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  第279页

,“你放心,自此之后我在家用功读书,哪里也不去。吃了这一回教训,我岂能不长记性?”

柳嫂子见状,赶忙推潘月婵往屋里去,也赔着笑说道,“少爷说得对。少奶奶,您消消气儿。”

潘月婵不情不愿地往屋里去,将要动时,向院中押跪着的妇人,冷哼,“给我关到柴房里。”

秦荇芷梗着脖子冷笑怒喝,“谁敢!”

潘月婵勃然大怒,方要说话。秦荇芷又望着她冷笑连连,“我劝你趁早收了你那脸子,好生对我。不然,我要你们好过!”说着把目光狠狠地在汪颜善脸上剜了几剜,又移到潘月婵脸上,“咱们如今是串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我死,我就要拉你们一块儿死!”

“我没落到好,你们一个想做举人老爷?一个想做举人娘子?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潘月婵脸色一变,回身就要怒,汪颜善赶忙拉她,“你理她作甚,她这人就爱说些狠话儿!”一面向人喝命,“还不快拉柴房。”

扶着潘月婵向屋里走,却背着她向秦荇芷连连打眼色。

在林寡妇和掌珠这边正将他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林寡妇气恼骂道,“这个汪家三哥儿端地是个两面三刀地东西!”

掌珠也恼恨,“亏得瑾儿姐退了这人,不然,这一辈子岂不是要恶心死了。”

林延寿自外头买书回来,先瞧娘不在,娘子也不在。问了人才知,在后花园儿。自寻了来,瞧她们做什么,一进园子却见两架高梯竖在侧东墙,四个人在下面扶着,往上一瞧,却见那梯子顶端站着两个身影,双双趴在墙头,一大半身子都隐在浓绿树叶之后,邻家隐隐还有传来呼喝叫骂之声。

吓了一大跳,这么高的梯子,摔着可不顽的。

快步跑去,在下头跳脚叫道,“娘,掌珠,你们做什么,快下来!”

他声音没控制好,格外的大,急得林寡妇连忙向下头摆手,低斥他,“给老娘小声些,好戏叫你搅得没的看了!”见林延寿还要说话,忙拿眼死命地瞪他几下。

掌珠见婆婆不动,她也不动,悄悄偏头向林延寿吐了个舌头,仍在趴在墙头看戏。

林延寿在底下着急,婆媳二人却是不理。

那秦荇芷得了汪颜善的眼色,果真就没再闹了,任由仆妇拉着进了柴房。临进去时,高仰着头向二人哼道,“我饿了,拿饭来。”

两个仆妇沉脸不理她。将要关门时,秦荇芷又冷笑,“拿饭来,拿好饭来!不然,大家就等着瞧!”说罢身影在柴房门口一闪就不见了。

正房门前,潘月婵和汪颜善已进了屋,这半晌悄没声息的,也不晓得在说什么。外头的仆从在柳嫂子的驱赶下,都散去各做自地活计。

“嘁,这么就完了,害老娘爬这么高,竟没打一下子。”林寡妇戏没瞧过隐,下了梯子,不满地嘟哝道。

掌珠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林寡妇见往常媳妇不大爱听她说这些,今儿倒是和她说得来,拉着掌珠往园子外走,边骂,“以我说,那潘月小姐就该去衙门告,把那汪家儿子的举人功名给削了才好。”

掌珠偏头想了想道,“我却是极恨那两个妇人,休了姓潘的,打那姓秦的才好。”

婆媳二人在前头忿忿不平,说得热闹,林延寿没得法子,跟得独自一人跟在后头,出了园子。

298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瑾儿姐,我来了,和你说个好事儿。”

上午才瞧过热闹的掌珠,压不住心里的欢喜,用过午饭,便径直去了陆府,不及就屋,就笑着喊道。

苏瑾正抱着儿子逗着顽,突听她急慌慌又兴头头地来,忙在屋里笑道,“有什么好事儿,你这样乐呵。”

常氏赶忙迎到门口,不及挑帘,她已快步进来了,旁的话不顾得说,径直将上午瞧见的事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自己乐得前附后仰,“你们是没瞧见,当时闹得真真是不可开交,那三人谁也拿不住谁,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以后我家可有好戏可瞧喽。”

苏瑾不妨常家才刚搬去的西邻竟是他们。那汪颜善和秦荇芷终究还凑成了一对,一时又感叹又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掌珠逗着陆文聪,边笑,“赶明儿,瑾儿姐也去我家,咱们隔墙看好戏去。亲眼瞧他们闹,那才爽快呢!”

说着又一叹,“可惜那姓潘地太蠢,竟连个粉头也治不住,那姓秦地竟还梗着脖子和她对闹!”言罢又将上午的事儿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儿。

苏瑾笑拍着儿子,道,“在我看来,钝刀子割肉更好!闹罢,这两个旗鼓相当,才闹得更长久,更厉害。这日子闹得不太平了,那姓汪的可还有心读书?以我瞧,若这么闹下去,以后他们大约也就如此了。”

掌珠转着大眼睛斜了她几眼,捂嘴儿笑,“单凭你这几句话儿,可见你是比她们高明出不知多少来。那姓秦的,如今可该庆幸她遇着是姓潘地,不然,岂不更惨?”

