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说案之与子偕刑  第240页

色幽深而寂静。

程安玖披散着头发,倚着窗棂托腮望着黑漆漆的园子,清黑如许的眸子呈漫射状放空望着远方,粉润的唇时不时的抿着,一看就知道正想事情想得入神。

身后一道阴影慢慢的笼上来将她包裹住,程安玖蓦地回头,看着披在自己肩上的褙子勾起一抹淡笑,将头轻轻靠在容彻温暖的胸膛上,低声道:“怎么起来了?”

“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能睡得着觉?”容彻从身后环住程安玖的腰身,光洁的下巴抵在她头顶,嗓音低沉暗哑。

“唔.....”程安玖转过身仰头看容彻,脸上漾开愉悦的浅笑,“这样啊,那行,咱先睡吧。”

容彻便顺手将窗户关上,拉着她的手往炕边走,一面小声问:“睡不着是在想案子的事情吧?”

“嗯,袁芳华这个案子表面看起来比梁笑笑那个案子还要复杂,牵扯到的人太多,调查取证一团糟,这么多天了,也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程安玖爬上炕,叹了一口气后躺下挺尸。

“你刚也说了是表面上。”容彻体贴的将程安玖扔在一边的衣裳折叠整齐搁在炕梢的楠木炕柜上,转头拉过被角给程安玖盖好,吹熄了案桌上的烛火后方才躺下,将人抱在怀里,闭上眼睛接着说:“我们之前分析过,综合辽东府近半年来的案件卷宗均已核查未有相似的案件发生,所以,梁笑笑是凶手犯下的第一宗命案。而我们知道,凶手的犯罪心理动机以及成因的形成往往会直观的反映在第一起犯下的案件中,他会因为第一次而谨慎小心,为了避免露出马脚留下线索而将一切尽可能的简单化。到了袁芳华这个案子,他尝到了第一次成功的滋味儿,他有些得意,有些嚣张,他想要再进一步,最好能故弄玄虚,牵着衙门的鼻子走,将咱们都耍得团团转,这样他会越发有成就感。他开始布局,将简单的步骤复杂化,将更多的人牵扯进来,混淆干扰衙门的查案方向,让执法者们疲于奔命,这样他便觉得越发有意思。”

容彻一边说着,一只手轻轻的摩挲着程安玖的手臂,低喃道:“我的意见是,回到梁笑笑这个案子来,顺着我们此前的分析,进一步侦查下去。”

程安玖认同的点点头,她侧转过身子,从被子里伸出一条手臂勾出容彻的脖子,囔囔的说:“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你的意见倒是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嗯,可不是么?我们可是夫妻,自然是心意相通!”容彻说完,低头对着程安玖的额角吻了一记,“睡吧,衙门那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接着查。楚云泽和萧箫两个人,我已经安排了宣武,让暗卫暗中盯着,关于二人的详细资料,也在捉紧查证中,你就放心好了,他们从小到大都有什么经历,宣武一准能查清楚,快睡吧,一切有老公呢!”

一句‘一切都有老公呢!’,让程安玖莫名一暖,心间有股甜蜜像涟漪般一圈圈蔓延开来。

瞧,这就是被人宠着爱着,有丈夫可倚靠的滋味儿,自己不必事事要强,身边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你遮风挡雨,愿意为你排忧解难,愿意全心全意的呵护着,这就是幸福!

程安玖嗯了一声,身子拱了拱又往容彻的怀里钻了钻,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扒在容彻的胸膛上沉沉入眠。

... ...

金陵都察司。

前年留下来的连环奸.杀陈案已经正式开档展开了复查,然而,案件之所以迟迟未破成为悬案,必是侦查的线索证据寥寥无几。尽管抽调选拔进入都察司的都是各府道刑侦精英,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连近半月的侦查,并未查到多少线索。

赶巧辽东府那边发生了类似的案件,侦查无果的众人便都来了精神,脑袋瓜子都凑一块儿,看着从辽东府城那边传来的告示热火朝天的谈论开来。

迟夫晏走进衙署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很清楚下属们正在讨论着什么,脸上不动声色,静静的站在边上听着他们的见解。

“哥们不觉得这案子太像了么?要说凶手流窜到辽东府去,在那按捺不住故态复萌再次犯案也不无可能啊!你们说是吧?”

“有这种可能,但也不能排除辽东府那案子是模仿作案。”

“依我看,还是得从犯罪手法和细节上逐一比照,若是同一凶手所为,犯罪细节必有形同之处,就算是模仿作案,那也不可能啥都一模一样,你们说是吧?”

“咱现在查的这悬案,已经过去快两年时间了,距最后一起案件发生后至今,先不提辽东府那一茬哈,咱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一个人犯案,就说这案子的最后一起,至今再无其他案件发生,说明凶手在那之后就没有作案,这不排除凶手乃是寻仇作案的原因,亦或者说凶手已经故去,死了或者咋地对吧?”

