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掌中宝  第42页

,对祖父轻轻道:“孙女儿先去祖母那头啦!”说着又小小吐舌。
  镇国公叹口气,瞧眼那青年,也只能随她去了。
  待阿瑜走了,那青年便恭敬在镇国公身旁,给他奉茶,又谈论起外头的时政。
  镇国公只听一耳,也无甚回应。
  他老了,还真管不得皇上宠着谁,又宠了哪家人,甚么言官御史冒死进谏了。
  同他有甚么干系?
  他活了这大把年岁,给朝廷效力得也够多了,年轻时落下的伤口,现下冬来小雪时还会酸疼。
  可皇帝和那大把宗亲又是那个样子,叫他说甚么好?
  不是没有忠臣,可是能当忠臣的太少,最后失望隐退,只求自保的才是大多数。
  老爷子瞧着面前的青年,嗯一声,语气听不出甚么,只问道:“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程卓然意气风发,拱手道:“孙儿即便位卑,但却丝毫不敢忘程氏祖训,定当为国而忧,为民而争!只求祖父能重回朝堂之上,协孙儿斩奸佞,揭小人,辅佐圣上!”
  老爷子笑了笑,淡淡道:“卓然啊,为民,还是为君,并不是同一件事,你得考虑清楚啊。”
  程卓然一怔,还想问,却被镇国公摆手制止。老人声音透着一股沧桑,却很低沉温和:“你同阿瑜是怎么回事?仿佛话也少说,嗯?”
  程卓然愣了愣,才恭敬道:“孙儿同……二妹妹接触甚少,亦不知如何亲近。”
  镇国公笑一声,看着程卓然道:“你妹妹刚来京城,也不认得甚么人,你带她出去多见见世面总是好的,你说是么?”
  程卓然心知,祖父这是逼着他,要把这些年识得的圈子,和认识的友人,全部交给瑜姐儿了。
  他想起妹妹卓玉,心里也有些不平。
  祖父和祖母从没这么为卓玉打算过。
  卓玉前些日子同他哭诉,自从程宝瑜归来之后,连着她那儿的时鲜的果子,都没有从前的个儿大,味道也带着酸苦,是一丁点儿都不能入口了。
  他原先是不想多管的,到底是女儿家的龃龉,他一个大男人掺一脚实在有失体统。但瞧着今日祖父的样子,却比卓玉说的更夸张。
  这哪里是疼爱,根本就是把瑜姐儿当个小祖宗供起来了。
  他是个男人,自然不须受这么些磋磨。
  可是卓玉不一样!
  她自小便温顺善良,虽则他们兄妹都只是过继的,可他们早就把国公府当成自己的家了。祖父祖母之所以有今日的好心态,也全是因为他们的存在。
  外人也都说,若非过继了他们,大长公主和镇国公恐怕日子难熬。
  只是瑜姐儿一来,就摘了妹妹的桃儿。
  与她这个亲孙女儿比起来,卓玉仿佛就像个外人了,那般瘦伶伶的,叫他心里头实在不舍。
  虽这样想,程卓然还是不敢违背祖父的意思,于是含笑点头。
  他又陪着镇国公赏了会儿花,瞧着老人家面上乐呵,才小心道:“祖父,孙儿瞧卓玉也到了年纪,她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现下也在相看婆家了。若是有个封号,应当会更容易些……”
  他话没说完,却被镇国公的眼神吓到了。
  老头辗转朝堂这么些年,程卓然想什么他真是门清。那一双鹰眼犀利盯着孙子,顿了顿,才淡淡道:“卓玉是个好姑娘,你可放心,只要她不出错,该有的不会少。”
  程卓然知道祖父一向说一不二,于是心中喜悦,恭敬道:“谢祖父!”
  待程卓然走了,镇国公才有些疲惫起来,负手看了看天,终究是叹息一声。
  程卓然兄妹俩,并不是坏心的孩子。
  就是想的太多,顾虑的太多!
