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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道义仁德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何要为了这些离开这个人,承受一个人的孤寂。
这个念头一时而起,如蛊毒一般缠绕心间,所以她原本坚持好像一下子因为他而崩塌坠落,心里满是不甘戾气。
可随之而来的羞愧不耻,又让她自我厌弃。
胭脂眼里迷蒙茫然,像是彻彻底底醉了一般,可吃酒的人明明是他,醉酒的却是她。
胭脂气息渐乱,脑子里一团浆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要细细去想,苏幕却不给她机会。
他微微转到她脸颊,温热清冽的气息慢慢袭上她,呼吸间皆是他的味道,淡淡酒香带出一片迷离。
动作轻缓温柔,让人根本警惕不起来,胭脂眼神迷离看着他。
苏幕看向她,皙白的额间慢慢冒出细微的汗珠,却还强忍着,动作也越发轻缓。
胭脂只觉那种异样难以抗拒的感觉又缓缓萦绕上心头,像是雨后细密精致的蛛网收了猎物慢慢结网,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危险却近在咫尺。
随着他细密的亲昵,胭脂呼吸慢慢急促起来,胸口微有起伏,全身渐渐汗湿,苏幕微微支起身开始伸手解衣。
他一离开胭脂汗湿的肌肤一下失了庇护,微微冷意叫她一下清醒过来,如溺水快要溺亡的人一下得了救,呼吸渐重,意识慢慢恢复过来。
那层朦朦胧胧的纱看似好看梦幻,可一旦揭开,里头的东西还是一点没变。
她看着苏幕,眼眶一下润湿,一滴泪顺着鬓角滑落,滑入发间了然无踪。苏幕一下就察觉出了她的变化,忙又靠上来亲亲抱抱,似在补救什么。
胭脂忍了半响才缓缓道:“你现下连这种下流手段都使出来了?”
苏幕闻言微微一顿,半响才慢慢抬起头看向她,薄唇微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胭脂细长的眼睫微微轻颤,眼中眸光轻闪,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便是被你迷惑了一时又怎么样,浮于表面的喜欢又维持得了多久?
我便是喜欢你又如何,往日所作所为又不可能一笔勾销。”
苏幕看了她许久,才轻轻笑起来,长睫微垂,黑漆漆的眼珠似有雾气,笑里带着几丝自嘲,看着她轻声道:“胭脂,你一定没有良心,我待你这般好,你却总记得我的不好……”
那话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难过,听在胭脂耳里,让她心里一阵发苦,她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再也看不清他。
她只能在一片模糊中,哽咽苦笑道:“对,我就是这样,永远只会记得那些,就连你忘记的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咱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块儿……”
屋内烛火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胭脂眼里的泪珠滴滴滑落,顺着眼角落入发间,浸湿了发髻,才看清了上头的苏幕。
他静静看着她,眼眸似有水泽,如被净水洗过一般,清亮干净,片刻后,眼里慢慢润湿,长睫轻轻一眨,一滴泪滴落在胭脂眉间。
胭脂微微一怔,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又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长睫轻轻滑落,“啪嗒”一声砸在她的眼帘上,慢慢顺着她的眼角,和她的泪一道轻轻滑落。
她呼吸一窒,胸口越发闷疼,眼里的泪水又不断涌出,慢慢滑落,一时悲不自胜,受不住心中绝望难过低泣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提问:“请问苏幕对你使了什么下流手段,能说清楚点吗?”
胭脂:“……”
胭脂:“色诱。”
系统:“……!”
第137章
那夜不欢而散, 胭脂就再也没有见过苏幕,他既不出现在她面前,也不松口放她走, 就这般吊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出不去,外头消息又进不来,事事都不顺遂, 便越发不耐起来。
苏幕也没有如胭脂想象的那样,一把火烧了雪梨园,只派了人防着, 可这东西只防着,终是不可能的,是人就会有分神懈怠,防得了一时终究防不了一世。
蒋锡斐见不到胭脂, 得不了他想要的好处, 自然而然会到雪梨园想想法子, 毕竟苏幕以往还是愿意让胭脂去雪梨园看看戏的, 他这般去了,说不准哪一日就能瞧见胭脂。
这般每日皆去,周常儿自然就有法子将那账本就交到他手里。
受人之托, 忠人之事, 周常儿自来是个讲义气的,更何况胭脂以往帮他不少,如今难得有一件事需他帮忙, 自然是全力以赴。
戏子做戏连自己都能骗过,那些刀剑上舔血的武人又如何看得出来?
且周常儿是唱戏的武生,俗话说好拳打不过赖戏子,这每日里翻跟头、端架子,虽是个花把式但到底还是有些真能耐的,身姿灵敏又能演。
那账本自然是轻轻松松便在那人眼皮底下给了蒋锡斐。
蒋锡斐没想到去了几趟戏楼还能得着这么个东西,且还这般七转八转才拿到手,一下便联想到了胭脂,也不敢在雪梨园多耽搁。
忙面色平静回了蒋府,将怀里的账本拿出,翻开细看便有些怔住,又连翻几页才真真正正确定了这是苏府的账本,便越发欣喜若狂起来。
贿赂朝廷命官乃是大罪,轻着抄家,重则流放,这账本上写的人还真不少,苏幕这次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胭脂竟这般狠绝,这不是摆明要苏氏一族彻底没落吗?
