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说案之与子偕刑  第97页

到了俩孩子的尸体,张新害怕死了,他想到了逃走,可又担心自己这一走,反而暴露了身份。

为了掩人耳目,张新告诉自己要假装得若无其事才行。他跟着村民走上了村头,在百姓们鼎沸的怒骂声中,他跟着铿锵激昂的附和:“一定要抓住凶手,抓到他,非得把他一刀刀片了不可……”

舆论的声音越来越浓,张新就越来越心虚,出门的时候,他感觉仿佛有千百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些传入耳中的怒骂,也仿佛是在骂着自己,再后来,他终于扛不住自己紧张的神经,索性躲在家里,再不敢出门了。

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任何一个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到了最终,都是要用性命,要用最深刻的教训来偿还的。

张新为了不属于自己的钱财,犯下了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罪大恶极,依律当判处斩刑。

胡大人沉沉的吐了一口气,抬头看了苟师爷一眼。

苟师爷会意,将整理好的卷宗送到张新跟前,让他自己看看证词,若无疑问,就签字画押。

张新不停的掉着泪,到了这一刻,他是后悔的,也是解脱的。

粗略看了下卷宗后,张新拿起笔,哆嗦着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又用拇指沾了印泥,重重的按了下去。

案子审查完毕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丑时了,然而所有人的面容上,都不见疲惫,那一双双闪烁着矍铄光芒的瞳孔里,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怡然。

胡大人向此次负责案件调查奔波劳碌的所有下属以及州府衙门支援而来的冯勇、程安玖、姚映雪等人郑重的道了声辛苦了,案子能够圆满的结束,离不开所有人的共同努力!

“你们明日就在家里好好歇一天吧,后日再来上衙即可!”胡大人对君宇等人说道。

君宇拱手谢过了胡大人,转头招呼冯勇几个:“走,某请你们几位喝酒去。”

冯勇记挂着家中的娇妻,担心宋玉梅一直等着自己,就委婉的拒绝了君宇的邀请。

“……下次有机会再聚,在下还可以介绍几个兄弟跟大家认识认识,现在不早了,再去喝酒,就得天亮才回家,在下……”冯勇腼腆的笑了笑,不用再多说,大家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嗨,是担心嫂子还在等你吧?冯哥好福气!”君宇笑着道,再没有勉强。

出于安全考虑,离县衙较远的姚映雪在后衙的厢房凑合了一晚,而冯勇和程安玖则相伴着一道回了东阳村。

路上,有灯笼的光辉和雪色交相辉映,并不是特别昏暗难行。

冯勇和程安玖并肩走着,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彼此都毫无倦意。

冯勇问程安玖:“阿玖,你和阿彻是不是……嘿,要不要我们从旁出出力?”

冯勇以为容彻和程安玖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迟迟没有捅破,是因为两人都不善于表达、太过于腼腆害羞的缘故,作为兄弟兼朋友,若是能从旁使把力成就好事,冯勇是乐见其成的。

程安玖当惯了女汉子,在她的字典里,爱情是这世界上最为美好圣洁的东西,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故而她对冯勇的询问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窘迫和羞涩。

她爽朗的笑声在夜色里荡开,如同银铃一般清脆动听。

“你是担心我嫁不出去么?”程安玖收住笑,摇头道:“感情需要水到渠成,需要一个合适的timing,我觉得自己和容彻现在这样处着挺不错的,你千万不要为了我给容彻压力,我怕把他给吓跑了……”

虽然个别字眼没有听懂,可冯勇还是因为程安玖的措辞大笑出声。

他不明白阿玖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容彻对她明明爱的要死,单看每天专车接送,还有今天晚上专程为她而准备的丰富爱心晚膳就可见一斑了,她还担心自己会吓跑了他?

这种担心简直就是多余的……

“行,你不让我瞎使力,我就安静的看着!”冯勇含笑道。

“嗯,这样就好!”程安玖笑笑,而后她倏然想起了文哥儿和武哥儿兄弟俩的那个父亲,好心情就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察觉到程安玖情绪上的变动,冯勇关切的问她:“怎么了?”

“冯勇,我自从受伤后前头的很多事情就再也记不得了。”程安玖仰头看着他说道。

冯勇给了程安玖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询问道:“怎么忽然又感慨起这个?”

“没有,我觉得忘记了或许是好事,至少我现在再看到那个男人,不会受前尘往事的搅扰,伤心、难过、不知所措。”程安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接着说:“以前怎么样我不清楚,但现在,我对他全无感觉了,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纠缠……”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为自己而活

冯勇听得糊里糊涂的,不明所以的拉住了程安玖的手臂,追问道:“等等阿玖,你说的他……是谁啊?”

“文哥儿武哥儿的爹啊!”程安玖烦恼的甩了甩头:“那个不要脸的男人,竟然找上门来了,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冯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玖说什么呢?

当初那个抛弃了阿玖母子的男人,回来了?

