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第27页

是大自在,把那吹胡子瞪眼的老道瞧的一愣,恍惚起来。
  待他回过神来,人已经没了,只剩下地上一滩水渍。
  “嘶——”老道伸手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刚才那一瞬间心惊肉跳的感觉犹在,天晓得,那一眼,他看到的可不是眼珠眼白。
  “三清祖师在上,那是什么”
  余舒把景伤堂的地板都擦干净,回去时候,没再见到那奇怪的老道。
  回去的路上,她把适才的事想了一遍,火气下去,倒觉得可笑。根据她上一辈看电视看小说的经验,那老道士大约是个什么世外高人之类的,让她磕头,估计是要传她本事,只是老人家心高气傲,瞧不上她根骨差,没灵性,犹豫不下,最后下了决定,还要对她摆摆谱,拿拿架子。
  真可笑,谁求着他要相中自己吗?看不上就别勉强,还威胁她,最烦就是这个。
  大约猜中了个八九,余舒并不觉得怎么可惜,她再活这一回,就是享受生活、追求生活来了,顺便教教小弟,把他培养成人,有缘分再找个好管束的良人成家生子,这一辈子活的高兴,活的自在就成,那些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适合她。
  回到了杂院,余舒把湿衣服换了,拿出去搭起来晾,顺便把昨天洗的两件衣裳收回来,叠一叠放进柜子里,然后开始收拾下午出门要带的东西。
  几块糕点包好了,待会儿再让刘婶给她找一只竹筒装水,再拿上钱袋,书也带上一本,都塞进她那只小花包里。
  她收拾差不多,余小修也下学回来了,进门看她在装东西,为出行做准备,他面上有点高兴,却不是很显,故作不在意地把书包取下来放在桌上,道:“晌午吃什么?”
  “刘婶还没回来,不知道呢,你去问问?”
  “好。”
  余小修出去,过一会儿就回来,“吃面。”
  余舒拿出来昨天找周六叔画的义阳城简图,铺在桌上叫了余小修过来看,姐弟俩跪在长凳上,脑袋凑在一起研究:“你瞧,纪宅在这里,这是长门铺大街,这是私塾,这里是我说那条河,这是东边,这是南边,这是西,这是北,你说,咱们走哪边近?”
  “…你连路都没认好?”
  “这不是正在认么,别打岔,快说。”
  “这边”
  刘婶走到门口,原本想问问他们两个吃汤面还是捞面,见这光景,抿嘴一笑,不忍心打扰,折回了厨房。
  “刘婶儿,我们走了啊,晚上不回来吃饭。”
  “小姐少爷路上慢点,离河边远些,夜里路黑,早点回来。”
  “知道了,刘婶再见!”
  余舒和余小修挎着小包拎着风筝出门,按着地图上画的,在城东兜了半圈,才找到了那条河岸,风景比余舒想象中要漂亮得多。
  尤其是河岸对面还有一片梅林,是快要凋零之前最后一次的绽放,红白相织,或浓或淡,风一吹来,卷起了地上的落花,溢出了醉人的香气,看的久了,那林中的某棵树下,竟凝出一道模糊的白影,像是从这梅林中生出的仙灵,让人心中怦然。
  余舒眨眨眼睛,那白影就不见了,暗笑自己眼花,站在河边张望着对岸,喜欢极了那片景色,恨不得淌水过去,余小修连叫了她两声,才把目光依依不舍地收回来。
  “给,我不会弄。”余小修郁闷地把风筝连线一起递给余舒。
  余舒三两下把线缠好,将风筝递给余小修,倒退着拉长了风筝线,看距离差不多,才冲余小修大声道:“你跟着我一起跑,我说松手你就赶紧松手。”
  “嗯!”
  “举高一点,跑了!”
  余小修听话地把风筝举高,听她一喊跑,慌张地跟了上去。
  “撒手!”
  手一松,那只灰鹰乘风而上,眼看就要飞起来,不等余小修大叫,头一歪,就栽了下去。
  “啊!”余舒怪叫了一声,姐弟俩一起跑过去,把风筝捡起来,看看没摔坏,才松口气,继续拉着飞,接连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放起来,就在余小修怀疑的目光下,余舒脸上快要挂不住的时候,河岸上又刮起了风“快点,跑快点!”
  “松手了!”
  “啊!”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小修快过来!”
  “来了!”
  一只灰鹰扶摇直上,孤傲地飞在天上,河对岸一棵梅树下,有人仰头静静地望了一会儿,才将手中长剑挽起,转身慢步入林中。
  
