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466页

。”
  这才是她那救万民于水火的孙媳、日后的太子妃,乃至是大庆的皇后该有的样子。
  云芝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仔仔细细地复述了一遍。
  太后若有所思地颔首,缓声道:“此事哀家知道了。”
  ……
  同一刻,回到玉粹宫的永嘉公主,刚在内殿坐下,便摔了宫娥捧来的茶盏。
  “想烫死本宫不成!”
  宫娥连忙跪了下去。
  “倒茶这等小事都做不好,平日做事还不知如何不上心!来人,拖出去杖责二十!”
  宫娥大惊失色,颤声求饶,却依旧被两名内监拖了出去。
  听着窗外传来的凄厉喊声,永嘉公主方觉胸中怒气平复了些许。
  一名内监小心留意着她的神态,见状这才又送了盏茶到她面前。
  “知道该怎么做吧?”永嘉公主吃了口茶,看也未看那内监一眼。
  内监将身子弯得更低了些,恭声道:“是,奴明白,奴定会叫他们都闭严了嘴。”
  这也是一直以来玉粹宫内之事从未能传出去的缘故所在。
  可……这位公主殿下起初虽然脾气也大,却至多是骂几句,赏几记耳光,将人罚为低等宫人赶了出去。
  眼瞧着如今却是下手愈发狠辣了……
  前几日便曾因为些许小事而打断了一名小内监的腿,现如今人还发着高烧生死未卜。
  今日又……
  二十杖毕,那宫娥横趴在条凳上已没了丝毫气力,鲜血早已染红了嫩青色衣裙。
  凉风穿过长廊,有细雨落在了女孩子的手心里。
  “落雨了。”
  刚迈出内宫门的许明意收回了手。
  身后的宫人备了伞,刚将伞撑开了来,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了过去。
  谢无恙举着伞,撑在许明意头顶上方。
  等在内宫门外不远处的阿葵和车夫见状忙上前来,接过了那些宫人手中的食盒,放进了马车里。
  “你是骑马来的?”紫竹伞下,许明意转头抬脸问道:“可需我捎你一程?”
  谢无恙微扬起嘴角:“恭敬不如从命。”
  然他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才见车里竟还睡着一个。
  大鸟卧在舒适柔软的棉毯上,听得动静掀开眼皮子瞧了一眼,很快便又闭上,换个更舒服的姿态继续睡了。
  对大鸟这种目无尊长的行径谢无恙早已习以为常。
  马车极宽敞,然而阿葵倒了两杯茶水之后,仍是随车夫一同坐在了辕座上——这也就是她了,换了阿珠可一定没这等眼色呢。
  车内,许明意与谢无恙聊了些各自近日之事。
  车外雨声喧嚣,愈发衬得车厢中温馨适意。
  “另有一件事,我还需与你言明。”谈罢了正事,许明意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永嘉公主待我有敌意。”
  谢无恙神色一正:“她为难你了?”
  “想要为难来着,没能为难得了。”
  许明意未有细说今日之事,一则对方的手段太过浅显拙劣,只能用来欺负欺负寻常小姑娘。二来,她与吴恙之间也无需多言,她既直说了,他便不会有质疑,也无需具体经过来佐证她话中真假。
  谢无恙微微皱眉:“那日我已提醒过她谨言慎行——”
  对方非但没听,反倒寻事寻到了昭昭面前,当真太不像话。
  “她找过你?”许明意问。
  谢无恙点头,将那日太子府中之事大致言明,而后道:“我本疑心她是否遭了别有居心人利用挑拨,近日便暗中查了查她入京后所接触之人,但并未发现可疑者。”
  再结合昭昭此时之言来看,便只能是对方自身的问题了。
  可其初来乍到,为何会对昭昭心存敌意?
  谢无恙思索间,只见面对面坐着的女孩子正直勾勾地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格外直白且又透着意味深长之感,他不免有些不自在起来:“怎么了?”
  “吴恙——”
  她私下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反正这二字如今仍在他的名字当中。
  这声喊让少年人愈发不解了,不由拿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到底怎么了?
  “永嘉公主同你说,要你求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许明意不答反问。
  谢无恙如实点头。
  她又问:“是否还同你说了许多我的不好?”
  他犹豫了一下,再次点头,这些他没同昭昭细说。
  可昭昭已经猜到了。
  问罢这两个问题,许明意不由沉默了片刻。
  谢无恙莫名有些忐忑——总觉得这沉默中似在酝酿着什么惊人的真相。
  他未再催问,车厢内有着短暂而诡异的静谧。
  直到许明意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你可曾想过……她万一对你存有男女之情呢?故而才将我当作了假想敌来看待。”
  “?!”谢无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难得会有被吓住的时候,当下无疑算一个。
  男女之情?!
  这可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可不是瞎猜。”许明意道:“早在去年她入京之时,皎皎便提醒过我了——”
  只是那时她吃惊归吃惊,却也未真正放在心上,只觉得小女孩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只是觉得吴恙生得好看,才会多些关注。
  “……”吴恙僵硬地坐在那里,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迟迟未能说出一句话。
  许明意又自顾细细分析了一番后,道:“那时她并不知你是她的兄长,如今虽已是得知了,一时间却也未必就能接受得了这种身份的转变……称号固然好改,感情之事却是说不好。再者,还有一种可能……”
  谢无恙如惊弓之鸟一般戒备地看着她。
  还有什么可能?
