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用,也有些心烦了,干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气骂道:“哭什么哭,不是没事了么,你一个男子汉,还不如我一个小姑娘呢,我都没哭,你一直哭个什么劲儿,没出息!”
余小修打着嗝抬起头,哽咽道:“你说的对,我是没出息,我是胆小鬼,我没用!”
余舒把眼一瞪,这还来劲了是吧!
“我没用…我害你被坏人抓了,还要你保护我,我、我看他们把你从我身上拉走,我都不敢出声,我害怕,所以不敢、不敢出声,我没出息…呜呜。”
余舒听他断断续续地哭诉,想了想,总算知道他在别扭什么,顿时消了气,这孩子是太过自责就想多了,想不开,就憋屈了,于是就自我厌恶了。
作为一个知心姐姐,她当然不可能让他这件事成了他心结,影响他日后的健康成长,琢磨了一会儿,就伸手揽了他肩膀,捋着他的头发,清嗓子开导他:“归根结底,还是那群坏蛋作恶,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咱们学易,不是人人都有福祸一说吗,这就叫是祸躲不过。再说了,我是你姐姐,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啊,我年纪比你大几岁,当然胆子就比你大,这不是说你就胆小了,遇上这种事,害怕是很正常的,你当我就不怕吗,我现在腿还发抖呢,不信你摸摸。”
余舒抓着余小修的手按在她膝盖上,真的是在哆嗦,余小修哭声一停,向余舒靠了靠,小声道:“姐…你现在还怕吗?”
“怕,”余舒肯定道,“不过有你陪着,我就不是那么怕了,要我一个人,我才没那么大的胆子呢,我肯定哭的比你还要惨,还要没出息。”
瞧她是个多么认真负责的好姐姐啊,为了安慰弟弟不惜说这种大瞎话,天晓得她最讨厌哭鼻子了,上辈子活到快三十岁,哭的次数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五次,出生算一次,于磊瘫痪算一次,还有哪次?
余小修沉默了一下,突然把手从余舒胳膊里抽出来,伸长了手搂住她肩膀,半蹲起来,用力抱住她,低声道:“姐,对不起…你要是害怕就哭吧。”
“那你不哭了?”
“不、我不哭了。”
余舒嘴一咧,伸手反抱住他,笑道:“我们谁都别哭了,赶紧找个地方躲雨,别在树下留着,待会儿再打雷可就坏了。”
“嗯。”
余小修抹了抹眼泪,跟着余舒站起来,两个人在这林子里东拐西拐,找到了一个石洞,几块巨石遮挡下,刚好有一小片空间,能容纳两人窝进去。
余舒和余小修就钻在坑里躲雨,身上湿乎乎的,但挨在一起要比一个人暖和,雨也淋不着。
“姐,那些抓咱们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是道士吧,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那屋里其他人怎么办,他们肯定都是被抓来的,咱们明天回去报官让人去救他们吧?”
余小弟可比余舒这厮善良多了,先前是害怕,他现在冷静下来,就想起其余被抓的孩子,担心起来,哪像余舒这么没心没肺的,压根就没考虑过其他人的安危,就连被当成贡品扒光了摆在桌上的薛同学都忘在了脑后,就顾着自己闷头逃跑了。
“回去再说吧。”余舒扒拉着余小修的脑袋,让他靠着自己,“你睡会儿,天亮了我叫你。”
“哦。”余小修挨着余舒,本来还想问那个白袍道人的事,他在窗户口趴着看了一会儿,是有见到他们打起来,但已有了困意,想着想着,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余舒等他呼吸匀称了,才扶着他的脑袋让他躺在自己腿上,背靠着石头,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雨势,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阵子,也低下头睡了过去。
雨势渐渐小了,后半夜停下来,一阵冷风刮去,睡梦中的余舒缩起了脖子,从这石洞口顶上,垂下了一角白袍。
第四十五章 多谢大侠
天亮,余舒被林中的鸟叫声惊醒,晨寒冻的她打了个哆嗦,忽地惊醒,动作太大,连带着躺在她腿上的余小修也一下醒了过来。
“唔。”
“天亮了,咱们出去吧。”余舒的声音发哑,浑身酸痛。
余小修朝外一看,天是白了,正是他平常起去上学的时辰。
“呀!坏了,赶不上上课了。”
余舒先爬出了石洞,两条腿就好像灌了铅一样,她站在外头伸着懒腰,活动筋骨,一边打哈欠,一边转过身来“上什么课,能平安回去就——啊!”
余舒尖叫一声,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瞪着石洞顶上盘膝而坐的年轻道人,依旧是那么一身白色的道袍,干净的不像是淋了雨的样子,沐浴在晨光中,剑眉明目,丰神俊朗,好不出色,却把余舒吓了汗毛倒竖起来。
景尘抬起手刚准备要说话,就被余舒的尖叫声堵了回去。
“怎么啦——啊!”余小修慌忙钻了出来,看到石洞上的人,也惊叫了一声,他昨晚有在窗户边偷窥,认得这位白袍子的道人。
余舒是心虚叫了一声,余小修则是惊讶,姐弟俩疯头疯脑地站在一起,瞪着眼睛就同两只受惊的小动物,景尘误以为是自己吓到了他们,稍一迟疑,便出声道:“你们不用怕,我不是坏人。”
惊讶只是一眨眼的事,余舒意识到方才失态,赶紧扯住了余小修,向后退一步,按着他的脑袋,冲这景尘道人深深一鞠:“多谢大侠昨晚搭救之恩。”
余舒心里嘀咕:这人怎么追着他们过来了,他是想要干嘛,挟恩以报?管他呢,先叫他一声大侠,把人哄舒坦了再说。
余小修后知后觉地跟着她道谢:“多谢大侠。”
“不用多礼,我是被他们阵法引来,并非是为救人。”景尘却不受他们谢礼,一夜未眠,面容依旧清朗,仿被春雨洗濯,一尘不染,显是世俗之外人士,红尘太远。
余舒只当他在说客套话,倒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几个道士里最客气好说话的一个,便直起了腰,小心询问道:“大侠,昨晚那些坏人如何了?”
