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说案之与子偕刑  第235页

的寒意来。

他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已经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看到画像女子的衣着,自然而然便想到了死亡。黑与白花色相间的纹理,充满着浓浓的阴郁气息,试问哪个活人会往自个儿身上穿这样一件代表着不吉利的衣裳?

只要是个正常的,脑子不轴的人,那就不能这么做!

“这画明显有问题。阿玖,你说那个张姑娘告诉你,这画是从正在举办中的画展上买的?”高府尹皱着眉头询问着。

“是!”程安玖说道:“大人你看那画边上的落款,有画展的印章,另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昙花殇,应该就是画者的化名。”

“昙花殇?”高府尹嚼念着这个名字,忽地冷然一笑:“如果阿玖你的怀疑成真的话,那凶手取的这个酸掉牙的化名,倒是很好的影射。”

昙花,很美,但匆匆一现便会消逝。

殇,是一种情怀。

“昙花殇折射出一种对现实生活中美好事物转瞬即逝的无奈。凶手的作案手段和对尸体的处理方式都很极端,这种极端行为的外露和突变是由自然和社会两方面的因素引起的,而外界刺激,可能促成行为的极端突变。”容彻垂眸看着画像中的女子,脑中同时浮现出梁笑笑死时被特意上过妆容的样貌,想象着她活着时会展现出来的鲜活跳脱,蓬勃阳光的生命力,曼声道:“在玖娘画像的基础上,在下再稍作补充。凶手是一个外表优雅,接受过艺术教育,但年幼时遭受过心灵创伤的男人,而且,在他的生活中,他有机会接触过尸体,并对尸体有特殊的感情。在下查阅过辽东府近半年内的卷宗,都未曾出现过相似的案件,说明,这有可能是凶手犯下的第一起案子。而凶手作案都讲究一个动机,本案凶手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在下觉得主要有两点。”

“哦?哪两点?”高府尹好整以暇的追问道。

就连一旁的程安玖,也眨巴着亮如星辰的眸子,略有些崇拜的望着自己的男人。

“第一点,就是凶手在最近三个月内,发生了一些变故。这个变故对于他而言,有可能是极大的打击,比如他可能有生命中重要的人离世了,又比如他自己身患了什么不可治愈的恶疾,所以,他才会渴望那些朝气蓬勃的生命力。作为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他的实践方式就是掠夺。”容彻神色肃然一字一句的推敲着。

高府尹却是入了心,连连点着头,追问着:“第二点呢?”

“第二点,那就是凶手产生了一争高下的逆性心理。”容彻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嘲讽的浅笑,“大人应该知道,前年金陵发生的那起尚未破获的连环奸.杀案,凶手在杀死受害者后,所呈现给人们的陈尸场景,那会儿是极让人震撼的。但这应该不是刺激他作案的那个燃点,真正的燃点,应该是姬幽杀女捕快陈桂兰的那一起。当在下将自己想象成那个变.态凶手,去揣摩他的心理,便有了些深入的想法......”

程安玖的心潮因着容彻的分析而涌动了起来,她脸色微红,略有些激动的看着他,思路被他带上了同一航线,迫不及待的安上了翅膀,滑向了天际。

“容彻你的意思是,凶手其实是带着某种挑衅和不屑之意犯下这一起案子的?他想告诉他们,并做给大家看,什么叫真正的‘死亡艺术’?”程安玖语速略快的表达着自己的见解。

容彻莞尔,淡笑道:“不无可能不是么?他没有侵犯死者,没有在死者身上留下任何伤痕,相比起金陵连环奸.杀案,相比起姬幽那蹩脚的模仿作案,他想展示的,是真正的高级犯罪,真正的不留痕迹,真正纯粹的‘死亡艺术’!”

“嚣张,真是太嚣张了!”高府尹气得吹胡子瞪眼,皱巴巴的大手将案几拍得啪啪响。

对于凶手嚣张的说法,程安玖是认同的,如果他不是足够的自信和嚣张,不会公然在画展出售自己的画作。想到容彻刚刚那入木三分的犯罪画像分析,程安玖的心跟着紧了紧。

“大人,容彻,如果凶手真是为了挑衅前面不纯粹的‘死亡艺术’案件而作案的话,那他极可能还会再次出手作案的。”程安玖拧着黛眉,不无担忧的说,“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先将画像送回去给张姑娘,再赶去画展那边向这次活动的主办方了解下昙花殇这个画者的信息。至于楚云泽和萧箫这二人,就劳大人安排人手盯住观察,希望咱们能争取时间,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

“好,就听阿玖的。”高府尹抚着下巴的胡子坐下来,摆手让容彻和程安玖赶紧去办,这边秦昊几个也会着紧调查楚云泽和萧箫的嫌疑,大家伙分头行事吧。

... ...

程安玖和容彻按着昨日张梦瑶提供的地址来到安乐坊。三进的院子占地面积广,安乐坊三进的宅子来去也就那么几户,很好辨认。

白虎驱车来到张府大门前,马车才刚停稳,便有守门的小厮跑上来询问是何处访客?

