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为知己  第122页

,递到她手中,“这块如何?”
  还未等子青回答,他忽又想起一事来,侧头看着子青道:“我好像还没有给过你信物,是不是?”
  子青怔了怔,道:“可是我没有东西可以回赠,怎么办?”
  “那支紫霜毫,不就是你送的?”
  “……它也能算信物?”
  “它是你亲手所制,比起别的东西,更加不同。”霍去病却想不 出自己有何物能赠与她,玉佩等物似又太过寻常,正自烦恼,“你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子青摇头:“没有。”
  “再想想,仔细地好好想想……”
  子青认真地想了想,还是道:“没有。”
  霍去病歪头看她,皱眉道:“难道连我也不想要?”
  子青抿嘴一笑:“你又不是东西。”
  “你敢说我不是东西!”
  霍去病伸手来咯吱她的腰眼,子青怕痒得很,躲开身子笑着向他告饶。
  “快说句好听的,我就饶了你!”
  “你想什么,我照说便是。”子青也不知什么话才能合他的意,只好问他。
  霍去病见周遭还有旁人,缠绵悱恻的话子青定然是说不出口,便道:“唤我名字,便饶了你。”
  子青怔住,对于霍去病她向来以将军相称,只因从认得他起,他便是自己的将军,乍然间要唤他的名字,着实有些不习惯,也不甚适应。那轻飘飘的两字在舌尖上犹如千斤重的核桃一般,她怎么也唤不出口。
  看她咬了半晌的唇瓣,也没出声,霍去病举起手指作势要弹她的脑门,催促道:“快点!”
  子青看看周遭的人,急中生智道:“你此行不是不愿意让别人认出来么?我若是唤了你的名字,那他们岂不是都知道了!还是等以后吧……”
  虽然知道她是在搪塞自己,但所说的也是事实,霍去病只得作罢,仍是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我可记着呢!”
  子青正待答话,忽见一人自门外跨进来,绛红色衣袍再眼熟不过……
  “缔素!”她欢喜唤道。
  缔素在外头就已经听易烨说起子青与将军都来了,故而进来拜见霍去病,当下走上前,虽不便开口称呼,仍是按军阶行礼。而后才转向子青,瞧她已回复女装打扮,想来是已经得到将军谅解,心中也替她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易大哥今日成亲?”缔素不解问道,“之前易大哥寻不见你,又托了我,我也不知你去了何处。”
  子青笑道:“今日实在是巧了!我也不知大哥是在今日成亲,你可知道娶的是谁家姑娘?”
  “你不知道?易大哥没告诉你?”缔素惊讶道。
  “没有,我们也是才到,哥一直在外头忙着,还没顾说上几句话呢。”
  “他娶的就是铁子的妹妹徐蒂!”
  闻言,子青又惊又喜,转头朝霍去病道:“我哥娶的是铁子的妹妹!”
  “铁子?”霍去病对这个名字并不太熟悉。
  “徐大铁!”
  霍去病想起来了:“哦,鼓手对吗?”
  “对,就是他!在皋兰山那战,力竭而亡,和老大埋在一起。”想起赵钟汶,子青又去问缔素,“赵嫂子现下如何?”
  “蒙校尉一直在照应她们母女,不至于挨饿受冻。”
  “母女?赵嫂子生了?”
  “是啊,生了女儿!”缔素叹了口气,“老大的娘见生的不是儿子,无法为赵家延续香火,便对她们母女不理不睬。虽然不至于挨饿受冻,但她母女二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子青目光黯淡下来,皱眉叹道:“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好歹都是自家的孩子,何必……”
  “谁说不是呢。”缔素道,“嫂子一个人得带孩子,伺候老人,还替人浆洗衣袍,还得整日受着气,这日子过得……蒙校尉想把她娶了,也答应让她带着孩子过来,可她就是不肯。”
  子青面色微沉道:“也怪不得她,圣上独尊儒术,丧葬须得守制三年,这些繁文缛节实在是耽误事。”
  霍去病在旁听得眉毛微挑,却并不插口。
  