  第四十二章 把这小子也带上
  
  天公作美,晴天有风,余舒和余小修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个下午,放风筝,爬树,在河边洗脚,捡石头,起初还有些放不开的余小修,在余舒的不断捉弄下,渐渐放开了笑脸,同她打闹。
  两个人在河边嬉戏了一阵,余舒凭着手长脚长,扯掉了余小修的发绳,三两下揉乱了他的头发扭头就跑,披头散发的余小修追着她满河岸的跑。
  “来啊、来啊!小短腿,跑的慢死了!”
  “还给我!”余小修疯头疯脑地追着她,气急败坏地大叫。
  “哈哈,不给——唉哟!”
  乐极生悲了,余舒举着那根发绳倒退着跑,正咧着大牙大笑,一不留神被石头绊了脚,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笑声变成痛呼。
  “姐!”
  余小修脚步一停,赶紧跑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扶她。余舒却摆摆手,呲着牙道了声“没事”,头一载,向后躺在柔软的草坪上,气喘道:“不玩了,累死我了。”
  余小修见她没事,就在她身边坐下来,顺便抢走了她手里的发绳,正要梳理头发,就被余舒扯着后衣领向后一拉,躺倒在地上,草地很软,细小的草叶擦着他耳朵边,痒痒的,很舒服。
  “瞧。”余舒指着天边让他看。
  太阳落山,一团团晚霞蒸腾在天际,被阳光烧的红灿灿的,如同一把炉火,将天边的云彩都点燃,涌现着最后一刻的生命,看着这黄昏日落的壮丽,人的心中也似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
  余舒扭过头,看着余小修,许是她的转变减轻了他的负担,这几天他少有流露出阴郁的表情,此刻看起来,稚嫩又干净的脸庞,被晚霞映的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彩,更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该有的模样。
  手枕在脑后,她突然开口道:
  “我想把易学好,将来开一家易馆,有赚不完的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还要受人尊敬,谁也别想再关我禁闭,抽我藤条——”
  闻言,余小修憋不住笑了一声,就听余舒问他:“小修,你将来想做什么?”
  有余舒先开话匣,余小修的脑袋动了动,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别扭地回答道:“有我们自己的房子,我们自己养活自己,不受人欺负,不叫人瞧不起。”
  “好!”余舒使劲儿应了一声,摸到余小修的手抓住,高举起来,大声宣布道:“那我们姐弟俩从今往后就好好学易,将来开一家易馆,赚大钱,吃香的喝辣的,住大宅子,让人尊敬,不受人欺负,谁也不敢瞧不起咱们!”
  她把两个人的愿望化成了两个人共有的愿望,余小修不是没有听出差别,看着被她举起来的手,扭过头,对上了余舒闪闪发光的眼睛,热忱,亲切,真诚,同以往姐姐看着他的是那样的不同,仿佛是意识到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约定,他很快就做出了选择,手指一动,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硬声道:“好。”
  姐弟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忍不住都咧嘴笑了起来,余舒坐起身,一把将瘦弱的余小修从草地上拉起来。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的头发”
  “嘿嘿,来我给你绑。”
  “我跟你说,长门铺街上那家卖云吞的,特别好吃,皮儿又薄,馅也香。”
  余舒一路上向余小修宣传赵大姐卖的云吞,不光把余小修的馋虫说出来,自己的肚子也唱了两句空城计,包里还剩有两块糕饼,她问过余小修,见他不吃,就又收了起来。
  两个人走回长门铺,天已经黑下来,街头巷尾挂起了灯笼,人来人往,茶香饭香,夜晚的街市别有一番热闹。
  赵大姐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三套桌子都坐满了客人,余舒和余小修站在边上等了一会儿,才挨到座位,余舒因为和曹子辛来过一次,又和赵大姐说过话,怕认出来会添麻烦,下午出门就特意穿了余小修的短袍,就差没涂眉毛,好在天黑,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赵大姐眼神好,果然认出了她来,上前擦了桌子,冲她一笑,道:“快坐,怎地没见曹掌柜?”
  “掌柜的有事,今天店里没开门,我带弟弟来吃云吞,婶子给我们来两碗鸡汤的吧。”
  上回余舒来吃饭,跟着曹子辛喊了老板娘赵大姐,被她一通笑,说她三十岁的人担不起她叫姐姐,只让余舒喊婶子就成。
  余舒和她寒暄,余小修有些拘谨地坐在一旁,不乱动,也不东张西望。
  赵大姐一边应着好,一边伸手摸了下余小修的脑瓜,“这是你弟弟啊,叫什么名字?”
  余小修不自在地低下头,余舒替他答道:“叫小修,小修,喊人。”
  “…婶婶。”要是刘婶在这儿,一准要惊地瞪眼,余小修以前哪有这么听余舒的话。
  赵大姐应该是喜欢孩子,眼神软和地看了余小修一眼:“真乖,坐着吧,我这就去给你们下,今天包的馅儿多,保管好吃。”
  赵大姐转回去下锅,余小修才小声去问余舒:“多少钱一碗啊?”
  “怎么你还怕吃不起啊,喏,咱们先把帐结了,”说着,就掏了钱袋,取了一角银子放在桌上,又把钱袋给余小修,“给你拿着钱。”
  余小修推给她,她不要,只好暂时接着,从里头掏了两枚铜板出来,在桌子上丢着玩,余舒无聊,就扭头打量着四周,被街对面那座气派的酒楼引去注意力,指着一楼门上的牌匾,碰了碰余小修,问道:“那写的是‘醉香楼’吗?”
  余小修仰头瞅了一眼,继续低头丢铜板,“嗯。”
  也巧,余舒刚认了那匾,就见一群少年少女簇拥着一个人从酒楼里走出来,站在门口道别,仔细看了,还都是“熟人”。
  “薛少,今天这顿吃的真是舒坦,白天在你们家那顿没意思,长辈多又不能喝酒,还是咱们自己出来好,那醉仙鸭,我可有两个月没尝啦,下次我请客,也要挑这里。”
  “嘁,你请的起吗,刚才摆那一桌,少说要二十两银子,你娘才不会给你吧。”
  “我同薛少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啊。”
  “好了,”薛文哲被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围着,席间喝多了酒,头晕眼花,挥挥手让他们不要吵,大着舌头道:“都散了吧,早些回家去,嗝。”
  见他们出来,门前立马来了几辆马车,坐车的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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