“不能死了吧?死了他还那么小心翼翼的不留下一丝半丝的线索?我瞧着凶手应该没死,就算真死了,那多半也是其他意外或者疾病。”

“嗯呐,我觉着凶手多半是流窜到别的地儿去了。我个人意见啊,像这种病态的凶手,我觉着不是那种干上几次就能收心收手的,指定还会再犯。听说辽东府最近发生的两起案子,凶手没有奸污死者,这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玩的一个把戏,当然,也可能真跟咱这个案子没关系。只能先看看那边地方衙门怎么查,能不能将凶手成功逮住再看了。”

“哎,咱还是先顾着这边的案子吧。将案子顺利破了,逮回凶手,才是当务之急。你们都不知道其中一内情吧?”

其中一名捕快压低声音对同僚挤了挤眼睛,站在他的角度,迟夫晏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盲点,是而他并未发现顶头上司的身影,扬了扬头接着八卦:“悬案第一起命案的受害者,居然是咱家大人的未婚妻。”

“什么?你说那......那个冯楚楚,居......居然是迟大人的未婚妻?”

“嗯啊,咱大人那会儿婚期都订好了呢,临了新娘子却出了事儿。我也是听说那当口大人回乡下先宴老家的亲朋好友,突闻噩耗,乍然就病倒了。咱家大人深情啊,打那之后,就不再提娶亲之事了。也是为了查冯楚楚这案子,大人才不要命似地,没日没夜的拼搏,就为了能在金陵站住脚,能做个京官,能自个儿破案缉凶,给他未婚妻一个公道。”

众人哗然,谁也不知道这案子居然有这样的内情。

他们大人重开此案,心情得有多沉重,得有多难过啊?!

哎,努力查吧,只有破案了,他们家大人才能彻底的解开心结,重新起航啊!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秘密领域

被下属们议论着的迟夫晏,面无表情地从堂屋的角落里退了出去,悄然离开了衙署。

他心头压抑得厉害,脸上就像是泼了墨汁,多年的官威浸淫让他气场大开,从衙署步行回府邸这一路,行人见之,退避三舍。

迟府内,刚刚收到了程安玖包裹的姚映雪,心情极好。她将信笺折叠好重新放回信封里,寻思着翻个匣子出来,把家里爹娘和叔父文师爷、程安玖寄过来的信收拾好放一块儿。

眼睛从桌案上的那一盒点心上扫过时,姚映雪圆圆的苹果脸浮起了笑意,缓了去寻匣子的功夫,将点心盒子打开来,寻思着捡上几块好吃的,送前面书房去给迟夫晏尝尝。

程安玖有心,知道她必会想念家乡,还特意给她捎了辽东府的特产和点心。

用精致的糕点盘子装了八块各色点心,又特意拿个胡萝卜用小刀刻了几朵花儿装盘,这才哼着小曲儿,往前面书房的方向走去。

一般时候,迟夫晏回来了的话,书房门口会候着个听差的小厮,这会儿空荡荡的,想必是人还没回来。

姚映雪原想着就坐书房门口的栏杆上等着,可行动上却不知怎的,一只手下意识的推了下书房的门扉。

平素书房的门都会上锁,毕竟那是迟夫晏办公的地方,有些案件卷宗亦或者政务机要不容泄露,而下人们也有自觉性,一般没有迟夫晏的命令,轻易不会进书房去。

今日却不知怎的,轻轻一推,书房的门就打开了。

姚映雪还寻思着莫不是迟夫晏人回来了,不然怎轻轻一推就推开了呢?

她端着点心盘子,再一次推开点门扉,嘴上柔柔喊着:“迟大哥,是你回来了吗?”

书房里没人应答。姚映雪又连喊了两句,心里直冒嘀咕,就怕青天白日的,家里招贼人惦记了。

金陵这地方啊,各行各业皆是人才辈出,别看她才来没多久,可道听途说过不少各种政治斗争。官员之间有不对付的,互相算计陷害的,有时候还会派个武功厉害的间谍啥的潜入别人的府邸偷摸着寻找对方的短处充当要挟。姚映雪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口更是突突跳个不停,就怕她家迟大哥遭人算计了。

她也不再叫唤,猫着腰蹑手蹑脚的进书房,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迅速地扫完四周。

书架桌案还有楠木陈列案几柜子都没有凌乱的迹象,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将点心盘子放桌案上,四下看了看窗户,发现没有打开的迹象,这才拐回来,拍了拍手,帮着收拾扔在案几边角的废纸。

收拾完废弃纸张后,姚映雪见窗棂和书架层上有不少浮尘,便从耳房里端来了一盆水,勤快的擦了起来。

姚映雪这会儿并未有擅闯‘禁地’的不妥,或许是她从心理上已然将自个儿当成了这府邸的未来女主人,虽然迟夫晏目前并未与她承诺什么,可她前些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他安排管家韩冬去办的事儿,心里便有了底儿。

迟大哥那人向来不是嘴上说得好听却不办实事的人,她清楚他曾经受到过的打击和伤害,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她才了解迟夫晏命管家去张罗提亲的琐事,必是深思过后认定她的结果。

程安玖包括文师爷在内的亲人们都在劝她不要太傻,催她逼着迟夫晏表态,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内情,但她却是懂他的,逼什么的只会适得其反,再说两个人相处,得是你情我愿,逼着扭着又有什么意思?

姚映雪觉得自个儿的事儿还得是自个儿做主,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家乡小曲儿,手上麻利地收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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