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直插北汉军中军!
纵深很大的北汉军中央大阵,防御就好像是纸糊的。他们本来是以半月形展开攻击大阵,变成了大概是“u”字形势,但此时两翼的骑兵不得不像中央收缩,以救中军的威胁。
当此时,史彦超击破了几层步兵阵线,锋芒渐弱,孤军已打不穿留有精锐的中军前营;加上两侧的北汉骑兵收缩包抄。史彦超立刻向西突围,因为那边的正面有张光翰的骑马步兵与虎贲军一部骑马步兵在正面接应前锋猛攻中路!
左翼北汉军一股骑兵从西面率先赶到,靠近了正在冲杀的史彦超兵锋。两股人马见面就开始厮杀。
“老子讨教几招!”一员满嘴胡子的宽壮大汉提着长枪喊了一声,盯住明显是周军大将的史彦超拍马率军冲杀过来。
史彦超一身血迹斑斑,不是他自己的血,都是别人的!板甲都变成了暗红,他也不搭话,杀气腾腾地冷着脸迎了过去。两翼亲兵忙钳制对面的骑兵,这种情况在战阵上时常发生,对方大将开口喊话了,多半是要武将单挑。
但北汉军武将恐怕没猜出这个高壮异常的大将就是号称“大周第一猛将”的史彦超,照面就一枪刺了过来。
史彦超手里照样拿的是枪,不过比较短,他抬枪就拍了一下刺来的长枪……他的枪虽然比较短,枪杆却是粗铁棍,很重,轻而易举击偏了对方的长枪刺击;他的一招并不止一个动作,稍一耽搁两骑靠近了,他顺手就拿枪照面劈了过去!枪原来也有这招……不过史彦超力气大,他想怎么用也是容易的事。
枪头直接在那大汉的脸上划过。“啊!”那大汉立刻拿手捂住了脸,血从指间浸了出来。史彦超骑马已以极快的速度擦身而过,但后面还有一骑立刻冲了前来,提起长柄马刀,平抬起手,刀尖那厮的脖子,等战马冲近便一刀补了进去,对方连点反抗都没有。骑兵顺手把刀锋向内侧一拉,那大汉还哼都再哼一声,脑袋一耷拉,鲜血从血管里喷射了出来,把骑士一头一脸全浇上了血污。
北汉军中无人能制止史彦超的锋芒,这样让这股骑兵的主力可以保持机动,不至于被围定在一个地方。史彦超见西边的前方周军下马步兵正在攻击,遂带领众人从敌营中央部位反冲前列。
第五百五十二章 伏击(四)
轰鸣的战马让地面都在颤栗,地上尘土滚滚飞沙走石,仿佛是暴风雨在席卷天地,偏偏此时头顶上却眼光刺眼!
中央阵线的北汉军是步兵为主,赵虎所在的神火都面对就是那一片如汪洋的人海枪林。他们是骑马的步兵,在一百余步的距离上就下马聚集列阵步战……虎贲军第三军也有不少骑马步兵勉强当骑兵使唤,但骑马步兵的坐骑并不太适合冲锋作战,士卒的骑术骑战水平也不行,经常还是下马聚阵战斗;特别是神火都,因为拿的是火器,要是在马上作战就真的完全只能当狼牙棒使了,他们作战只能下马列阵。
赵虎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便是在易州被辽军劫掠毁了家和一切的年轻儿郎。在赵家树那一片小地方,像他这么长得高壮方正又有力气的儿郎很少,但是到了禁军里,很多人都和他一样壮实;这些人都不种地,照上峰平时的话……敌人不让咱们好好种地!
他是个农夫,但现在身上披着皮甲镶嵌的铁板甲,手里拿的是兵器。
“契丹人是他们爹!”武将高喊,“这些人都是走狗,是叛徒!”
