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说案之与子偕刑  第171页

:“且不管这信是何人所写,告诉咱们这些又是什么目的,这起命案的真相,最后只有一个。”

她说着,目光往后一错,落在榻上昏迷未醒的白鹤亭身上,“等白鹤亭醒来,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嗯,刚刚顺和堂的馆主郑易亲自来看过了,白鹤亭半个时辰后会醒过来,只是他身上多处关节已经冻坏了,风寒入骨,将来行动不便,要落下个终身残疾的结果。”秦昊叹道。

程安玖眸光闪闪,眼底却未有情绪起伏。她在想,若是匿名信上所言属实,那么白鹤亭一脚踏两船玩弄背叛爱情落得如此下场,乃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你们几个先回家吧,白鹤亭这里你们可以放心,刘清晚上亲自在班房里守着,待他清醒过来,再给他录一份口供。”秦昊含笑对冯勇几个说。

冯勇侧首看了程安玖一眼,笑着起身应道:“头儿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又有什么不放心的。走,咱们这就回家去!”

程安玖对秦昊和刘清道了声辛苦了,这才拿起壁架上的佩刀,与冯勇范霖一块儿出了班房,回家去了。

待三人离开后,秦昊便嘱咐刘清:“今晚冷,给白鹤亭加一床棉被,还有,这里头没有火炕,那家伙又是受了寒冬坏了关节的人,添两个炭盆进来吧,现在这案子就指着他那份口供了,这人不能出啥意外了。”

头儿发话了,刘清立马屁颠屁颠张罗去了。

翌日,程安玖和冯勇范霖三个赶早抵达州府衙门,刚进府衙大门,就听当值的一小捕快说白鹤亭醒过来了。

程安玖三人快步往班房赶,进屋的时候却发现白鹤亭并不在班房内,问了屋内同僚,才知道白鹤亭被秦捕头移到后衙厢房那边去了。

“后衙厢房倒是更适合休养,毕竟班房是咱们白日歇脚的地方,一大班大老爷们挤在一处说话,闹哄哄的,白鹤亭在那也歇不好。”冯勇说道。

范霖和程安玖也觉得秦昊这安排甚好,三人在班房没做停留,径直前往后衙。

后衙的演武训练场上,秦昊正在练功,一手好刀法耍的是刀光熠熠虎虎生威。

范霖看的入了神,咧嘴称赞道:“头儿的刀法好似又精进了不少啊!”

“那是,只有你小子天天偷懒耍滑,你要不加强练,下次考核就该被底下的小的们赶上了。”冯勇打趣他。

范霖呵呵了两声表示不服气,可心底却是下了决心要从明儿起加强训练,万一真让底下那些小捕快比下去,他的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搁?

二人看着秦昊耍完了整套刀法,浑然不知程安玖早已不在现场。

厢房内,程安玖看着炕上静默不语的容色憔悴苍白的白鹤亭,低声问道:“听说你从昨晚醒来之后便一直不肯开口说话?怎么?从腰缠万贯的豪商富贾变成这副模样,你就没有冤情委屈要诉?”

白鹤亭无神的目光里漾起一丝波痕,因脱水严重而皲裂起皮的嘴唇哆嗦着,程安玖看到他紧咬着的牙关几次开合,可最后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吐出来。

“我给你倒杯热水!”程安玖嗓音温和,起身倒了半杯温热的开水,送到白鹤亭跟前,“喝几口水吧,如果你不愿意说出你所知道的真相,我们也不会勉强你,只是那断头无名女尸案一日不能破,那死者尸体便一日无法入土为安,只能一直放在停尸庄里头,用冰块冻着,一点一点的腐烂殆尽,直到剩下一堆白骨。”

程安玖说着这话的时候,清幽如许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白鹤亭看,而他空洞无神的瞳孔里,那掩不住的苦痛挣扎,也被她一一收入眼底。

程安玖知道他已为她的话所动容,所以适时的加了一把火:“此前我们是从朱家坟地循着留在现场的女子鞋印找到尼姑庵的,且现在你已被我们救了出来,她的行踪已经暴露,只怕很快就会离开藏身的尼姑庵逃到别处,要是人出了辽东府,届时我们州府衙门也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悲剧主导者

白鹤亭的瞳孔里有抹惊恐一闪而过。

他脑海中不期然的浮现出第一眼看到命案现场残酷至极血腥无比的那一幕。

暗红刺目的鲜血喷溅了一地,血肉横飞,满目苍夷,腥甜而浓烈的气息直冲脑门,激得他泪雾乍现,俯身跪地,狠狠地干呕起来。而她却徐徐回头,一张被血喷得斑驳可怖的脸漾开一抹森然的浅笑,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头颅,缓缓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开口道:“你曾经的誓言都是放屁么?可怜我傻傻当了真!你跟我好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爱较真,心眼小,还固执,你最好别骗我,一旦你骗了我,我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以为这话只是咱们床第间的闺房趣语么?所以你背叛我的时候,半点儿也没有想到你的‘小心肝’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哈哈……”

那疯狂的笑声犹如魔咒般在白鹤亭耳边盘旋,空荡荡的腹腔内一阵抽搐,忙伸手捂住了嘴,将自己蜷成了一团,缩在炕梢,浑身止不住颤抖痉挛。

“杀人的,是朱清柔?”程安玖眸光冷静的凝着他,“你在金陵时就与朱清柔海誓山盟互许终身,她全心全意待你,可你却背叛了她,一脚踏两船。她年少时曾经受过情殇,对爱情既渴盼又抗拒,好不容易接受了你,爱上了你,却不想你与此前伤害她的男人无异,只是在玩弄她的真心。她被逼得崩溃、疯狂,她想要报复你,所以,铤而走险,杀了介入你们感情的第三者,是不是?”

