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为知己  第123页

的感觉油然而生。
  霍去病瞧她心满意足的神气,遂也不再多说,搂了搂她,将那袋子易烨不收的金饼放到她手中。
  “嗯?”子青不解。
  “留着,你自己看着用,怎么用都行。”他笑道,“只有一件事,下回我搂着你的时候,你得胖一点。”
  子青扑哧一笑:“知道了。”
  “我出来了好几天,也没个交代,得赶紧回去。”他歪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她整理鬓边的发丝,“你在这里好好的,莫让我担心。”
  “嗯……”
  子青话音未落,就被他俯身一下子吻住,后面的话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反复,恋恋不舍,半晌之后,霍去病才稍稍离开寸许,让子青有空隙喘口气。
  “我走了,你就在屋里呆着,别送我了。”
  “嗯。”她两颊绯红,点了点头。
  口中虽如此说,霍去病仍是又亲了亲她,这才松开她,懊恼地叹了口气,大步出门去。
  车夫一直候在镇外,霍去病寻到他之后,却不让他驾车,自己拿过马鞭,倒让车夫下马车来。
  “你明日便到镇上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在医馆附近寻个活做,每三日写封信牍与我,说明子青姑娘的状况。若有急事,便即刻飞马来报,明白吗?”他同时抛给车夫一袋钱两,“这些估摸着够你两个月的开度,你数数。” 车夫略掂了掂,便知道里头钱两数目不少,忙道:“不用数,这么多,便是三个月也够了。”
  霍去病笑了笑,问道:“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了吗?”
  “明白,就是把子青姑娘的日常情况写信牍告诉将军,若有急事就飞马来报。”车夫忙道。
  “嗯,对。”霍去病正欲挥鞭,又问,“今夜你怎么办?”
  见将军体恤,车夫忙笑道:“将军不用担心,我到镇内寻户人家,许点钱两,就能凑合一宿。”
  霍去病点了点头,这才驾着马车驶入夜幕之中。
  
  这夜子青躺在小屋内,闻着身遭药材发出阵阵香味,想着霍去病赶夜路回去,不知路上是否平安;又想着再过几日,就能见着先生夫人,心中欢喜,竟是辗转反侧,一夜未曾睡好。
  次日,天刚放亮,听见外间有人走动,她也赶忙起来。推门出去,看见一新妇正往庖厨间去,料想应是铁子的妹妹徐蒂。因昨日大婚,徐蒂是盖着盖头进洞房中,两人还未曾见过面,子青遂忙过去相认。
  听见脚步声,徐蒂回头之事,子青行礼道:“子青见过嫂嫂。”
  “快别这样,自家人还拘什么礼,你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昨夜里听你哥说你来了,我心里欢喜得很,这下总算是见着真人了!”徐蒂虽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比子青还小些,但因家中困苦,又是逃难出来的,一路上经历颇多,心境比起同龄的姑娘便要早熟得多。
  子青含笑走进去帮忙徐蒂生灶火:“我住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嫂嫂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来做。”
  “什么添麻烦,这种话可千万别再说了,让你哥听见,他会不好受的。反正我不跟你见外,你呀!也莫跟我见外,成么?”徐蒂边说边往鼎里舀了一瓢水,用丝瓜瓤使劲刷洗,然后再把刷锅水舀出来泼掉,用布抹抹干净,活儿利落得很,“那药材屋里头一股子药味,你睡得惯吗?……
  “睡得惯。”子青把柴火往灶膛里放,火光在脸上摇曳着,“药有药的香味,挺好的。”
  “睡得惯就成。”徐蒂已经开始舀水熬粥,口中不停歇道,“我特地留了好些麦粉,没让你哥全用在婚宴上,等过几日,咱爹娘来了,给他们烙饼吃,麦粉再加上碾碎的芝麻,烙得松松软软的,甜呼呼的,老人家吃了肯定喜欢。”
  “嗯。”
  “所以这几日,咱们先忍忍。你瞧见屋角那几个大坛子没有,我腌了好些菜在里头,两顿换着不同花样吃,够咱们吃一冬天了。”
  “嗯。”
  听着徐蒂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幅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模样,子青瞧着她,忽觉得这样子过辈子,未尝不是件好事。
  待粥熬好,帮着徐蒂盛出来,子青又去坛子里捞了好几根咸菜, 放在食案上。然后才回小屋内,拿出霍去病给自己的金饼,数了数,拿了十个金饼出屋,交到徐蒂手中。
  “嫂嫂,这些你拿着,看着使,补贴家用也好,医馆里用也好,都成。”
  陡然间见过这么多金饼,徐蒂骇了一跳:“这、这、这……都是将军给你的?真是有钱人啊,出手也太阔绰了!”
  子青有点尴尬:“嫂嫂收好便是。”
  “是得收好,是得收好,可……收哪里才好呢?”徐蒂捧着金饼满庖厨团团转,一会儿想塞腌菜坛里,一会儿又想塞进灶膛里,一会儿又抬着头端详房梁。
  “嫂嫂,你怎么了?”子青奇道。
  “嘘!这么多金子,咱们可得收好了,不能漏风声出去。”
  徐蒂想了半日,也没想出个好地方来,将金饼掩在袖中,匆匆进了里屋去,半晌也不见出来,想是正在里头发愁呢。
  子青也不唤她,自在院中打扫,院里头有一株银杏树,叶子都已青黄,落了好些在地上,她仔仔细细将落叶都扫了起来。
  叶子还在落着。