赵虎听到心里,心里一团火在燃烧。
本来他很害怕,哪怕心里埋着仇恨,他依旧会心生惧意,这是一向本分的人的本能,就如同赵家树的那些乡亲,亲人被杀戮、被凌辱蹂躏,但听说敌兵来了还是会畏惧地逃跑……不过赵虎发现自己周围的同袍兄弟都披甲执锐,这才想起现在谁怕谁已经说不定了!
他尽量不去注意前方的敌兵和战场上疯狂的场面,排好队就听从武将的指令开始检查火罐,第一发的弹药已经事先就装好。
赵虎这时才发现,旁边站着的一个汉子手在抖!看来还有比自己更怕的人。赵虎本来就刚被招募不久,先是干活的杂兵,正好神火都缺人手,他又是青壮,这才很快变成了战兵。
“向前!”都头尽量大声地喊道,周围的声音很嘈杂,不大声根本很难听到。
赵虎想起了记忆里看到的草堆里的血迹和撕碎的女人衣裳,心里的羞怒让他不再恐惧,一股憋屈的戾气弥漫全身,紧紧握着“狼牙棒”的木柄跟着向前走去。这时队列侧面的牛皮小鼓也“咚咚咚”缓缓敲响起来。
“叮叮叮……”赵虎听到周围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那是从空中抛射来的箭矢撞在头盔、肩板甲上的声音,偶尔有一两个人正好被射中了皮甲部位在痛叫。
“停!”武将大吼一声,鼓声也停止了,提醒众人停下脚步。两军相距已只有几十步,对面的步军开始动荡迎面过来了,赵虎等人才停下来。他不幸地位于第一排,不过神火都只有三排,后面还有别的人马。
数十步外的喊叫声、杀声已经听得很清楚了!披坚执锐的北汉军士卒缓缓地向这边涌过来,数十步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那些敌兵还在成队列地走路,尚未冲杀,一则保留体力二则保持行列。
在武将的命令下,赵虎把青铜铳抬到了胸高的位置,拿手肘稳住尾部木柄。周围的士卒都很紧张,瞪圆了眼睛看着前方。敌军弥漫过来,可能已近四五十步!已经看得清他们手上拿的兵器,他们拿的不再是对付骑兵的长枪(太长,拿着不好走、进攻步兵拿着长杆也不好用),而是樱枪、刀盾等近战兵器。
“别急,等他们近前!等我下令!”武将大吼道。
不料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了“砰”地一声,一股白烟腾起!赵虎也急忙把火罐靠近到引线上,一时间“噼里啪啦”周围的火铳都响了起来,硝烟味立刻灌进了鼻孔。赵虎脑子一片空白。
这时都头大骂起来:“他娘的!叫你们别急,聋了?”
赵虎这才想起了平时的训练……真的,平时练得很熟,可不知在战场上老是出错,心里实在是太紧张了。
硝烟瞬间被风刮散,“杀杀杀!杀……”对面的人提着兵器冲了过来,刚才一轮铳响,距离太远,敌兵又披着甲,好像一个人都没打死!
“换队!”武将的声音撕声大喊。因为敌兵已经奔跑起来了!
赵虎急忙向后走,换到了最后一排,急匆匆地重新装填。此刻他手忙脚乱,脑子竟是一团浆糊一样,一连两个先后步骤都搞乱了,装填得比平时训练还慢!旁边的那个人也不差不多,他一面慌忙地装填,一面还不断抬头看冲杀过来的敌兵,那些敌兵好像发疯一样吼叫着杀过来了!
就在这时,“砰砰砰……”一片火铳声再度响起,对面乱兵中零星惨叫着倒下一些人。但神火都一排的人有三十多人,这么近的距离一发齐射,可能敌兵死伤不到十人!齐射密集步兵也没全打中,有的是开火出了问题没成功击发,有的是高低有问题,不是飞天上去就是打在地上了……铳管高度在肘部,很难完全端平角度。
一轮齐射没能击溃敌兵,大群敌兵已经冲近到十几步。神火都都头放弃了换第三次齐射,他“唰”地抽出了佩刀,指着前方,大吼道:“为皇帝而战!”
