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很是没意思地往偏房去了。
汪婆陈氏赶忙拉住他,“儿媳妇要走。要去劝劝。”
汪老太爷极是烦燥地立在院中半晌,方和汪婆陈氏往正房去。
此时潘月婵已止了哭,木着一张脸儿端坐在正厅里。柳嫂子几人还正忙活,箱笼物件儿已快装好了。
“咳!”汪老太爷坐下,又震天价儿地咳嗽几声,语气心长地道,“媳妇儿消消气,休听那泼妇混说。”想要解释当初改聘地事,张口却无话可言,只得道,“善儿往前就是春闱,眼见就能派官。到时。为你挣得一副诰命。凤冠霞帔,何等荣耀!”
汪婆陈氏赶忙接话儿道,“正是。谁家过日子舌头不碰牙齿地?谁家没个不顺心地,你这是做甚?”
见潘月婵仍木着脸儿不语。
把眼儿一转,悄望外头,低声道。“你放心,那妇人你如何处置,我们却是不管了。你爱怎样便怎样!”
汪老太爷闷头想了一回,又道,“三儿离家,还不是家里闹腾?你只管不要闹,日后哪里还有什么青头粉头的,断了这一宗事,日后我也要掬着他地。”
“极是极是。日后只要你不闹,好生的。我们家还有什么气?”汪婆陈氏接话儿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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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悄没人声的,林寡妇看了半晌,也累了,这次没等人叫,自己就下来了。向亭子里走去,苏瑾忙起身招呼她,“林大娘,来,这里坐。今儿要谢你呢,替我出了口气。”
林寡妇笑眯眯地坐下,见众人都笑望她,突然的,有些不好意,接了丫头送上的茶,吃了半盏方笑,“这是遇着他家,我气不过才如此。若是旁家,我是不要理他们的。”
“可是呢。”苏瑾笑着往她面前移了两盘点心,“林大娘先吃些填填肚子,待会儿摆了宴,我好生敬你两钟儿呢。”
常夫人好气也好笑,也不知说什么,因就望了望天色,果然已快将午了,忙起身道,“你们先坐着,我去瞧瞧饭菜。今儿丁夫人第一次来我家,我呀,开坛子好酒。二十年的女儿红如何?”
丁氏笑道,“不想我的脸面倒大。”
常夫人含笑去了。那边再没声响,苏瑾几个只说些往事旧事,家常闲话儿,不多时常夫人叫人了来请,说是安好了席,叫众人入座。
这林寡妇的为人,苏瑾因和她家做了那么久近邻,也是清楚些的。她是有些不着三不着四地毛病,要说人坏么,却也没见她坏到哪里去。便是当初打自己的主意,因林延寿办地可笑,只顾乐了,也不曾在心中恨过一丝。
又是近邻,如今因常家的缘故又成了亲戚,果然就在席上连连敬林寡妇。
常夫人见林寡妇笑得畅快,爽意,生怕她以为这是夸她,再要和人家闹,连连和苏瑾打眼色。苏瑾明了,又劝了她一钟儿,方笑道,“林大娘今儿替我出气,我确实感激。不过,日后莫再理他们了,想听戏,只管悄悄的听,与她们辩什么?没得叫林大哥听见了担心。心里烦乱!”
“他敢烦!”林寡妇撇嘴儿。
丁氏笑道,“说不敢,那是他敬你呢。那些吵闹总妨碍他用功读书不是?离秋试只余三四个月的功夫,这时候,一点子不敢马虎呢。”
常夫人忙道,“丁夫人这话倒提醒我了,女婿是个爱静,又发了狠读书地,这时候,杂事不敢去惹他,只叫他安心读书。”说着又和侍立在一旁的仆妇道,“从今儿起,每天一只鸡炖了给姑爷补身子。”
亲家接得这话极合林寡妇的心意,赚了脸面,就笑,“罢,日后我不理他就是了。我家寿儿的功名要紧呢!”说着端起酒杯一仰脖吃尽了。
空杯子放到桌上,掌珠立时拿了酒壶与她满上。
林寡妇笑得没了眼睛。
常夫人和丁氏、苏瑾、掌珠四个对了眼儿地笑。饭后,林寡妇吃得大醉,叫人扶了房里睡。
常夫人这才悄指着外头,笑叹,“这人是要哄地。”
丁氏笑道,“这就对了。可见你是个明白地。这样地人,只作不懂事地小孩子看,哄着就罢了。我看她倒没什么坏心,便是对掌珠,也不摆什么婆婆架式地。”
“怎么不摆?”常夫人笑着入了座,看掌珠一眼,道,“还是我那句话儿,哄着就是了。”
说得众人笑起来。
苏瑾因敬林寡妇多吃两杯酒,有些头晕,因就在常家吃茶说话儿解酒,顺带说说隔避那家的事儿,到半下午时,酒气消了,这才和丁氏一道告辞。
刚出院门儿,只见打西边过来几个人,扶着一个身子摇摇晃晃,似是吃了醉男子,定眼一瞧,却是汪颜善,扶着他的二人,其中倒象是酒楼地跑堂儿。
在她们上车的功夫,这三人就到潘家院门前儿,汪颜善斜着一双酒醉昏蒙地眼,斜着常家门口的马车,斜了半晌,转身一脚踹在门上,把院门踹得震天价儿响。不一时,院门夹着汪婆陈氏地骂声,吱呀一声开了。
几人进得院内里,只听里面静了片刻,汪婆陈氏高声叫起,“混扯,什么饭食酒水就值一两银子,敢来哄老娘。”
接着响起一个小厮高亢响亮地声音,“死村婆子,你满杭州城打听打听,我们仙香楼地菜价儿,莫说一两银子的席面,四两,十两的也有,快拿银子来!”