  与缔素闲谈些军中之事,不知不觉间天色已近黄昏,忽听外间鼓乐之声大振,才知道新娘子已经接过来。
  子青原是不爱凑热闹的人,但这是易烨成亲,心中着实替他欢喜得很,轻轻扯了下霍去病的衣袖:“我们也出去外头瞧瞧好不好?”
  寻常百姓娶亲,霍去病也未曾见过,便与她一块儿行至医馆门口……
  接新娘的马车就停在医馆门口,易烨头上也不像素日只戴青帻,而是梳得整整齐齐,束高山冠,身上也已重新换了一袭崭新的熏衣。大概因为紧张,去扶新娘下车时,子青看见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不由地抿嘴而笑。
  新人入内行礼,瞧热闹的邻里全都跟着涌了进去,子青和霍去病都不惯与人争抢,倒被挤在了外头。
  便是瞧不见,只听着里头唱礼的声音,子青也欢喜得很,脸上的笑一直挂着。
  霍去病只歪了头瞧她,半晌叹道:“你在我府里几个月,也没见你那一回欢喜成这样!”
  子青笑望着他:“这是我哥成亲呀,我自然欢喜!”
  “嗯……若是你自己成亲,会不会更欢喜?”他附到她耳边笑问道。
  子青思量道:“那得看和谁成亲了?”
  霍去病斜眼睇她,语气危险道:“如此说来,除了我以外,你还想过和别人成亲?”
  子青点了点头,如实道:“以前还在乡里的时候,先生和夫人就希望我能嫁给易二哥。家里头穷,一来可以省却聘礼,家里也不至于少个帮衬。若不是那时候突然征兵,我这会儿应该已经为易妇了。”
  未想到她当初还有这么一段,霍去病又是庆幸又是气恼:“你……”
  想起旧日乡间,子青笑容渐淡,道:“你们身居高位者,何曾知道乡野困苦。有的人家娶不起也养不起,又想有个娃传宗接代,便花钱买个女子来生娃,待娃儿断奶之后,便再将这女子卖掉换钱,便是换头牛对他们而言也比女子强些。”
  听着她这么说,霍去病突然想到, 问道:“你力气颇大,干活想必是一把好手,当初可有人来向你提亲?”
  “是有媒人来求姻,不过我没有应承,让夫人替我推了。”子青实话实说道。
  明知道是以前的事,霍去病还是禁不住暗松口气。
  说话间,里头已经礼毕,宴席开始,缔素特地出来将他二人请进去。虽是喜宴,但因生活紧迫,吃食甚是简陋,不过是寻常烙的大饼里头多裹薄薄一层黑芝麻,另外买不起那么多的羊肉牛肉,便煮了一大鼎狍子肉羹。那头小狍子是山里头猎户打的,因易烨给他家瞧腿疾,拿这头小狍子权当作诊金药费了。
  霍去病将饼在肉羹中泡着吃,倒也吃得香甜,易烨原还担心怠慢了将军,见状,遂安心了许多,上前敬酒等等,自是不消说的。
  
  哥哥大喜之日,子青便也喝了两杯,又问起易烨爹娘之事。这才知道,易烨爹娘已在往定川镇的路上,原本亲事是要等父母来了之后再办,但因徐蒂与赵氏婆媳两人住在一块儿多有不便,又被邻里一名莽汉瞧上,故而易烨思前想后,便先办了亲事,等父母来了之后再回禀告罪。
  听闻子青想要暂且住下,易烨自然欢喜,只是南边的房子已为父母收拾妥当,除了庖厨外,只剩下一间存放药材的小屋,担心委屈了她。子青倒是毫不在意,在军中时也是睡在药材堆里头,再习惯不过。
  霍去病背着子青,硬是要易烨收下二十个金饼。其实在附近另外替子青置办屋舍,并不是不能,只是一则子青孤身女子,独居终归不妥;二则在医馆中住,子青每日有事可做,又有易烨照应,不至于太累。
  这日成亲虽忙,但易烨也看得出子青与将军关系非同一般,此时又见霍去病给他金饼,稍稍思量,心中骤然一惊,暗道:莫非将军占了子青便宜,却又不愿娶她,便想将子青安置在此地。
  “不知您这是何意?”易烨不接金饼,先问霍去病。
  霍去病道:“她这阵子需要调理身子,你们多给她补补,钱两不拘,若用完了我再送来。”
  调理身子?!易烨楞了半晌,忽然狠狠地瞪了眼霍去病,也不多说,转身就去找子青。
  子青正在收拾小屋,擦洗床榻,易烨猛得推门进来,把她唬了一跳。
  “怎么了,哥?”瞧易烨脸色不对,她奇道。
  易烨也不言语,拿了她的手就给她号脉……
  “到底怎么了?”
  霍去病自外头缓步走进来,就半靠在门槛上,不理子青问询的目光,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易烨才将她的手放下,之前的怒气荡然无存,讪讪笑道:“没事、没事,你气血不足,将军说得没错,是该好好补一补。”
  子青疑虑地看他:“哥你方才怎得好像怒气冲冲的?”
  直至此时,霍去病方才哼了哼,笑道:“我若没猜错,他定是以为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
  闻言,子青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看向易烨道:“哥……”
  “没有这事当然最好。青儿,咱们家虽然穷,可也不能叫别人将你欺辱了去。”易烨梗了梗脖子,瞥了眼霍去病,“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行。”
  “我知道,哥。”
  子青心中暖意浓浓,不自觉又红了眼眶,迅速转身接着收拾床榻,尽管这屋子又小又简陋,家人的温暖却是别处寻不到的。
  丝毫未觉得着恼,霍去病低头笑了笑,然后才拍了拍易烨肩膀道:“有你这话,青儿住这里,我就放心了。行了,别在这里杵着了,赶紧陪新娘子去吧!”
  子青也笑着催促他道:“哥,别让嫂子等着。”
  易烨嘿嘿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这才转身出了小屋。
  
  直听见易烨进房后关门的吱呀声,霍去病这才晃着身子慢慢挨到子青身边,轻轻撞了撞下她的肩膀。
  “有娘家人给你撑腰出头,你这下可神气了。”
  子青拧着抹布,朝他笑了笑。
  “就是这屋子小了点,”他仰头看顶上,皱眉道,“也不知道会不会漏雨?”
  “我哥怎么可能把药材放在漏雨的屋子,药材泡了水,一发霉就不能用了。”子青深吸口气,闻着满屋的药味,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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