156第三章婚礼(六)

长安城内,卫青连着几日寻不见霍去病,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在家中暗暗担心。他性情稳重,将那夜家宴之事在脑中反复思量,终还是不放心,觉得去病只怕对自己还是有所隐瞒,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卫伉叫来问清楚。
  这日正巧平阳公主进宫陪着李美人六博玩耍,卫青命家人将卫伉唤来,父子俩在梅园石庭中烹茶闲聊。
  因深知卫伉颇有些一根筋的性情,他与霍去病又甚是交好,若是直接问,他多半为了维护霍去病而刻意隐瞒。故而,卫青先泛泛地与他聊些琐碎家事,然后才貌似不经意地提起子青。
  “我瞧着,那姑娘的剑法可真是不错。”卫青用竹勺将茶汤舀出,并不看卫伉,“连去病自己都说,一点都不比他差。”
  卫伉楞了下,问道:“她的事?表兄都跟您说了。”
  卫青淡淡瞥了他一眼,波澜不惊道:“这种事,他以为能瞒得了多久。”
  卫伉果真中计,想当然的以为爹爹肯定是全都知道了,遂摇头叹道:“就是啊,若她在军中只是个无名小卒,估摸着认识的人还不多,可她偏偏是司律中郎将,这事若是捅出去,可了不得!”
  持竹勺的手停滞住,卫青先让自己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才抬眼看向卫伉:“你说得是斩折兰王的司律中郎将?”
  “是啊,爹爹您说,谁能想得到她竟是位姑娘!”卫伉直至说完这话,看见卫青神情有异,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小心翼翼问道,“爹爹,您不是知道了吗?……您这是在诓我呢?”
  “我不诓你,你能说吗?”卫青没好气地瞪他。
  “爹,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您的,之前我也不知道这事,那日在建章宫中,我也吓了一跳,差点就说漏嘴了。”
  卫青看着他,再想到霍去病,长叹口气,这些孩子全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还有别人知道此事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您得问表兄。”卫伉端起茶汤,吹了吹,双目透过袅袅上升的热气偷瞄爹爹的神情,试着岔开话题,“爹爹,您说,她一个女儿家怎得那么厉害,听说斩折兰王的时候,那可真是拿命去换的呀!还有她在建章宫中舞的那套剑法,好像与寻常剑法也不太一样,我以前都没见过。”
  “那是墨家剑,连我也只见过一次,怨不得你。”卫青叹道。
  “墨家?!她是墨家中人!”卫伉吃了一惊,喃喃自语道,“……难怪了……对了,爹爹,在军中时,我老见她和一名西域人在一块儿?”
  “西域人?”
  “嗯,那西域人是懂汉话的,就是孤僻得很,除了她之外,不和别人说话。”
  西域人,卫青眉头紧锁,无奈也想不出个眉目来,只能等去病回来之后再仔细盘问他。
  “记着,这事,跟谁也不许说?不管谁问,都得装不知道,懂吗?”他叮嘱卫伉。
  卫伉哼哼道:“爹爹,你以为别人都像您似的,就会诓自己儿子。”
  “诓你,你也不能说,就当自己不知道。”
  “知道了,被您这么一折腾,我算是长记性了!”
  卫青无奈地摇头叹气。

  两日之后,霍去病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府中,便听家人回禀,卫大将军差人来问过几遭,请他回府后即立来报。
  听是舅父想见自己,以为有要事,他自然不敢怠慢,顾不得奔波倦怠,忙沐浴更衣,整袍齐冠往卫府去。偏偏到了卫府中,卫青正巧不在,而平阳公主跟着刘彻往甘泉宫小住,也不在府中。底下家人也不知何时能够回来,他只得在内堂等着。
  吃了些果点之后,霍去病倦意上涌,原只是在案上支肘小憩,困意却是愈发浓重,一波一波让人抵挡不住,最后索性歪靠在榻上,睡了过去。家人们见状,暗自好笑,无人敢去惊扰他。
  直至卫青回来,没等他进内堂,便听到家人回禀此事。待站在内堂外,瞧见里头睡得正香的去病,他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轻声吩咐家人取毛毯来,亲自轻手轻脚地替去病盖上。
  感觉到毯子的厚实,霍去病翻了个身,拢紧毛毯,仍旧接着睡。
  看得出这孩子是累坏了,要不然不会睡得这么沉,卫青无奈地笑了笑,自取过一册书简,在旁静静地看着。
  直至天色渐暗,霍去病方才转醒,半撑起身子,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瞧见近处一灯如豆,卫青正在灯下看书简……眼前这幕,似乎又让他回到孩提的时候。
  “舅父,您何时回来的?我怎么睡着了?”他坐起身来,扶了下睡歪的冠。
  卫青望了他一眼,叹道:“正想问你呢?这次又野到哪里去了,把自己累成这样?”
  “我把她送走了。”霍去病搓搓脸。
  “送哪儿去了?”
  “您就莫问了,反正是处稳妥的地方。”
  卫青盯了他一眼:“不会是又让她女扮男装,混入军中吧!”
  霍去病闻言一怔,原本残留的困顿睡意顿时烟消云散,疑惑卫青怎得会知道此事,只是转念之间他就想明白了,定是卫伉那小子说漏了嘴,再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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