他们的老爷张翰即将要来辽东府赴任,朝廷调令已经下来,这些天来府上拜访的客人络绎,小厮得了主母吩咐,遇到来访客人的时候,先打听下访客名号回院里禀报,再由她决定要不要见客。

张夫人也有多年的官夫人经验了,处理这些交际问题也算是得心应手,什么人能见,什么人不能见,她心里有杆秤。

小厮一听来人乃是州府衙门的捕快时,愣了一下。

他们老爷还没接任府尹一职呢,这衙门怎么忽然来人了?什么意思?

心底是这么想着,脸上倒是没有表露出多少诧异。客气有礼的回了声稍候,紧忙回内院禀报去了。

内院里,张夫人王氏正与女儿张梦瑶吃着点心说着话,嘱咐着女儿在丈夫未上任之前,少出去抛头露面惹麻烦。

张梦瑶很不高兴母亲这么说,她什么时候给父亲母亲惹过麻烦了?嘟囔着要为自己辩解两句的时候,就听小厮江子说外头来了两个捕快,说是州府衙门的人。

“州府衙门来的?”张梦瑶听得眼睛一亮,心想该不会是那莽撞的家伙来给自己送画来了吧?

“老爷还未上任,他们来有什么事儿?”张夫人眯起了眼睛,神色疑惑。

“娘,嘿,那捕快多半是来找我的!”

张梦瑶说罢,也不看母亲脸色如何,提着裙摆就跑出了堂屋,直接往大门的方向跑去。

“哎呦喂.....”张夫人扶额,心想闺女这咋呼呼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活脱脱似个假小子,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打探

张梦瑶兴冲冲的来到大门口,可当她看到来人并非自己期期艾艾想见的那个粗鲁莽撞的家伙时,脸上的神色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塌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程安玖看着她笑了笑,“张姑娘好像不大乐意看到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日将画轴修复好就送回来给你么?”

张梦瑶紧忙摆手道了声不是,心想难道自己的表情有那么明显么?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就是想要见一见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见面后再奚落他一番,挖苦他一番,一想到他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她的心情就会莫名其妙的舒爽起来。

难道自己是变态了?居然觉得奚落挖苦一个人是多么有乐趣的事情?!

张梦瑶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头飘远的思绪,挤出一丝浅笑,说道:“你们在衙门当差都挺忙的吧?

我这儿不着急的,你们什么时候送过来都可以,可别耽误了你们办差处理正事儿!”

“不妨碍!”程安玖从容彻手中接过画轴,递到了张梦瑶跟前,“张姑娘打开看看有没有问题。”

张梦瑶接了过去,却没有打开细看,在她看来,修复过的画怎么着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有了瑕疵了,看不看都一样。

“那个......”她顿了顿,洁白的贝齿轻咬了下下唇,接着问:“那个弄坏我画的捕快,我以为他有心要赔礼合该亲自给我送过来的,难道他很忙?亦或者他不敢给我送过来,怕本姑娘追究他?”

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了昨天?

难道张姑娘心眼这么小,还放不下范霖撞到她弄坏画轴这件事?

程安玖自己感情上有些迟钝,自然没有及时看出来张梦瑶的异样,倒是一旁的容彻,作为过来人一眼就瞧出来张梦瑶对范霖是有了些许朦胧的爱意,追问昨日之事,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范霖他今日出任务去了,姑娘若是想他亲自送画,那在下就先将画拿回去,改日让他自己来还?!”容彻似笑非笑的问道。

“不......不用!”张梦瑶有种被窥探心事的窘迫,紧忙摆手表态,“既然已经送到了,哪有再拿回去重新送一次的道理,谁送不是送呢?”

话虽这么说,可语气里却透出一股浓浓的失落。

程安玖浓若点漆的眸子转了转,倏然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行啊,范霖这小子艳福不浅呢!原本是冲撞了人家小姑娘,倒不曾想这一撞,居然连人家小姑娘的芳心都给撞出来了......

抿着唇偷偷笑了笑,却没有忘记正事,正打算开口询问张梦瑶关于画作来路的信息时,一道沉稳的女声从院门里传了出来。

“既有来客,怎么不请进院里来,瑶瑶你可是越来越没有礼数了!”

听声音,程安玖知道来人必是张梦瑶的母亲。

果真,下一秒,一抹云锦裙角便出现了她的视线里。顺着裙角往上看,是匀称有致的身材,再往上,是一张挂着得体浅笑,雍容端庄的面孔。

张梦瑶随了她母亲,母女俩的形容轮廓,十分相似。

“瑶瑶,你不介绍介绍?!”张夫人看着自个儿的女儿。

不等张梦瑶开口,容彻和程安玖便自觉上前,拱了拱手道:“见过张太太!我等二人乃是州府衙门的人!”

因不知道张夫人是将来辽东府衙府尹的官夫人,所以,程安玖和容彻便只称呼她为‘太太’。

“来者是客,二位进院里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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