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进的银子,或可仅够日常出。流进流出的这些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即便这样,他是不敢接大件物品的。或许,他们想银子回流,可能要寻个什么由头,先不接当,只赎当。这样,他或可回流稍多一点的银子……”
“不过,若是这样,苏州府的市场他广记从此恐怕不能一家独大了。旁的人家岂不趁他不接当的时候扩张?被他家压得老早心里不爽快了呢。还有若广记不肯向咱们低头,要和咱们硬挺,必是要僵持几个月的。这几个月过后,盛记因广记没银子给他买羊毛、付织工的工钱,必然歇业。咱们就可趁机把盛记忻州的坊子收购在手的。到时整个忻州府就是我苏记一家独大了。这些都是广记的损失。”
苏瑾说到这里一笑,“咱们当初做这件事,也是因盛记是广记给出的银子本钱,只单打盛记,不能伤其根本。有广记在背后撑腰,最终,两家顶了头,估计要把羊毛炒得比金价儿还高,咱们也不知能不能赢得过他们。所以才想到只打广记的主意,广记没了银子,盛记就不攻自破了。经此一事,广记必然不会再管那个羊毛坊子。可是余下来,他这当铺,咱们可是吃不下地……”
说得丁氏笑起来,“好贪心的丫头。还想吃下他家的当铺。你才有多少银子?”
苏瑾嘿嘿一笑,“我并非真要吃下他。说说而已。”
丁氏思量片刻笑道,“若广记不傻,必等不了几个月。想必这几日就会上门儿。你若有意拖他,只说那汪颜善和秦荇芷的事儿。或说毯子券子的事儿。拖到你想拖的时候。其它的事儿,你莫认,也不知这回事儿,有我呢。”
其实就在这二人叙话的功夫,广老爷广至善已和广大少爷等人一行,直奔杭州而来。
到了杭州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来苏记,而是直奔杭州府分号。此时的杭州分号因前些日子朱老太爷那么一闹,已基本歇了业,柜上只留两个小伙计懒懒的招呼客人。
广老爷一见这情形,狠狠地瞪了广三少爷一眼,气哼哼地进了内室,不及落座便喝道,“你招惹那两个不知深浅的狗东西在哪里?去押了来”
广三少爷连忙低头嗫嗫地道,“那贱人可随手抓了来,可那汪兄,乃是举子~动他不得”
“我管他是什么阿猫阿狗,坏我家的好事,岂能饶他还不快去”广老爷暴喝一声,吓得广三公子一个哆嗦。连忙应了一声,叫了几个家人,气势汹汹往青衣巷去。
半下午光景,青衣巷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这一众人虎狼一样,恶狠狠扑向刘四妈家,惹得那些闲汉们,来此耍地浪荡公子们都一齐围聚过去。
刘四妈自那日广三少爷大怒离去,整日的悬着心,突听外头山响一样的敲门声,吓了一跳,小心凑到门后,问,“是哪位?”
广三少爷一脚踹在门上,“作死还不快开门”
刘四妈一听是他的声音,又是这样怒色,慌忙开了门儿,一眼瞧见后头那一群来势汹汹地下人,连忙赔笑,“广爷,好广爷,那小贱*人和那狗东西,我都叫人锁屋里了,专等您回来发落他们”
不待广三少爷说话,便向*公瞪眼骂道,“还不把那两个狗东西给我拉出来”
*公带着两个打手,匆匆跑上二楼,不一时,从里头揪出两个人来了,皆是神情憔悴。男子下巴上长出一层清清的胡子茬儿,身上衣裳皱皱巴巴,如一团渍咸菜,女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早先的锦衣华服早没了踪影,身上是一套旧得洗得掉色的布草旧衫,微乱的发髻上,一根饰物也无。
洗去胭脂水粉的脸儿,腊黄腊黄地,配着这一身衣裳,与那等小户人家的妇人也不差什么。
广三少爷一见她这模样,心头泛起一股悔意,怎就被这东西迷了眼烦躁喝道,“带走,带走”
刘四妈一听这话喜不自禁,带人走了,可与她不相干了。喜滋滋将人送到门儿,犹不忘向广三少爷表忠心,表立场,“广爷放心,有我刘四妈在,自从之后,这两个东西进不得青衣巷~~~”
广三少爷头也不回,带着一众下人,推搡着汪颜善和秦荇芷走了。
刘四妈见人出了巷子,高兴得回身一连声的张罗,“哎,人呢,都死哪里去了,快,快快,放炮仗,放炮仗害得老娘担心几日,快驱驱霉气”
声声炮竹声中,汪颜善和秦荇芷到了广记分号铺子里。
汪颜善与那老鸨刘四妈辩不过,受了些推搡,此时又怕广老爷叫人打他,一进屋便梗着脖子外强中干地喝道,“我是有功名在身地,你一个白身布衣也敢拿我?还不快叫人松开”
见广老爷脸色阴沉不语。如山雨欲来,心里愈加害怕,把心一横,向广老爷又梗着脖子叫道,“你们去打听打听,在苏记说那话的可是我?我是一字没说的,都是瑶琴姑娘说的,我拉她,她尚不听呢”
秦荇芷悠忽抬头,向汪颜善真愣愣地瞪着,眼里出火,“好个满口之乎者也,满口仁义的举人老爷。真真叫我恶心难怪你当年退苏家转聘潘家,原是个卑鄙小人,昨儿在楼上如何和我说的,叫我赎了身,你与家去,才刚一日,你这张狗就破了,露了馅儿”
汪颜善又怕被打,又不想和秦荇芷闹掰了。他随身带来的银子皆花个精光,跟随的两个下人,早因劝他不住自做主张回了家。
如今和广家交恶,没了银子,他吃什么?还要靠秦荇芷手中的那点儿,因就忙换作一副笑脸,向秦荇芷赔笑道,“我这话可有错地?是你说的罢?”
