏,能高过有一颗平和快乐的心。
她正走着神,谭伟从晶晶房间出来了,叶晓棠下意识站了起来。谭伟笑,一边往沙发上靠,一边道,“坐啊,站起来干什么,哪来那么多规矩,这么客气。”
叶晓棠笑道,“谭先生,那您,先洗澡?”
谭伟靠在沙发上盯着她笑,说道,“你坐下,我有事情要批评你。”
呃,叶晓棠悬了半颗心,马上把这一天的所作所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茫然忐忑道,“谭先生,我做错什么事了?”
谭伟挑唇笑,“你挑动起我妈化妆,还说没错。”
叶晓棠心稍定,笑不语。谭伟道,“把老太太兴致提上来,化好了妆非出去秀一秀不可,晓棠,别人出席酒会都是带女伴,你不是想让我带老妈吧。”
叶晓棠笑。谭伟道,“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我妈真的心血来潮想要去,你负责劝她不去。”
叶晓棠软着语气道,“谭先生,阿姨要想去,您就让她去呗!她在家里,除了和一起锻炼的老人聊聊天,也难得热闹。”
谭伟笑道,“你这丫头,她还没说去呢,你倒是先劝起我来了。
叶晓棠内心有几分暖融的慌。你这丫头,谭伟这一声笑骂,说不出的纵容亲昵。叶晓棠笑出声,张口接道,“那是啊,我是您给宁阿姨请的保姆,自然要事事向着阿姨的,让阿姨健康漂亮,我幸不辱使命,怎么反倒要挨谭先生批评啊!”
谭伟笑着,轻轻打量她,对她道,“还跟我犟嘴,我这是教你道理。别什么事都做得太满了,追求完美。要知道人心不足,你一开始就做到自己的顶峰极致,你怎么进步?而接受人的心理预期,是希望越来越好,要求会越来越高。你做饭洗衣收拾房间辅导晶晶功课,这些就足够了,你为我妈做茶按摩就已经是附加的了,再教她化妆,然后呢,她对你的期望值越来越高,而你总有黔驴技穷的一天。”
叶晓棠不说话了,低着头虚心地听,像个小学生。
谭伟看着她笑了,说道,“就像我们做业务,一个月的销售额是两千,下个月就是两千二,再下个月就是两千四,不进步便是退步。所以聪明的下属和老板都知道有所保留,否则绷得硬了,逼得紧了,弦断了,全盘皆输。”
叶晓棠第一次对这个男人很感激,她内心惭愧。谭伟看她低头认错的模样,笑道,“一味要求自己完美,将来免不了你吃亏受罪。给我听好了,我不会给你涨工资。”
叶晓棠应了声是,脸通红,说了句“对不起”。谭伟道,“对不起倒也不必,不过,你把我妈和晶晶都养刁了,就认你了,你得想好怎么样给我收场。”
谭伟半笑着,说的话意味深长,叶晓棠心道我走了怎么收场是你的事,可她也不敢顶嘴。谭伟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说道,“还有,别像书里的老太太似的,只知道对生活一味乐观,男人有时候需要抽打,女人要是怎么样都满意,男人还怎么上劲努力?”
谭伟说完进卧室洗澡,叶晓棠只觉得心咚咚地跳,她觉得谭伟虽然是就事论事,但是好像每一句都针对她说的,句句命中肯綮,直捣命门。
叶晓棠拿着东西进去为谭伟做香薰按摩,谭伟看她羞愧未褪,拘谨得像个犯错误的学生,不由笑道,“这怎么了,怕我了?”
谭伟穿着纯棉睡衣坐在床沿,叶晓棠将托盘放在床头,浅笑道,“谭先生说的对,我改。”
谭伟顺势躺在床上,笑道,“我不过是给你提个醒,谁要你改。你要是一开始表现不足够好,我妈也让你留不下来。”
叶晓棠咬着下唇不说话,伴着淡静的香在室内氤氲,叶晓棠按摩着谭伟的太阳穴。谭伟舒服地蹙着眉,挑唇笑道,“你别被我吓唬了,虽说是人心不足,但也有个满意的度,我妈一直都对你满意得不得了!”