  哥哥尚好,就是卓玉这孩子,功利心太强了,做什么事体,都要有个目的,达成了目的,一口气儿不喘,还想要向上爬。
  她小时候还好,只是拘谨怯懦些,瞧着心思敏感,故而便不太得大长公主喜欢,长大了罢,真正的大智慧没学到,小心思实在多了些。
  这趟他媳妇得了长宁的信件儿,准备赶去衡阳,卓玉这孩子便明里暗里想法子阻挠。也不想想,这事儿可是她能拦得下的?
  故而他媳妇归来,便不曾给过卓玉好脸色,更加不让阿瑜同她亲近,只生怕卓玉犯傻,伤了阿瑜。
  国公爷叹息一声,这些孩子啊……


第64章
  阿瑜在国公府住着的日子,可谓是无忧无虑的。她是镇国公和大长公主唯一的血脉延续,更加是程逡之养大的亲生女儿,故而镇国公与大长公主同她一道的时候,很爱听她说从前的事体。
  阿瑜吃着红豆蛋黄酥,表皮金黄酥脆,里头甜咸兼具和细腻的口感,使她心情好了不少,腮帮子鼓鼓道:“从前爹爹总是去县丞里教书的,但是又没有银钱请专门的车马,故而每日天不亮就要起了,出了村口,翻过一座山,才到县丞那边呢,鞋子常常换新,只因路走得多了,也便时常磨破。”
  大长公主给她倒奶茶,瞧着小孙女咕嘟咕嘟地喝着,这心里头恨不得把儿子抓着打一通,爹娘给的身子,自小到大这般娇养的儿子,从前莫说这般清苦,那是一丁点儿脸色也没瞧过旁人的!
  自己过得甚么样了还不回家,连带着小孙女也一道吃苦。
  可是想到儿子的模样,心里头又是柔软又是辛酸,即便已经花了很多年接受并走出来了,她仍旧还是难受。
  又忍不住责怪赵蔺:“他既护着你爹隐居,那怎么能在银两上短了你们的!住的甚么穷乡僻壤!”
  阿瑜眨着眼睛道:“爹爹去世之前,我是没见过蔺叔叔的……况且爹爹不喜受嗟来之食,明明靠着自己也能过得尚可,那便不欲求他人罢?”
  还有一点她没说,那就是,赵蔺也不爱管闲事……
  他没真正认识阿瑜之前,其实还是相对……冷漠的。
  程逡之固然教了他一些东西,但是他也用庇护相还了,所以即便程家父女过得不算富足,但若程逡之不求他,他是不会出手的。
  人各有命,或许程逡之就喜欢自食其力呢?
  在阿瑜看来,她也不觉得赵蔺有必要给她和爹爹送银钱家宅奴仆。
  因为自己的幼年时候已经过得很快乐了,那是奴仆环绕,珠翠满头的生活无法带给她的。
  大长公主哼一声,明智地并没有选择在赵蔺的问题上说些甚么。
  一直没说话的镇国公倒是讲话了,他轻咳一声道:“噢哟,瑜瑜啊,蔺叔叔是谁啊,爷爷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呀?”
  老头像只大尾巴狼,眯着眼睛笑呵呵。
  自家小孙女儿自打回来,就没同他谈过心呐!她和那个谁谁的事体,还不是媳妇告诉他的?行吧,小东西自己不肯主动提,那他这个做祖父的也要亲自过问一下嘛!
  阿瑜有点害羞,还是坦然道:“蔺叔叔是阿瑜的将来的夫君呀!”
  老头:“……”
  说真的,他本来还想逗逗小孩儿的。
  这没想到,自家小孙女这么坦然!
  京城的姑娘们谈起婚事儿,都要脸一红,撩了裙摆羞答答躲屋里去,更害羞的两三天都不出来的。
  可是阿瑜就不一样,一句话的事体,她是你孙女儿我将来的相公!