说着向广老爷大声道,“虽说了苏家的什么话儿,我们自去澄清便是,说与广记不相干,皆是我们二人所为。有什么话不能好生说?还不快松开”
广老爷倒不是要打他。要打也是等赔了罪后,苏家或消气,或不消气,到那时再打不迟。坐着思量半晌,向广大少爷道,“你现就带了这两个去苏家。只说苏家老爷的话儿我已知道了。想来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我们广记也是几代老号的生意人,断不会无故使下作手段,故意做这等蠢事。”
广大少爷因悄悄向他耳边低问,“盛记之事,可说也不说?”
广老爷怔了半晌,若说,就等于自家主动承认挖苏记墙角的事实,苏家与他们下的套子,可说是活该若不说,这明明是苏家已把套子下了,却不和他家挑明……
一时没了主意,摆手道,“先去探一探回来再议。”
广大少爷点了几个体格矫健的男仆,推搡着汪颜善秦荇芷自广记出来,一上马车,汪颜善松了口气儿,向秦荇芷庆幸地道,“亏得有我在,不然你招一顿好打”
“我呸”秦荇芷狠狠地碎一口在他脸上,冷笑,“好个男人样儿!”
汪颜善大声怒道,“我怎的不是男人样儿?!”
292章 贪心不足的后果
却说广大少爷一行押着汪秦二人先去苏士贞府上,守门的小厮一听来意,没好气儿道,“还敢有脸来我家?我家老爷却是叫你们气病了,也把我们外亲的朱老太爷气恼了,拿了我们家老爷在朱府受审呢,还不快走,不然叫你们吃一顿好打”言罢把大门“咣当”一声,撞得震天价儿响的关上,自里头下了门闩。
广大少爷如何受过这样位贱之人地闲气,叫了几声,里头不应。说是来赔罪,里头人只说苏老爷不在家,叫他们快走,莫脏了他家的地。气得广大少爷抬脚要踹苏家的门,在空中僵了半晌,终是不敢。回身狠狠瞪了汪秦二人,转身上马车,往陆府而去。
听闻那位苏小姐可做其父一大半儿的主,事又关她……不想到了陆府,刚敲开门儿,就叫人骂了一场,“不开眼的狗东西,我陆家也是你们敢欺的?我们老夫人气病了已使人送信到徽州府去,等我家地人来了,再和你们算帐”言罢就摔了门,门板强强擦着广大少爷的鼻尖“咣当”一声合上了。
广大少爷气得无可无不可,忍气又往朱府去寻苏士贞并和老太爷当面道歉,到得朱府,更干脆利落,老吴开了门,只一个字,“滚”便就合上了。
广大少爷一路上怒气聚到极点,返身拿了汪颜善,拳头劈头盖脸地就落了下来。汪颜善抱头鼠窜,哀嚎不已。
如此在朱府外头闹了半晌,终是垂头丧气回了分号。
广老爷听得广大少爷这半天的事儿,不由连连冷笑,“苏家这是躲着了?我不信,家里他能躲,铺子可也能躲?明儿就往铺子里去寻若寻不着人,我们是不走地”
广大少爷受了一肚子气,又恼又无可奈何,打心里底是要和苏记闹上一场,可是,如今人家抓着他家的银子。自家手中的券子,已如白纸一张了。
那可是白花花的十五万两银子
强自舒了舒气,按奈满心恼怒,和广老爷商议道,“父亲,苏家虽可恶,咱们却不能硬来。只堵了他家铺子,又能奈何他?他家的铺子里只是极少一部分生意。余下的是找了分销地人家,在江南各府在卖。我家与他家闹几个月,倒把我家给连累垮了。”
广老爷极是气闷,也知这话有道理。闷思半晌道,“单是苏家却没如此大的能耐困住我们。往苏州府送当的人家,可都是谁家,你查清楚了?”
广大少爷摇头,“那几户人家不是说原是世家,如今没进项,要当了做生意。便是什么广州来地,福建来地,还有河南府来地,说往前要做生丝的生意,一时下银钱不凑手……”
说到生丝的生意,广老爷心中又是一紧,极是懊恼,往年生丝下来的时候,他们当铺是主做这一项的,那生丝虽利薄,量却大,一年丝季下来,也挣好些银子。
如此手头半分银子也无,这肥肉只眼馋却吃不得。
气得把拳头在几上捶了捶,无可奈何。
如此,父子二人闷了半晌,广少爷道,“不若去找找尚家,问他可知内情。”原先尚家和广记也是因生意上略有交情。
因初时,与苏记商谈各府设分号时,苏瑾把繁华甲天下的苏杭二府给了杨记。因海运而格外热闹的松江府又给了朱家。他是只得几个小地方,便心生不满,后知广记也做这等生意,他是有钱就要挣地,又不满意苏家,哪里管得许多,两家遂一拍即合。就有了后面的事儿。
“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