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檀枕的美玉装饰却是一块一块散开嵌在轨道上的,若要使这美玉花边回归原位,必须如拼图一般把花边拼回来,但这种拼图却比儿童玩的拼图更难,因为将其取回时,只能沿着既成的轨道来回挪动。
周晓京转脸对霍云帆笑道:“你要试试么?我记得你原先是拼图高手的!”
霍云帆笑道:“试一试吧!”
谁知才想要挪动玉块,那玉却纹丝不动,周晓京又试着挪动其它的玉块,也不动分毫,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们竟揣度错了陆老爷子的心思?”周晓京疑惑道。
霍云帆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陆老爷子脾气大得很,一旦揣度错了他的心思,这秘道可是会向人下杀招的,现在咱们虽然挪不动,这暗室却也太平无事,就说明咱们的思路是对的,只是......问题出在哪儿呢?”他想了想,对周晓京道,“把咱们刚才收集的金弹子拿出来试试!”
那些金弹子周晓京都随身带着,这时拿了两枚出来,递给霍云帆,霍云帆拈着金弹子,又去挪动那散乱的玉块,这一回玉块竟然动了,周晓京拍手叫好,霍云帆笑道:“这玉块里面是生铁心子,咱们在前面拣的金弹子里却有磁铁,可以吸引这些散乱的玉块在轨道上移动。”
霍云帆本是自幼玩拼图玩熟了的,没多久就找到了要令,将那些散布在铁壁上的玉块整齐地拼在第三只檀木枕的周围,拼作了一圈精美花边。就在最后一块玉拼合好的同时,这块铁壁也声如雷震,赫然大开。
两人一喜,高高兴兴地牵手穿过铁壁,这回只剩下最后两句了,霍云帆和周晓京自从下到这秘道,迭遭凶险,此时虽然被人关在了里面,但想到马上就要解开陆老爷子的谜题,到达终点,还是不由得兴高采烈。
这最后一间暗室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机关,只有一尊石像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这尊石像镂刻的固然不是古代名人,而且雕得也极简陋,倒像是个才学徒的石匠胡乱刻了几下,勉强刻出个人形一般。
这一回霍云帆从上到下,从左至右地寻了一遍,差一点就要把石像剖开来看看了,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机关所在,周晓京讶然道:“这尊石像恐怕是刻的富平侯的守门人吧!《富平少侯》的尾联是‘当关不报侵晨客,新得佳人字莫愁’,是说富平侯得了一位佳人,连客都不见了,他家门口的仆人更不会放任何人进去!”
霍云帆道:“诗中虽这样说,但陆老爷子既要藏宝,就不会让人解不开谜题,不然,岂不是拿他的后人耍着玩!”
周晓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看了石像许久,也看不出门道,内心不免焦躁,她原先在过前几关时极其小心,若不能解开机关,绝不会向前多走一步,但此时心急火燎之际,竟也顾不得这些金科玉律了,况且石像背后还有极大的一块空地,周晓京便围着石像团团转起圈子来。
当她转到石像背后之时,脚底一绊,竟被一块凸起于地面的坚硬东西绊了个趔趄,周晓京向地上摸去,却是一个如同豆沙包般大的圆圆的石块,周晓京心头一喜,莫非竟摸到了机关?但她没有把握,不敢乱动这秘道里的任何东西,连忙招呼霍云帆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周晓京擎着所余不多的蜡烛,霍云帆乘着微光看地下凸起的东西,只见绊倒周晓京的那块石头是一块白色的大理石,在烛光下湛出淡白的光泽,距它不远的地方却有一块同样形状的黑色石英石,黝黑黯淡,霍云帆小心地移动脚步,仔细观察这些石子的位置和排列,一边却又叫周晓京不要乱动,以防危险。
半晌,霍云帆直起身子,嘘出一口气,道:“这应当是一个棋谱,解开棋谱之后,铁壁才能打开!”
周晓京顿足道:“这可如何是好?我没学过下棋,你的棋艺也是平平!”
霍云帆却拊掌道:“万幸!万幸!这个棋谱叫‘入穴取鱼势’,偏偏我就会!”周晓京不知道他棋艺因何大进,霍云帆便把那日去陆昊然家里喝酒下棋,而陆昊然又把这一招教了给他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霍云帆道:“我对下棋本来没什么兴趣,就算昊然教了我,时日一久我也未必记得,幸好我学这‘入穴取鱼势’日子不长,倒还记得清清楚楚的!你离得远些,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别伤到你!”
周晓京又是温暖,又是感叹,苦笑道:“都被关在里面了,还什么伤不伤的!”
霍云帆道:“别说这些,离远点,我要试着解开棋谱了!”
霍云帆慢慢挪动棋子,这一回棋子很容易就动了,黑子白子皆是实心石块制成,重量颇沉,霍云帆来来回回,忙得满头大汗,终于,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石人背后的石壁大开,霍云帆和周晓京眼前一亮,只见石壁打开之后,露出的不再是暗室,而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厅堂!
原来这座厅堂的两侧设有十几座错金丝刻花鸟兽纹的烛台,烛台上均设有儿臂粗的巨烛,这些巨烛与铁壁的机关相联,一旦棋谱被解开,每一个黑子白子被放到正确的位置,在铁壁打开的同时,巨烛也会被同时点亮!
亮堂堂的厅里,放着十几口大箱子,或朱漆描花,或金漆嵌珠,箱子均是打开着的,只见大锭大锭的黄金白银溢出箱口,另有一堆堆的赤金白银,翡翠珍珠,珊瑚玛瑙,猫眼儿,祖母绿,应接不暇!
