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昂头看着姜老头。
“咳……咳。”姜老头为了掩饰,咳嗽了几声,却终是情难自已,一时间老泪纵横,哽咽着说:“这还是家父……家父教导我幼时练习太极拳……他居然都记得……那是我练不出,家父打我手心……”
岳青莲默默地掏出纸巾,小玖福至心灵地过去抽了一张,跑回来递给了姜老头。
姜老头受宠若惊地接过纸巾,擦去眼泪,这才稳定下心神,目光都舍不得离开般地看着小玖,喃喃地说:“岳宗主照料得这孩子甚好……”
“既然入我门来,自然是我青莲宗门下弟子,我照料他,是应当的。”岳青莲微笑着说,“还应该向老先生道个歉,小玖变化人形其实也有一段时间了,本当早过来让你看一眼,也算是一段缘分,但实在是人心复杂,局势险恶,所以我不敢让他露面,还请老先生不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姜老头连声说,“的确,这是个大宝贝,决不能露面的!哎呀,岳宗主,你今天这事实在做得不对,最近的确城里多了不少修真人士,你带他出来,太冒险了!”
说着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小玖:“和我说一声便罢,其实……其实……也没必要带来给我看的。”
小玖掀开茶壶盖,好奇地往里面探头,姜老头急忙劝阻:“乖乖,少近这些东西,小心茶味熏到了你。”
岳青莲并不拦着小玖乱动,换了个姿势坐着,很平静地说:“姜老先生,我担心小玖的存在已经被人现了,前次有一伙人假借警察的名义闯入我家中,幸亏我门内长老急中生智,带小玖逃脱,我家里并无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疑心他们就是冲小玖而来。另外,姜老先生你也是所谓联盟的一员,应该知道他们针对我,有所布置吧?”
姜老头老脸一红:“岳宗主,这个所谓联盟,自始至终都是那三家在折腾,老朽只是奉陪末座,实际上一无话语权二无投票权,什么都做不得数的,不过,我也确实听闻有此风声,只是他们还没有摆到台面上来……闯入你家的,是终南山庄家的人,他们倒好像是透过风……唉,这终南庄家,一向是飞扬跋扈巧取豪夺之流,我劝岳宗主不如暂避一时。”
“暂避,避到哪里去?”岳青莲笑了,“中国之大,现在乘飞机也一日即到,更何况是修真,他们要存心对付我,躲到哪里去还不一样。”
“我记得姑娘当年曾说过有师门,观姑娘的修为,当是上古昆仑一脉,想必是不屑与这些修真世家为伍的,既然姑娘出山不过是为了修炼,那么此时回去,也属正当,姑娘的师门不会怪罪的。”秦老头劝说。
岳青莲伸手摸了摸小玖的头:“老先生,我骗你的,三十岁以前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生在尘世,长在现实社会,根本就没有什么师门,更没有什么后路,只不过有了点奇遇,所以才走上了修真一途,现在他们要逼我,我只有自己和两个不成器的徒弟,我根本避无可避。”
姜老头一惊:“那岳宗主打的主意是?”
岳青莲镇定地直视着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哦!哦!老朽明白了!”姜老头激动地站了起来,“宗主此来,就是为了托付芝仙的吧?宗主请放心,这孩子是从我姜家出去的,此番回来,我拼了老命也要保住他,请岳宗主放心!”
小玖仰着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岳青莲诧异地也站了起来:“姜老先生这是什么话,小玖已经入了我青莲宗的门,生死都是我青莲宗的事,哪有说我遇到强敌,就把他寄到你这里,引火烧身的道理?”
“不……不是……这个……”
“狭路相逢,只有亮剑,我虽然是个女人,这点勇气和骨气还是有的。”岳青莲的脸上微微带了一丝倔强,“终南庄家也好,刘家也好,他们既然起意要逼我顺服,那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青莲宗虽然只有寥寥几人,也不是愿意给人做附族,任凭宰割的!”
她低头看看小玖:“所以,我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
“什么?那……”
“把小玖带来给您看一眼,也是算做告别吧,总不能等我们无声无息地死了,您都不知道,曾经种在您家后院,被姜家精心养育了六百年的九叶玄芝,能变成人形了,好歹也让您看看活的。”
姜老头正要说话,前院远远地传来人声,逐渐靠近,小玖受了惊扰,呼地一声转头就向岳青莲奔去,岳青莲动作敏捷地张开包口让他坐进去,拉上拉链,匆忙地说:“看来姜老先生今天还有外客,那我就告辞了,再见。”
“等等……岳宗主请留步……待我打了那人再……”姜老头语无伦次地跟着她往外走,目光不舍地盯着她手里拎着的旅行包,“岳宗主且走得慢些,稳当些……”
岳青莲嘴上说着‘不送不送’,一面走得飞快,这通往后面胡同的路她走得熟了,很快就消失在走廊里。
姜老头怅然若失地站在庭院里,这时候一个中年人赶来报告:“外面有终南庄家的秋老先生来了……”
如果说刚才他提到生意受损的时候,那怒气还有一半是假的,此刻姜老头的暴跳如雷却是实打实:“球的个秋老先生,做生意就前面去!我不见!”