叶晓棠只细细的按摩,不说话。两个人一个工作,一个享受,就在叶晓棠以为谭伟睡着了,缓下了力度的时候,谭伟突然道,“再按会儿。”
叶晓棠松下的手指只好又下力度,谭伟闭着眼轻声唤道,“晓棠。”
叶晓棠应道,“谭先生。”
谭伟沉默了半晌,说道,“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人,像童话故事里的老太婆,无论男人怎么走下坡路,她都无怨无悔笑眯眯地跟着附和着。”
叶晓棠揉着内心的酸楚,淡淡笑,轻声道,“应该,没有的吧。”
谭伟道,“但那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即便男人很强,他都难免会设想,有一天自己没钱没本事,却有一个人不离不弃一如既往地爱他。”
叶晓棠在他的额头轻轻揉动,轻声道,“可是女人却总是怀着种梦想,不管现实如何落魄,都希望自己的男人,突然有一天,有钱有本事。”
谭伟笑了,叶晓棠也笑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似乎不一会儿,谭伟的呼吸顺畅均匀,应该,睡着了。
叶晓棠回到自己房间,一看手机,有三个未接电话,最近的在一分钟前打过来的。她靠在床上,给李剑回了过去。
“干嘛呢?”李剑的声音有几分低沉。
叶晓棠道,“挨老板骂了。”
“怎么了。”李剑的话里带了几分小心。
叶晓棠迟疑了一下,说道,“对老太太太殷勤了,提醒了我几句。”
李剑道,“不好做咱就不做了,回家来。”
叶晓棠稍许感动,却也只能付之一笑,回家去,不挣钱,整天想着压在头上的债,她还不发疯才怪。叶晓棠藏着酸楚,唤道,“哥哥!”
“嗯。”
“我一想起来你瞒着我干了那么大事,我就很生气,委屈,还心疼钱。”
李剑叹了口气,不说话。叶晓棠道,“说着原谅容易,心里放下难。没有一个月,怕是哄不过去了。”
李剑幽幽地道,“我不哄一个月,我哄你一辈子。”
叶晓棠说不上内心是酸楚还是甜蜜,无声笑着,无声哭。李剑道,“晓棠,你怎么了?”
叶晓棠道,“你挣钱挣不到,又能有几分耐性哄我。怕不是,想骗我一辈子吧。”
李剑道,“不是,我不骗你,是哄,当成宝贝放在手心里,好好哄着,好吧?”
叶晓棠一笑,不知是笑李剑,还是笑自己。他玩着游戏,她爱动不爱动做家务的时候,也没见他把她当成宝贝放在手心里。叶晓棠突然倦了,说道,“哥哥,时候不早了,睡吧,我也累了。”
李剑说好,两个人挂了电话,叶晓棠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翻来覆去想谭伟的话。
一味要求自己完美,免不了你吃亏受罪。她当年让爱冲昏头脑,不嫌穷不嫌懒一味对人家好,看惯了她温柔善良吃苦耐劳的姿态,现在她不如意闹脾气,李剑怎么受得了?他是惯于被人照顾的,反过头让他照顾别人,他怎么会不烦!
男人需要抽打,不能对生活一味乐观。抽打,怎么抽打?他自己急得掉头发,她把他逼死了也没用。
你这丫头,谭伟这突然的笑骂。真的是因为彼此熟了吗?
想起李剑吵架时和她发脾气,“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老婆没工作,生活拮据,炒股大赔,负债累累,想来李剑一个人忧心焦灼的时候,滋味也难熬吧?
叶晓棠辗转难眠,后来迷迷糊糊睡着,梦见地上很多死蛇,她胆战心惊地在缝隙里走,结果一条蛇在她脚边突然动起来,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