周晓京环视这一箱箱的财宝,说道:“这宝藏果真不是传说!”但若是一般人,进了秘道急火攻心地只为寻宝,这时见了财宝,自然是什么都抛诸脑后,可霍云帆和周晓京进来探宝本是为陆昊然,最主要的目的却是为了满足新奇探险之心,所以周晓京顾不得去检视财宝,转脸问霍云帆道,“这样就寻到宝贝了,可还有一句没用上呢,‘新得佳人字莫愁’!”
霍云帆指着宝箱笑道:“佳人在此啊!听说陆老爷子颇爱红袖添香的雅事,晚年亦乐此不疲,时常拿银子买些姿容出众的女孩儿入府伺侯,在他的眼里,这里金玉之物就是佳人了!”
周晓京撇撇嘴道:“原来如此!还雅事呢!没得耽误了人家女孩子!那些女孩子也是,如果只贪图锦衣玉食而甘心跟个老头子白发红颜,纵然长得美,也算不得佳人了!”
霍云帆转脸望着她笑笑,搂了周晓京的肩,道:“没错,真正的佳人,应当是清水出芙蓉,就像我夫人这样!”
☆、第81章 碧云馆潜伏的魔鬼
周晓京打了她一下,笑道:“别胡说!”此时迷团解开,两人心怀大畅,霍云帆对她浓情蜜意,周晓京更觉幸福,可是想到两人被关在秘道里,却又止不住地叹冷气,道,“可惜我们出不去了!”
霍云帆摇头道:“那也未必!”
周晓京素知他心眼儿多,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门道,问道:“真的么?咱们真能出去?”
霍云帆突然好像不放心似的,问道:“可是你答应我事,还算不算数的,是不是非我不嫁!”
周晓京脸羞得通红,偏偏这藏宝厅里豁亮得很,她的一笑一颦,都躲不过霍云帆的眼睛,幸而周晓京是留洋接受过西式教育的,不过把头一扬,爽朗地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就只怕你说了不算!”
霍云帆大喜,道:“我说话必是算数的,若有食言,叫我一辈子被关在秘道里,不见天日!”说罢,对周晓京道,“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到掬云的时候,她跟咱们说过,陆府的前园是民国时扩建的,后园才是前清时的侯府,叫做‘三径园’!”
周晓京秀眉轻扬,道:“我记得,掬云说陆家的先祖要做隐士,崇尚陶渊明,所以才取名叫做‘三径园’。”
霍云帆微有得色,笑道:“三径,三径,陆老爷子既然把解开秘道的口诀用一首与自家有关联的唐诗《富平少侯》来作隐喻,那么‘三径园’ 既为侯府园林的旧称,又安能不用?所以刚才你说掬云做的西米露好吃时,我就想到了这一点,这条秘道,除了红叶轩和绿羽山,应当还有第三条路径。”
周晓京杏眼微瞪,道:“原来你早就想到这一点了,还瞒着我,让我白白愁了这半日!”
霍云帆赔笑道:“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再说,我要告诉你或许能出得去,你怕是就不会答应我的求婚了呢!”
周晓京扭头娇声道:“诡计多端!”
霍云帆道:“这厅堂里亮得很,倒是方便咱们去找铁壁中隐藏的机关,咱俩分头去找找!”
于是二人分头去找,这一次却很容易就找到了“风水轮流”的机关,只消轻轻颠倒过来,铁壁便即打开,两人一路向前,又碰到了几处铁壁,上面同样有“风水轮流”的机关,霍云帆和周晓京没费多少力气就一道道地闯关成功。
沿途所走的路径,皆成了上坡,想必是从地底越走越往上了,也不知走了多久,周晓京手里的蜡烛早已燃尽,二人均精疲力竭,忽然觉得有隐隐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朦胧间似乎还听到了喁喁私语声。
霍云帆挡在周晓京的身前,说道:“先别急着上去,先听听风声,上面很可能是陆家后园内的某一座院子,咱们来探宝本就是秘密进行的,若是惊动了陆家人,可就不好了,须得等待时机再上去!”
周晓京觉得他言之有理,却又说道:“我听到屋子里说话的仿佛是女人,还是我去探探比较好,万一被发现了,我就说是来查案的,她们一时只怕还想不到别的。”
霍云帆想想也对,便让周晓京上去,周晓京向上摸去,触手所及是一块木质地板,房中人说话的声音听得更清晰了。
只闻一个丫头尖细的嗓音道:“快点铺被褥,一会儿主子就要安歇了,你再这样笨手笨脚的,仔细你的皮!”
原来这里是卧房,可惜那个尖细嗓子的丫头只说是“主子”要睡,却不说是哪一位主子,周晓京暗想,如果是卧房,就得趁着那位“主子”没进来之前,想法子从屋里出去。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人是不是已经退出去了,周晓京正待再查,只听那尖细嗓音的丫头颐指气使地说道:“做完事就出去吧,你去厨房一趟,把主子临睡前喝的红枣燕窝羹端去,伺侯主子喝了,我要在屋里熏香,你出去告诉一声,谁也不许进来!”
先前那个铺床的丫头唯唯诺诺地退出去了,周晓京想,如果这个丫头熏完香,能出去那么一会儿,她和霍云帆就可以从这间屋里全身而退。她缓缓地直了直腰,从藏宝处一路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