若景尘为人再世故一些,许能从这一句话上看出来余舒这货自私自利的本性,出了那样的事,事后不是先询问恩人如何,也不是询问那些受困的孩子,关心的全是那群贼人有没有被收拾干净,别到头再来找她麻烦。
景尘没一丝多想,“我点了他们穴道,十八个时辰后方会解开。”
这也太轻饶了他们了吧,都杀人绑票了才判个拘留?
余舒为了自身安全考虑,又不好直接说他处理不当,便委婉道:“那院子里还关着些人呢,我走的时候都还昏迷着,也不知跑掉没有。”
景尘道:“他们不是昏迷,是中了迷药,我走时已将他们救醒,通通放了。”
余舒道:“那群坏人要是得了自由,再出来害人怎么办?”
景尘摇头,天理循环,法道自然,这一次是他遇上,再有祸起,就各安天命吧。
余舒却将他的摇头当成否认,以为他是说那群人不会再出来害人,差点就脱口问出为什么,转念又一想,那群人都是邪魔歪道,遇上眼前这个名门正派,都翻脸了还没别灭掉,醒过来不得赶紧忙着跑路,哪里还敢待在义阳城继续作案啊。
是了,所以他们不会再出来害人,至少不会再在义阳城害人。
这么一误会,余舒再看景尘,眼神里就多了些佩服,这道士年纪轻轻,倒是挺聪明的嘛。
余小修在边上看他姐和这白袍道人说完了话,才插一句嘴:“道长,那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小孩子说话缺心眼,倒把余舒想问又不敢问的话问了出来,余舒暗道一声问的好,就见眼前一花,这景尘道人从那石洞上飘落下来,站在他们面前,以一种别样的目光轻扫了他们一眼,便率先往前走:“有些机缘罢了,走吧,我送你们回去,这林子偏远,休要再迷路。”
余舒和余小修面面相觑,片刻后便手拉着手小跑着跟了上去,是而没有发现,石洞周围,昨夜雨后湿润的泥土地上,留下的几串野兽足疾。
余舒和余小修昨晚上饿了肚子,一夜惊吓,昏昏睡去,这早上醒来,在林子里走了一段路,便饿的不能行,余舒想起来她那小花包里还有两块糕点,连忙拿出来,虽有些湿潮,却还能吃。
余舒掰了一块尝了尝,看了眼前头带路的景尘,这人背上不见个行囊,只有用皮绳绑起的两把长剑,看样子不像是个带干粮赶路的人。
不好意思吃独食,余舒就把一块完整些的糕点拿给余小修,帕子里包着一块碎了形状的,小跑两步上前,喊了那人:“大侠。”
“嗯?”景尘扭过头,就见余舒捧了几块碎点心递到他面前,这糕饼卖相不好,看起来还湿湿黏黏的,却让他眼睛莫名地有些发亮。
余舒没发现他异样,伸手递过去,客气道:“你先凑合吃点吧,这离城还远呐。”
余舒本来打算,是同他客套一番,等他推拒,再顺势把这糕饼收回来自己吃,哪想对方竟然伸了手,把这碎点心接了过去,正经地道了谢:“多谢。”
说完他便捏了一块送进口中,神态自若地吃了起来,动作十分文雅,半点看不出来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
余舒退回余小修身边,抢了他半块糕饼,塞进嘴里。
这头三个人在郊外赶路,义阳城中却是乱了套。
薛文哲丢了,这可不是件小事,他外公刘家是义阳城一大,丢了这么个嫡亲的外孙,半夜里就闹翻了义阳城。
昨晚上同薛文哲一道在醉仙楼吃饭的几家公子小姐,大晚上就被家里大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仔细询问昨晚最后见到的刘家表少爷的经过。
整个府衙都被惊动,城中多少人为了一个薛公子彻夜未眠。
相比较之下,余舒和余小修的一夜未归,怕就只有刘婶一个人担惊受怕了。
第四十六章 结识
回程的路挺远,余舒和余小修一人半块糕饼垫了肚子,在溪边牛饮几口,洗了把脸,把乱糟糟的头发绑起来,但一身泥黄,和白衣飘飘的景尘走在一起,还是不堪入目。
静谧的林间只有三人的脚步声,余舒打量着景尘的背影,她曾迷过金庸古龙,年少时也对书中的武林大侠心存过向往,好不容易遇见个活生生真人,能飞檐走壁,还会使剑点穴,心中实在有些兴奋,有意攀谈,于是走没一段路,就主动搭起了话:“大侠,你是龙虎山的道士吗?”
昨晚她亲耳听到他自报家门,说是什么龙虎山什么教的,龙虎山她知道,是东汉那位有名的张天师开山立派的地方。
余舒是个门外汉,并不清楚,作为天下七十二福地之一,龙虎山中并非只有一派开源,她这么问其实太过笼统。
景尘在前面带路,听到她问话,并未纠正,只答:“我是龙虎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