  老头抚掌大笑,粗糙的手搓搓阿瑜的脑袋,把她头上的小花都弄乱咯,惹得大长公主一巴掌拍上去,皱了眉道:“干甚呢?阿瑜可娇贵着,你甭粗手粗脚的!”
  镇国公还是有点怕老婆的,赶紧道:“好好好!”
  大长公主又皱眉道:“不过啊,那个晨练的事体,你还是把她看好咯!这自小身子这么弱,叫我怎么舍得?”
  阿瑜:那所以你就舍得让我一大早爬起来晨练嘛!!
  她张张嘴想说话,大长公主一个眼刀凌厉飞过来,把她削成一只鹌鹑,一个人默默所在一边吃东西,鼓鼓的腮帮子就没下去,也不晓得是给委屈的,还是吃东西吃的。
  在让阿瑜身子更康健这点上,大长公主的镇国公可谓是在一条船上的。
  阿瑜软软撒娇道:“可是祖母呀,阿瑜起不来嘛!早上给硬生生叫起来,那不伤神呀?”
  大长公主冷哼:“你就找借口罢!早晨起不来,你夜里看话本子看到多晚心里头没数么?破习惯全给我改咯,听见没!嗯?”
  阿瑜委屈巴巴:“哦……”
  镇国公:不愧是我媳妇,把全家都镇得没话说,镇国公的位置让她坐吧,我是甚么也镇不住的……
  迫于大长公主的淫威(……),阿瑜不得不学着每日早起吐纳,打太极,扎马步,活得像个养生的老年人。
  在衡阳的时候,蔺叔叔也是这般早起的,她有点后悔,要是终归要学着早起的,倒不如那时候就多粘着蔺叔叔呢。
  啊不知道早起的蔺叔叔是怎样的,穿着薄薄单衣练剑的蔺叔叔又是怎样的?从前被他抱在怀里时,总觉得他身上的肌肉很硬朗,不晓得实际上瞧着或是摸起来,是甚么感觉……
  阿瑜想着脸又开始红了,眼里头都冒着星星。
  叫老太太瞧了便是恨铁不成钢,拿指头点她脑门叹气。
  阿瑜不乐地哼了哼,擦擦手,漱了口道:“不理你们了!”
  阿瑜气呼呼地走了,留下大长公主的老爷子对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他们都老了,所求的也不多,阿瑜是他们最大的指望了,怎么能事事不精心呢?
  不说大长公主,便是国公爷,一眼便感知到,阿瑜就是他们家的孩子。
  她长得与程逡之不算很像,反而更像她的生母一些。而梅家出美人啊,一些艳绝京城的女人都出自他家,阿瑜长得像梅氏一点也不亏。
  只是熟悉程逡之的人便能一眼瞧出,阿瑜的眉眼,还是更像她爹爹,一样的黑白分明,单纯舒朗,眼形更加圆润一些,看着别人的时候既认真又精神,而眉宇间那股清雅的感觉更是如出一辙。
  国公爷每次瞧自家小孙女儿,都觉着像是在看儿子。他这心里头便不好受啊!
  好在儿子还留了个阿瑜给他,让他这半截入土的人,心里变得愈发踏实开阔起来,有时看看天空,都觉得为这孩子,自己也能再多活个十多年!
  阿瑜出了院子,却往凉亭那头走,远远便见程卓玉婷婷立在那头,纤纤玉指执纨扇,对她浅笑。
  阿瑜对这个姐姐,其实并不喜欢。
  因为爹爹只有她一个女儿,可这个姐姐却一向有意无意地,当着她的面提她的父亲,还含着仰慕和亲密叫爹爹。
  故而阿瑜很难给她甚么好脸色看。
  她就是很幼稚,想的事体也不够纯熟。
  若是蔺叔叔在,大约会教导她两句,让她不要心思这么敏感,给人叫两句而已,又不是真的把爹给程卓玉分去了,这种时候要淡定藏拙才是真。
  可是阿瑜就是生气!
  她

没有书签
内容由网友上传,版权归原作者
© 2024 aishu.online.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