可真真是红颜祸水了,没想到苏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还在这样的女人身上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将整个家业都断送在这戏子身上,实在太是好笑。
苏幕若是知道这是他枕边人害得,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这不是他现下该想的事,他得先将这账本送去官府,后头自然有人会帮他处理掉苏家,而苏幕永远都不可能再挡在他眼前。
蒋锡斐越想越期待,只觉自己已经一眼看到苏幕跪在他脚边摇尾乞怜的窝囊模样。
蒋锡斐越发越得意,他终于不用再被苏幕压一头,只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空,没想到苏幕会是这么个耳根子软的,账本这般重要的东西都能给了胭脂,他往日那些苦头吃得可真是冤枉,早知道就该多找美人,早早就该把他往温柔乡里送!
蒋锡斐这厢马不停蹄将账本交了上去,没过几日,就有了结果。
冬日里的最后一月,还微微透着寒霜,树上的枯枝败叶,含着薄霜露珠, 天色暗沉灰蒙,还未亮透,一群官兵便将苏府团团围住,上头主子下至奴仆,皆被祸极,所有家产尽数充公。
苏府上下皆哭喊连连,官兵一时如同匪类,打砸掠夺,无所不用其极,苏府的所有皆被掠尽。
胭脂静静看着官兵打砸,一丝情绪也没有。
孙婆子在一旁泣不成声,看着官兵这般打砸掠夺,忍不住捶胸顿足道:“这是造了什么孽,怎得就造了这场横祸!”
胭脂一声不吭站着,苏家籍没之后,苏幕没了苏家扶持,财势地位一落千丈,往后无人怕他以势压人,自会有所收敛,这样也好,于他们都有益处。
可胭脂心里清楚是一回事,难过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这大概就是喜欢这样一个人的悲哀罢。
包庇他受不了,对付他……也受不了。
胭脂看着那些苏幕给她买的玩意儿些许被砸在地上,其余的皆被一一搬出,随后院子里的人都被赶到前院。
苏府的主子下人全部被赶到了前头大院里,廊外廊下站得满满当当,神情皆有些恍惚,只觉这是一场未醒的噩梦。
苏府家财万贯,这来来往往搬腾也费去不少时间,日头早已高高挂起慢慢落下,天色发阴,没有半点温度。
中庭摆着搜罗出来的财物,一箱一箱,中庭极大极为空旷,却不成想这般堆起,竟显得异常拥挤。
胭脂一眼就看见了苏幕,月白色的衣袍清简雅致,腰带上坠着一块墨玉,乌发白玉冠,眼睫细长,眼目深远清伦。
他站在廊下看着官兵来来往往,平静淡漠,仿佛这些人不是来抄苏家的,甚至那些东西都好像不是他的一般。
胭脂站在廊下一步不动,她甚至不想出现在他眼前。
她看了半响,苏幕忽抬眸看来,眉眼稍显淡漠,静静看着她。
胭脂一时怔住,自从那夜过后就没再见过,孙婆子每日都会在她耳旁念叨有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是自动忽略,现下骤然对上竟还有些许陌生,她慢慢垂下眼睫,不想再看。
苏老爷站在中庭,将眼前这一幕幕看在眼里,心里头是一阵阵直滴血,待看到他珍藏的孔雀绿釉青花瓷,忍不住冲上去从官兵手里抢夺而来,直冲远处的官老爷,扬声喊道:“我苏府世代皆为良商,根本不曾做这行贿一事,还望大人再做明察!”
不远处一身官袍的官大人史昱,年逾四旬,多年在朝为官,积威已久,为官清廉,素有美誉。
自来看不起这般鱼肉乡里,肆意搜刮民脂民膏的豪门商贾,更何况苏家的长子为人他早有听闻,此人做事滴水不漏,滑不溜手,极会敛财,又善周旋,能教出这样的儿子,父亲又岂是鼠辈。
再细细一察看,竟发现苏府家财远非他能想象,这苏家只怕背地里还有得是见不得光的事。
这般一想,再看着苏柏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只言辞讽刺道:“苏老爷可真是巨富,区区几年便到如今地步,实在非我辈之人所能度量,这一遭还要劳烦苏老爷和我们走一趟,好好说道说道这堆金叠玉从何处来?”
一旁的官兵前一刻闻言,下一刻便上前把人架起,准备往外头拖去。
苏老爷一见这架势直如泄了气的球,一下瘪了下来,软了腿直慌道:“大人明察,大人......”
苏幕只面无表情看着,神情颇有些淡漠,仿佛这个人不是他爹一般。
中庭站着女眷皆是苏老爷的妾室,莺莺燕燕一群,个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穿戴贵气,年纪最小的竟瞧着比胭脂还小上许多。
见得自家老爷被抓了起来,皆惊慌失措,更有甚者哭天抢地哭喊起来,一副苏老爷马上就要上断头台的架势。
苏老爷被这般一哭,更是慌了神,硬生生被官兵架出了几步外。
苏夫人忙冲上去拉扯官兵衣角,尖利着声儿喊道:“大人,这可真是冤枉,这苏府从来都不是我们老爷做主,我们老爷什么都不知道!”
苏老爷一听,虽觉脸上挂不住面子,但也没道理为了儿子进大牢,忙挣扎着开口嚷道:“大人,这些银子多数都是我儿敛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史昱闻言面色极为难看,真没想到堂堂苏家家主竟然这般没有担当,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这个做父亲的竟把所有都推到未及弱冠的儿子身上,又见苏幕少年模样,瞧着良善方正得很,心里越发笃定苏柏山言行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