“我……我没有玩弄她的感情!”半晌后,白鹤亭终于开口辩驳了一句。

程安玖眸光依然平静的幽幽的望着他,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

愿意开口了就好,若是他不肯配合,她也不能强行逼迫他作供。

“我没想过负她……”白鹤亭嗫喏着补充道。

程安玖黛眉微微皱起,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可笑呢?

“你没有想过负她,那言下之意你的出轨之举,是她逼迫你的?”程安玖的声音带着嘲讽的笑意。

白鹤亭闻言脸色又白了两分,呐呐了片刻,才解释道:“我和臻娘……她是个苦命人,家里人都在一场瘟疫中丢了性命,我在南境贸易市场外救了她一命,她说要报答我,就一路跟着我。或许是她的身世跟清柔太过于相似的缘故,我便对她多了几分怜惜,后面一次我出门谈生意回来,多喝了点儿酒,糊糊涂涂的就与臻娘有了肌肤之亲……臻娘她知道我和清柔已经有了婚约,她不敢奢望我能给她一个名分,只是希望能跟在我身边伺候我便好。”

白鹤亭说着,眼眶渐渐泛红,一滴清泪夺眶而出,顺着瘦削突兀的颧骨缓缓滑落,滴落在身前的锦被上,瞬息无痕。

“臻娘她很懂事,比起清柔的倔强刚强,更显温柔小意,我承认我有些迷失了方向,但我从未想过要抛弃清柔,且这个世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为了不让清柔难过,只能让臻娘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连一个妾室的名分都没有给她。”白鹤亭声音哽咽道:“可我没有想到,清柔的心胸会如此狭隘,她简直疯了……”

程安玖神色漠然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听他接着说:“她从金陵就一路跟着我,她不找我质问,不听我解释,她是有预谋的、故意杀害臻娘来报复我的。她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我原以为她杀了臻娘后,会连同我一并杀了,可她却没有,她把我敲晕了,待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尼姑庵里。她日日夜夜折磨我,践踏我,将我当成畜生一般凌辱,叫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呵,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要被她如此糟践?”

“这么说,杀人的便是朱清柔无疑了!”程安玖看着他,声音依然是平静温和的。

“她肯定还有帮手的。”白鹤亭斩钉截铁的说:“凭她一人之力,怎可能将我运送到那尼姑庵去?”

白鹤亭这推测,程安玖是认同的,所以她问:“那你以为,帮手会是何人,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白鹤亭点点头,原本呈现出漫射状的瞳孔慢慢凝神聚焦,视线落在程安玖脸上,一字一句道:“毓兰教,一定是毓兰教的人帮了她掩盖了这一切。”

毓兰教?

程安玖眸光闪了闪,想到此前秦昊收到的那一封匿名信,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了一句:“听说毓兰教的总执事聂风行倾心于朱清柔?”

“是!”白鹤亭咬牙回道:“清柔忽然做出那般疯狂之举,少不了聂风行那厮的煽风点火。我与清柔情投意合,那厮却多番绞尽脑汁地试图插足我二人的感情,诋毁构陷,让清柔误会于我……聂风行恨不得我与清柔一拍两散了才好,这事与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毓兰教有没有牵扯其中,我们自会跟进追查下去。”程安玖淡淡说道,随后将容彻此前通过泥塑还原出来的死者画像送到白鹤亭面前,“你且仔细辨认,此人可是你口中所言的受害者臻娘?”

白鹤亭拿着画像的手像是得了帕金森的病患,止不住的哆嗦。

“这画像你们是打哪儿来的?你们见过臻娘生前的模样?”白鹤亭眼眶通红的眸底,写满了惊讶。

“不曾见过,所以才要问你确认,臻娘是否如画像之人这般容貌?”程安玖回答。

白鹤亭紧忙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是,这画像之人的确是臻娘,只是你们不曾见过她,怎会有她的画像?”

“这是我们州府衙门的名仵作容公子通过死者颅骨重塑还原出来的。”程安玖望着白鹤亭说:“此前朱清柔的舅舅和舅母就是通过这张画像赶到辽东府衙门来认尸的,他们一口咬定画像女子的身份,便是他们苦命的外甥女。朱清柔和臻娘的真容在下未曾亲眼所见,不知道她们二人的容貌,是否高度相似几可混淆以至于让袁泷夫妇错认呢?”

程安玖的话让白鹤亭的脸色骤然又白了几分。

这竟是他从未意识到的一个问题。

此前他只觉得臻娘处处顺眼,面相柔美,性子温顺,让他第一眼便记住了。此时被程安玖一语道破,他才幡然醒悟过来。原来他待臻娘好,只是……只是因为她跟清柔长得酷似,又有相同的悲惨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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