“呸,老娘哪里村了!”
伴着这一声气急败坏地叫骂,苏瑾和丁氏上了马车,连连失笑。
丁氏扶着笑酸的腮帮子道,“真真是出不完地象声儿,倒比看戏更有趣儿。”
明月笑得脸红扑扑地,“这举人老爷还考进士呢,这一家子闹得,过日子也嫌烦,还有心读书?”
“读不读的,与我们何干!自己找的呗!”繁星也笑。车里几人说笑着出了米巷,先回了丁氏府上,又说了一回生意如何,苏瑾方回家去了。
回到家,自然要去和陆三夫人说说话儿,说着便说到这上头,陆三夫人也笑,“那位林相公的娘,端地是个妙人儿。那张嘴是荤素不忌!不过,听她骂人倒也爽快。我却是骂不出来地!”
苏瑾深以为然,林寡妇不亏是市井出身地代表性地人物。那张嘴当真是刀子一样。
等陆仲晗回来,又和他笑了一回。
陆仲晗见她脸上酒晕还在,笑得双颊艳红,因也笑道,“可见你今儿是极舒畅地。”
苏瑾歪在塌上,以手支头,“确实是,再爽快不过了。”
又问他今儿可有进展,陆仲晗笑道,“怕是要进京一趟,到吏部验了确是病愈方可。”
苏瑾一怔,忙正起身子,“那何时要走?”
“就这几日罢。”陆仲晗见她面含惊讶,在她身边坐了,笑道,“此去不过多则三个月,少则两个月便就归来。”
苏瑾微微点了点头,想要立时起身与他收拾行李,想到今儿的事,又坐了下来,笑道,“往京里去,我有一句话要嘱咐你。你可听好了。”
陆仲晗听她话头,再看她脸上地笑意,已知她要说什么,自己一笑,“我疯了不成,要你嘱咐!”
303章 再做做努力
在广大少爷到了忻州十几日后,宋子言才被寻了回来。
但此时,已将五月了,毯子夏日里卖得并不好,坊子里有些织工就暂时歇了工,只留那些手艺好,做精编波斯图案的那类毯子。
宋子言以现今生意不好为由,死活不吐口和广大少爷谈价码,每次见面都扯些没边没际地闲话,再不就是反反复复地现今生意清淡云云。
广大少爷晓得他是故意拖,苏家不急,可他家是急的。把个宋子言在背后恼得无以复加,骂个不绝。再碰到面儿,却还要赔笑脸儿。
如此一直磨到五月初八左右,宋子言才开他要的价码:一万两银子。
广大少爷恼得当场就拂袖而去,这坊子当初建时,各种织机软化染房等一应俱全,单他广家也投了四五万银子呢,盛凌风那里也出了近万两。
他只给一万两,这是恶意欺人。
他走,宋子言也不急,也不去寻他。如此过了两三日,派个小伙计与他说,大掌柜又要往忻州去,可能还要往济南府一趟,若广大少爷没想好,就多再想些时日也不妨。
把个广大少爷呕得气血翻滚,上次好容易寻他回来,这次再放他走,又要等到何时?不甘心就此叫他拿住,却又无可奈何。
留苏记的小伙计在院中等了约有一个时辰,他和自广记带来的掌柜商议在屋里闷了一个时辰,这才叫他给宋子言带话儿,就说,让宋先生再留两日,这两日,他们必去谈合约。
小伙计回到坊子和宋子言一说,宋子言长长地笑叹一声,“成了!”
张荀和阮大见他这些日子把那广大少爷玩地团团转,都好笑。又捏着一把汗,生怕把生意谈崩了,谁想,竟叫他办成了。
都十分高兴。张荀搓手笑道,“那家的坊子单织机也不止一万两银子能置下来,大掌柜不亏是大掌柜!”
宋子言笑眯眯地歪在椅子上,对他的称赞很是受用。
这边苏记如了愿,广记自然就要大出血,广大少爷恼得到了柴房,朝着盛凌风一顿臭骂。恨道,“且看带你到杭州,那妇人如何治你!”
盛凌风这些日子过得着实狼狈,广大少爷只要自苏记受了气,回来必要骂他一场,三天两头地,就断一断饭食。自他记事以来,这样难熬的日子。大约只有很小的时候,再后来,总是能吃饱饭的。
再再后来。来到归宁府,确实是他生活上最好的时候,手握一间日进斗金的生药铺子,又有一座诺大的宅子……
如今……竟又回到原点了。
广大少爷见他仍低头不语,气得无可奈何,踹他两脚解恨,便往苏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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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宋子言自忻州发回来的信儿,陆仲晗已走了约有二十来日,生意上,毯子铺子如今也步入正轨。苏瑾早就不过问了。拿到信看了一回,就去找苏士贞。
又和他说丁氏那边的计划,问他,“爹爹,即有了确切消息,咱们这边也该和广家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