苏瑾笑着一叹,“她其实也有好路走,自己偏不走!若自此从了良。嫁得一个实诚人家,安心过日子,将来也未必没有好日子。”

再想那潘月婵,若不是当初非要闹着嫁汪颜善。何至于有今日。便是嫁了,眼瞧着不好,和离就是。现今女子改嫁的也多,再寻了旁家,照样过日子。

说到底,这日子,虽是命。可这命也在自己手里握着呢。

掌珠扁嘴道,“她那样的人,说白了就是心太高,不知掂量自己的斤两。”

苏瑾点头,大约是如此,不但心太高,也爱使性子。不但爱使性子,连自己几斤几两也拎不清。

掌珠想到当初潘家做了亲后。出来几回都碰上潘月婵趾高气扬,春风得意地模样,咬牙哼笑。“可见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再不错的!”

二人正说着,陆仲晗回来,挑帘进了屋,一见掌珠在,怔了一下,含笑道,“掌珠也在呀。”他这称呼随苏瑾,直呼其名。以妹相待。

掌珠赶忙起身笑道,“姐夫今儿脸上似有喜色,莫不是什么好事?”

苏瑾也奇怪,今儿回来,确实看着这脸色要开朗喜悦些,也问是何事。

陆仲晗这些日子因生意上的事儿。有苏家父女和丁氏联手,他插不下手,主要还是寻派官地事儿,落了座笑道,“原先说的江浙沿海要改派地事,已有了眉目。我先前毛遂自荐写了信,今儿却是有音儿。这江浙总督府有一位石大人,原和我大伯父认得,也知我祖父地事,和总督大人推荐了我。想来,我不日便要销假了。”

苏瑾脸上一喜,要销假,可就是说这事儿差不多成了?

陆仲晗看着她笑微微地点头,“或许就是海宁县。”

掌珠喜得直拍手,“好好,昨儿我还听我爹说什么盐什么的,就说到海宁县。说那里产海盐,若是这样,岂不是极富的地方?”

苏瑾也高兴,海宁县离杭州极近,若能真的派了那里,岂不是两下不用太久分离。忙忙的将儿子塞给奶娘,向他道,“如此,你快去和母亲报个喜,我这就叫人备晚饭,咱们晚上好生庆贺庆贺。”

掌珠忙起身,“你们今儿庆贺,我就不扰了,这就家去说与我娘知道,也叫他们跟着乐呵乐呵。”

苏瑾也没留她,送她到二门外,和她说过几日再去寻她说话儿。

送走掌珠,她回到院中叫常氏去张罗饭菜,又打发小子去和苏士贞说,再派人到朱府,说与老太爷知道。

这才往陆三夫人院中去。陆三夫人听得这个好消息,甚是高兴,已叫周妈妈置了香案,烧香与陆三爷知道。

忙忙碌碌大半晌,方才安定下来,一家人进屋说话儿。陆三夫人这些日子也颇是感慨,这掌门立户的,确实不易,哪一头都不能出岔子,若非是生意上应对得力,便是儿子得了官,也没今儿的纯粹好心情。经过这些日子倒愈发满意这个儿媳妇了。

这边陆府阖府喜气洋洋在庆贺。此时的忻州却没这边好心情。

四月初十左右的夜空,天才刚黑,上玄月就落了,墨黑夜空如同一块漆黑不透光,镶满光闪闪宝石在厚密黑绒布挂在天上。自窗子里透出的微弱烛光,照进浓稠的黑夜里,只照出三四尺远,便没了力道。寂静无声的空旷大院落,这一盏昏黄地窗,显得愈发孤寂伶仃。气氛沉闷压抑。

“……我广记对你从来有求必应,你倒好,原竟是打着拿我们做筏子,去压旁人家的主意!”自杭州府追到忻州,前来处理坊子出售事宜的广大少爷脸色铁青,在室内烦躁地转着身子,犹如一头困兽一般。

在灯的另一侧,盛凌风脸色木然,不看他,也不看灯,怔怔盯着某一处地面,不语。若细心瞧,他的目光其实没焦点,散而无神地似是透过地面,看到不知名的某时某地。

……小小孩童的隐忍抽泣声,杂乱的唾骂声,一声声小杂种,带着恨意,入耳钻心,在心底凝成一颗种子,一颗日后再不任人欺辱,一颗日后谁敢瞧他不起便要让他付出代价的种子,一颗当年若母亲不被卖,岂会落得如此下场的种子。

漫长的成长道上,小小孩童凭着对仇恨的执着,才挺的过那一声声难堪的辱骂。

当立在盛府大门前,那仆从探究怀疑奚落蔑视的目光,落在他眼中,无疑都是为这颗种子浇水灌溉。盛记族人那些恶心的嘴脸,那刻薄的话,那些怀疑他非盛家血脉地行径,也被一一刻在心头。

……那妇人使得一手好计谋,瞒得过盛家那些蠢人,却瞒不过他!一个无任何血缘关系地女子,竟重过他……

广大少爷烦躁地发泄一阵子,回头却见他怔怔的,似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不由怒道,“如今我广家的损失,谁来赔?”

“赔?”盛凌风回神,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浓浓讥讽之意,“当初你不也是看我能肯做那些不入流地事,才肯投银子的么?当时即知道,如今反倒推得干净!想吃肉,又不想沾得肉腥味儿,哪有这么好地事?”

广大少爷气得暴跳如雷,咬牙连连点头,“好好,我原想与你相识一场,好生与你说。即如此,你也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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