  “或许她当初之所以被你吸引,实则是一种血缘亲情的感应,只是她自己也分不清。”
  在日积月累中,便与男女之情混为一谈了。
  这自然是最好的一种可能,或会在日后的相处中慢慢变得明朗。
  谢无恙听得面色愈发复杂,看着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女孩子,遂问道:“我需要如何做,方能解决得了此事?”
  他实在不想沾染这等荒谬之事,更不愿因此而影响到其它。
  “眼下看来,你如何做不重要。”许明意道:“大约还要看她自己能否想得通。”
  吴恙的做法她毫不担心,从始至终本也不可能给对方任何幻想的余地。
  归根结底,一切都在于永嘉公主自身。
  “她能想通自然最好,若想不通,也非是你我能干涉得了的。”许明意道:“实则她是何心思,与我倒无干系,我一贯也只论行不论心——她如何想是她自己的私事,可若她再来招惹于我,我可是会收拾她的。”
  这才是她今日同吴恙提及此事的关键所在,到底是他的妹妹,她好歹得先打个招呼,万一真收拾上了,也好叫他心中有个数。
  谢无恙没有道理不点头。
  人做错事,被收拾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这并非是昭昭一人之事。
  若当真……当真就是这般因由,那便是由他而起,他有责任处理干净。
  纵然猜错了,此事却也仍旧是他的家事,昭昭选择嫁予他,断不是为了面对这些糟心事来了——她家中一派和睦清静,他怎么也不能叫她陷入这些莫名的麻烦之中。
  所以,他还须想办法尽早解决干净。
  少年人未有当场给出保证,心中却已在思索着解决之策。
  略微平复了心情之后,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便问道:“车内可备有男装?”
  许明意点头:“自然是有的。”
  什么都能忘,这个可不能忘。
  谢无恙笑道:“那便去状元楼,我来做东,权当是赔罪了。”
  许明意有心想说“你赔得什么罪”,但想着状元楼的鸳鸯炸肚、花炊鹌子与各样小炒,也就故作勉为其难地点了头:“成吧。”
  “啁啁!”
  大鸟伸长着的脖子很应景地闯入二人视线中。
  谢无恙靠在隐囊上,看着它道:“不便带你,车里等着。”
  这话倒也不是存心为难。
  如今满京城都知晓许家姑娘身边有只秃鹫,且是立了功的秃鹫。
  天上飞着的秃鹫不止它一只,可身边带着只秃鹫的只有许家姑娘——
  它若跟着,那许明意便要成了无效男装。
  很快就是用晚食的时辰,食客往来被认了出来,也是麻烦。
  天目也不埋怨,待二人于状元楼外下车时,竟当真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半刻钟后,许明意二人在二楼临窗的雅间内坐下。
  旋即……
  便有一只肥硕的黑影从窗外挤了进来。
  ……
  比秋狩来得更快些的,是三日后的中秋宴。
  这一日,许明意姐弟二人,早早便随家中长辈一同入宫赴宴。
  与宗亲和大臣家眷们一同前往寿康宫请安罢,一众女眷便移步去了园中陪着太后听戏。
  海氏坐在太后身侧,尽量让身形足够端正,却又怕显得太过刻意。
  她总觉得有无数双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以至于戏词也没听进去半句,且她本也听不懂这秦腔,却又怕被人瞧出听不懂。
  总算煎熬到开宴之时,众人便说笑着移步保和殿,在内监和宫娥的指引下各自入席。


第663章 一记耳光
  阵阵乐声中,梳着高髻拢着披帛的舞姬扮嫦娥奔月之姿起舞,身姿窈窕的宫娥捧着酒盏玉碟鱼贯而入。
  君臣同饮罢,便是同僚之间推杯换盏,谈笑声不断。
  于这一众儒雅的谈笑声间,东阳王过于豪爽的笑声格外醒耳,便是隔着屏风许明意也能听着自家祖父的动静。
  但老爷子心里头是有把握在的,美酒虽好,却并未贪杯。
  宴席散毕,诸臣携家眷先后告退而去。
  定南王也早早便离了席,大致是因席间同东阳王起了几句口角,气得菜都没吃几口,便带着孙子回去了。
  吴然走得很是不舍,他本还想同明时多说说话来着。
  许明时也目送着好友离去,对两位老爷子这独特的相处模式,他早已习以为常。
  宴后,太后颇有兴致,提议着要去得月楼赏月。
  中秋佳节,赏月自是应景,尤其今晚天公作美,夜色颇好。
  昭真帝很乐意相陪,当即点头应下,又揪着儿子和未来儿媳同去。
  永嘉公主和海氏也应声附和。
  昭真帝又看向东阳王,含笑问:“时辰尚早,将军可要一同前去得月楼小坐?”
  老爷子忙摆手,“臣就不去煞风景了。”
  听得这一句,昭真帝忽然哈哈大笑了两声,他记起了一件旧事来——记得少年时,有一回在营中,也是一年中秋夜,众人围着篝火而坐。同样是在赏月,定南王负手吟诗思乡,将军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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