173、各有心机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着大地,在本市一个著名的文化人聚集的地方,倒是还维持着旧城的风貌,路边两排梧桐树笔直挺拔,远处湖边柳树上还有蝉鸣阵阵,却并不让人感到焦躁,而是别有一番真正夏天的味道。
王俭坐在露天咖啡座的白色阳伞下,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桌上一堆附近艺术家及其工作室放的免费宣传资料,忽然身边一暗,有个人走了过来,看那白色长裤下一双亮金色坡跟露趾凉鞋,来的还是位女士。
“姑娘,相逢即是有缘……有缘……”他照例信口开河那老一套的搭讪之词,却在抬头看清楚是谁的时候变成了干笑:“原来是岳小姐你啊。”
岳青莲头全部挽在脑后,梳了一个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脸上架着古奇墨镜,口红特地换了一个比较热烈奔放的色号,白色衬衫的袖子松松地挽着,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拉下墨镜,从上面看着王俭:“王道爷,不是说要跟我道别嘛,怎么选在这么个地方?”
她在王俭对面的藤椅上坐下,对赶来的服务员说声:“冰咖啡,谢谢。”把墨镜推回原位,笑着说,“我们好歹也是有过交情的,你上次救了陈初一命,现在他是我徒弟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这样吧,你今晚的开销,我包了!看你是喜欢到本市最高档的夜总会去玩个痛快呢,还是愿意从夜店一条街这头一直玩到那头呢?嗳,不如你今晚拿点真本事出来,点化也好,算命也好,好歹露一手,以后本市的夜生活也有点额外的话题。”
“哎呀,岳小姐,别开玩笑了。”王俭连忙叫饶,“那都是游戏人间,做不得数的……咳,岳宗主,你最近的处境我也听说了一二,我虽然也属终南山一脉,但和他们隶属庄家的那些人不同,人微言轻,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所以,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他抱拳一揖,诚心诚意地说:“岳宗主,庄家为人处世,向来刻薄寡恩,做事无情、逐利,前段时间刘小姐招婿遇到意外的时候,他们就按兵不动,直到邪修被打击得差不多了,他们忽然又派出了三位长老一起到来,我起初还以为……以为……唉,谁料到他们居心不轨,多少都是冲着捞便宜来的。”
岳青莲摘下墨镜,喝了一口冰咖啡,带着笑说:“我就是那个‘便宜’吧?”
“惭愧惭愧。”
“得了,我知道。”岳青莲安慰地说,“这事怪不着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反正呢,我是看开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庄家不是想要吞并我吗?我就另外找个靠山,让他吃不下。”
王俭怀疑地抬头看看她:“岳小姐的意思是?要投入哪个家族做附族?”
“是呀。”岳青莲笑颜如花,“刘家已经向我抛出橄榄枝了,条件挺优厚的,不过目前还保密……嗯,就等着杏子小姐订婚那天正式宣布了,也算是秦总的一项政绩吧。”
王俭不知怎的,心里空落落的,苦笑了一声:“我倒是忘了,刘小姐端午节要订婚……”
岳青莲斜睨了他一眼:“怎样?晚几天再走吧?怎么说你也是冲着刘小姐招婿而来的,现在她嫁了别人,你要不留下来喝杯喜酒的话就太不大气了,一点都不像修真中人,应该拿得起放得下,摆脱执念嘛。”
“无上太乙天尊!”王俭口念道号,肃然而立,末了还是苦笑,“怪道师父说过,情劫最是难度,我游戏花丛这许多年,如今却是信了……按理说我应该留下来当面祝贺的,但是,但是……”
他长吁短叹了半晌,岳青莲一杯冰咖啡都喝完了,耐心地等待着,最终王俭才回过神来,黑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举手向她一揖:“岳小姐,我想明白了,不破不立,情之一字,是半分勉强不得的,与其连面都不见,自我欺骗,难保不会郁郁终生,所以我听你的!留下来喝了喜酒再走,也好趁机磨练我的心性。”
“这就对了。”岳青莲重新架上墨镜,笑眯眯地说,“这个在现代社会也是有讲究的,叫做心理学,是‘拥抱痛苦’心理训练的一种,简称acT疗法,你不是最近在跟文艺青年们走得很近么?这个很潮的哩。”
她掏出钞票压在杯子底下,涂得艳红欲滴的嘴唇轻轻一撅:“那就订婚那天见了?Tsnetbsp; 岳青莲苗条的背影走远了,王俭端起咖啡一饮而尽,还是不适地龇牙咧嘴:“这俗世中别的也就罢了,咖啡实在是消受不来……”
他正在兜里乱摸准备结账,眼前又是一暗,三四条人影悄没声地出现在面前,为的赫然是庄家嫡系吴长老,阴沉着脸看着他:“王俭!此间事早已经结束,你为何还流连红尘不去?你家长辈是怎么教导你的?”
说得好听,你们还不是一样没回去?王俭腹诽了一句,不紧不慢地说:“哦,在下也身为终南山一脉,看各位长老匆忙赶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所以留下来,以供差遣。”
“不必了!”吴长老对待附族的子弟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