“阿……阿玖……”冯勇结巴着喊了程安玖一声。

程安玖知道冯勇在担心什么,拍了下他的肩膀,失笑道:“放心吧,以前的事情我全忘了,不会再跟那种没有担当和责任感的男人牵扯不清,从今以后,我会为了自己而活的。”

冯勇很开心听到程安玖这么说,这几年,他们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及文哥儿武哥儿的父亲,就是担心她还放不下,还在苦苦等候……

当年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何内情,冯勇和范霖周舟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认识程安玖的时候,文哥儿和武哥儿就已经在襁褓里了,而程安玖每天都是水里来火里去的,像个女汉子似的跟着他们在外查案冲锋陷阵,她说她有一对儿子要养活,只能拼命的做事,早日从最低等级的小捕快提上去,拿多一些俸禄养家糊口。

过去他们并肩出堪的情景,冯勇依然历历在目,他知道程安玖这些年过得有多么的不容易,对于那个伤害了他们母子的男人,冯勇也是不赞同他们再在一起的。

容彻才是能够给予他们母子仨温暖和幸福的归宿……

“阿玖,你能这样想很好,以前你已经吃了够多的苦了,从今往后,就好好地为自己活着,勇敢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冯勇目光温和的看着程安玖说道。

程安玖笑笑,点头道:“会的,谢谢你冯勇!”

“瞧你说的,咱们是兄弟,说谢的话就见外了!”冯勇嗔了一句,一路将程安玖送到门口,看着她进了屋,才转身往自个儿的家走。

翌日,县衙门在琴楼张贴出了大柱二柱这起杀人勒索案的凶手信息,整个东阳村一片哗然。

“凶手竟然是张新?”

“天呐,这怎么可能,张新不是就住在赵竟家斜对面么?孩子还管他叫声张二叔呢,这张新疯魔了不成,竟能对看着长大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那张新看着就是乖戾孤僻的主儿,正所谓人心隔肚皮,他那样让父母兄弟嫌弃、独身居住的人,心地能好到哪里去?”

“是啊,咱真该庆幸,没有跟这样的人做邻居……”

赵竟失魂落魄地坐在自家门前,他到此时此刻还不大敢相信,这竟是真相?

张新,那个平时自己没少关照的兄弟,竟然是杀了他俩儿子的凶手……

想了半天,赵竟终于忍不住,啊啊的高喊了两声,从门前的石阶上蹦了起来,直冲向张新紧闭的家门,对着那扇破旧的脱漆木门拳打脚踢发泄情绪。

周边的邻居听到了巨响,都出来劝说赵竟。

“你这样有什么用啊,那木门又不痛不痒,只会把你自己整得浑身是伤罢了。”

“要我说啊,这个张新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太可恶,这种人,就该让他出来游街示众,让咱们好好招呼他一顿才行……”

“是啊是啊,太狠毒了,这种人就一刀砍了脖子,太便宜了他,就该狠狠的暴揍一顿……”

街坊们的话给了赵竟一个很好的提醒,他黯淡无光的眸子里升起一抹神采,语气坚定道:“对,你们说的对,我在这里将他的房子砸了烧了又能如何?张新这个忘恩负义罪恶至极的混账,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卸了他的骨,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我这就上县衙门去,要求胡大人将这厮拉出来游街示众,到时候,乡亲们替我家大柱二柱狠狠地揍,狠狠的招呼他!”

“好……”在场的街坊都高声应和赵竟。

赵竟握紧了拳头,咬了咬唇,抬步就往县衙门去了。

程安玖昨晚下半夜才回家,洗漱完睡下的时候,都快要天亮了。

今晨赵妈妈就告诉文哥儿兄弟俩,他们娘亲为了查案,累坏了,天亮才睡下,他们要乖乖的听话,不要嬉闹吵醒了她。

文哥儿和武哥儿兄弟俩听了赵妈妈这话就半点儿声响也不敢弄出来,走路都恨不得惦着脚尖走,看得赵妈妈忍俊不禁。

“妈妈,我和大哥去三牛家玩可好?”武哥儿向来活泼,拘了大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三牛家就在他们隔壁,平素里文哥儿武哥儿兄弟俩也常去找三牛玩,只是前阵子大柱和二柱遇害,而凶手又一直没有找到,赵妈妈就不肯让文哥儿和武哥儿离开她的视线。

现在凶手已经缉拿归案,赵妈妈也就放心了些,点了点头应道:“去三牛家可以,可不能去外头疯跑啊!”

“不会的妈妈,您还信不过我和大哥么?”武哥儿用小大人的口吻回答。

赵妈妈被他逗笑了,吩咐他们早些回来,就由着兄弟俩去了。

程安玖这一觉睡得极沉,她陷在梦境里,听不到梦境外的任何声响。

梦里,反复重现着她在太平间内看到白法医遗容的情景,那张俊朗白皙得毫无血色的脸,就像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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