虎贲军下属的青色绣虎军器立刻向前倾倒平放,皮鼓也用急促的节奏拼命敲了起来。“杀!杀……”众军拿起狼牙棒,迎面冲了上去。
赵虎在最后一排,也提着狼牙棒跟着奔上去。片刻后就短兵相接,步兵冲起来没骑兵快,但相遇的那一瞬间也有冲刺的速度。正前方一北汉军士卒照面就把樱枪向一个周军士卒刺了过来,接着奔跑的速度,猛力“哐”地洞穿了胸甲,赵虎听到了惨叫声。“哐!叮铛……”各种沉重的打击声和人声混在一起,腥味很快就在灰尘中蔓延。
“呀!”赵虎瞅准一个北汉军刀盾手,双手挥起狼牙棒冲了上去。显然对方是久经战阵的老卒,提起盾就“哐”地一声挡住了狼牙棒的猛敲,而且动作十分娴熟,那北汉士卒立刻挥起刀劈了过来!“铛!”赵虎感到肩膀上一阵剧痛,但不是被砍的,随随便便一刀根本砍不穿正好有板甲防护的肩部。
赵虎一肚子仇恨,战阵上鲜血更激起了他的情绪,他红着眼睛挥起狼牙棒乱挥,人也扑了过去。“哐!”脑袋上又是一阵金星乱冒,头盔上又被砍了一刀,但照样没被砍穿头盔,只不过猛力击打之下,赵虎感到天旋地转很晕。
他凭着一股蛮力已经按住了那人,而且将其扑倒在了地上,赵虎身强力壮,按住那人就让他爬不起来;“哐”地一声,赵虎腰袋里的火罐也被向前耸了出来摔在地上碎了。那士卒手上还拿着刀,拿到在赵虎背上叮叮当当乱砍,但正砍在他的胸甲后部;这种姿势又使不上力,和挠痒痒似的。
“吾皇万岁!”后面传来了一阵高亢的呐喊,又有一股周军步兵冲上来了。
但赵虎顾不上,他一门心思只对付和自己扭打的敌兵,连周围哐当的拼杀也置若罔闻……他被契丹人杀掉的爹曾经教他的:打架,甭管多少人,盯住一个往死里打!
赵虎伸出铁钳一样有力的手按住了这厮的右手,拿刀的右手,省得他再砍自己。那厮又伸出左手来,猛地向赵虎脸上抓,对准眼睛抓来!幸亏赵虎反应快,本能地把眼睛一闭,头一扬;脸还是被抓了一爪,火辣辣地疼。然后那厮的手抠住了赵虎的嘴角,立刻就卖力地撕!
赵虎疼得像要被撕裂了一样,他咬紧牙关,绷紧腮部,急忙拿右手捏住士卒的手。这时他趁对方的手稍微一松,张嘴就咬住了一只手指。
“啊……”身下的士卒叫得像杀猪一样。赵虎此时在拼命,把对方的手指几乎咬断,血流了满嘴。手指被咬好像是比较痛!
终于松手了,赵虎按住了他这只手。又把他的右手按在摔碎的瓦罐和点火的木炭上!惨叫声再度响起。
那厮也急了,红着眼睛大张着嘴要咬赵虎,赵虎把头往上,让他咬不住。折腾了一会儿,他用一只手按住了对方两只受伤的手,腾出左手来,对着士卒的脸就挥拳打了过去!至于狼牙棒早不知道被扔在哪里去了。
“哐!”对方头一偏,赵虎揍到了头盔上,指关节一阵火辣辣的疼。左手挥拳也不太顺手,他红着眼睛大骂“操你娘”!又怕又怒之下,赵虎伸手戳了对方的眼睛,拿手指去抠!残忍的场面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血溅了他一脸。“啊!啊……”下面的士卒叫得嘶声裂肺。
赵虎的脸离他很近,看得很清楚,连对方鼻孔里的毛都看得清楚,他现在也是像疯了一样,眼泪都彪出来了,又是吼又是哭。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周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