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感!”她细而长的声音如一线柔韧的钢丝,从地上直抛入天际去,陆令仪道,“咱们接着说S,其实霍先生和周小姐都得算是思维敏锐之人,如果是在陆府以外的地方,我想跟踪你们,那是千难万难,可幸而老天助我,无论你们要探案还是要寻宝,都要到陆家来,我从小就对这一亩三分地了如指掌,在这里跟霍先生和周小姐一较高低,我就多了几分胜算了!”
霍云帆冷冷笑道:“不错,掬云能在美仪小姐的屋里安插自己的人手,这一点你也可以做到,所以你知道祖谱是被我们拿去了,还有方才我们在红叶轩分明已经检查过一遍,以为无人跟着,但对你这位陆家小姐来说,要想在红叶轩附近藏身而不被我们发现,自然是极容易的,因为陆家的地形道路错综复杂,如迷宫一般。”
陆令仪笑声音如两片金属铮铮相击,又一次赞叹道:“旁人都说我们家里姐妹几个是难得的聪明人,今日一见,我们竟是井底之蛙了,霍先生和周小姐的智慧更胜我们姐妹一筹,若不是因为在陆家,又有谜一般的路径阻碍着二位,我又岂能成功?”
霍云帆知道陆令仪是家里唯一的庶女,自幼一定没少受到冷落,这样的人心理上最为渴求的是别人对她的肯定,于是他适时地捧了陆令仪几句:“三小姐不必过谦,成功了就是成功了,不过我想那是因为三小姐的智谋心计,是你们姐妹几个之中最高的,若是换作你家另外几位小姐,却一定是我们赢了!”
这话说得相当高明,既捧了陆令仪,又暗贬了一下陆令仪从小到大都看不顺眼的几个姐妹,无论捧和贬都不落痕迹,这是霍云帆对陆三小姐的心理经过缜密分析之后才组织好的一番话,而他对陆令仪的心理分析,则不是方才那一刹那开始的,自从解读了陆美仪的死亡讯息,得知陆令仪是真凶之后,霍云帆和周晓京就在试着分析陆令仪的心态,以判断她躲藏在什么地方,可能会有什么行动,无奈敌暗我明,终究被陆令仪暗地里捅了一刀!
霍云帆却不灰心,他相信凭他的智慧和力量,一定能把眼前这个凶手绳之以法,他担心的只是周晓京的安危,因为心里挂着周晓京,他所有的应对危机的能力都打了折扣,不得不说,人人都有软肋,霍云帆的软肋只有这一个,却也极其要命,而陆令仪现在就恰好抓住了他的软肋!
在霍云帆说出了那番话之后,陆令仪的态度果然大为松动,她轻叹了口冷气,说道:“其实我一直十分敬佩霍先生的才智,横竖咱们在这秘道里再无外人,霍先生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霍云帆一阵窃喜,他等的就是陆令仪这句话,于是脱口就问道:“陆美仪是你杀的吧?你为什么要杀她?”
陆令仪听到陆美仪的名字,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如同听到什么极其令她生厌的事情似的,切齿道:“不错!我早就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了,这个贱人,自从她出生在这个家里,我就没得过一天好日子过!” 接下来,陆令仪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陆美仪的种种,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霍云帆还是没想到,陆三小姐控诉起妹妹的不是来,会比控诉仇深似海的仇家时的怒火还要大。
☆、第77章 惨烈的真相
霍云帆一边装作在认真听陆令仪说话,一边在脑袋里急速地考虑脱身之计。如果只有他自己,要想走出秘道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而且霍云帆相信如果他把陆令仪暂时封死在这秘道里,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无非等他脱身之后,再叫人来秘道里抓捕陆令仪就是了,现在糟糕就糟糕在周晓京在她的手里,而她的药性未过,况且又负了伤,如果在这里与陆令仪同处一地,难免为其所害!
如果能把陆令仪与周晓京分开就好了,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陆令仪又绝不允许霍云帆代替周晓京作人质!
等等!霍云帆忽然想起来,就在方才穿过铁壁的一刹那,他似乎看到这座暗室有两条道路!对呀,他想起来了,当初陆丰仪说,李国兴被金弹子砸伤之后,不敢在秘道里多耽,幸亏秘道另有一条道路是可以通到陆府之外的绿羽山的,李国兴就是从那里逃出去的。
现在霍云帆觉得,就算把陆家的宝藏深埋在地下一千年一万年都无所谓了,只要周晓京可以得救!她的周晓京,就算再有十座陆家的宝藏也抵不上!
那么他只要假意带陆令仪去寻宝,然后走另一条通往绿羽山的道路,只要到了陆府之外,陆令仪就无论如何也奈何他不得了!霍云帆依声辨向,觉得通向绿羽山的那条道路,就在陆令仪和周晓京所站立的方向。
霍云帆这样翻江倒海地想了一遍之后,陆令仪的诉苦大会也终于走到了尾声,仍旧带着满腔的愤怒与不平,忿然道:“你说,就是这样一个人,该不该杀!”
霍云帆这才想起,在三小姐血泪探诉的全过程中,应该不时表现出肯定与同情,不然这位自幼被压迫得心理变态了的小姐一怒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霍云帆忙道:“没想到四小姐会这样跋扈,果然太不像话了些!”
陆令仪却对这个回答仍不满意,恨恨不减,说道:“哪里是不像话?这样的贱人,就应当千刀万剐!”
霍云帆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在哪里杀他不好,为何非要去红叶轩那样的地方?要知道就在你杀她之前不久,红叶轩还刚刚闹过鬼,可也人来人往不得肃静呢!”
陆令仪似乎有一些得意,笑道:“其实我也没想在那里杀她,我去红叶轩,是去那里等蔡子浚的!”
尽管早就知晓蔡子浚和陆令仪之间不寻常的关系,但这话出于陆令仪之口,霍云帆还是吃了一惊。
但是,紧接着就有一股飕飕的冷意从脚底升上来,陆令仪竟然连这样的事都不避讳,是否她已经有了什么准备,来对付他和周晓京?
霍云帆讪讪道:“这是你们陆家的事,也不必......”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和蔡子浚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们会在这个家里毫无戒心的联手对外,是因为我们......是亲兄妹!”
霍云帆这回是真的被震住了,就连略略有点清醒的周晓京都不禁问道:“难道说蔡子浚是陆家的孩子!”
陆令仪道:“蔡子浚是蔡家的孩子没错,我是陆家的孩子也假不了,只不过我们的母亲,是同一个人!”
霍云帆和周晓京同时锐声道:“什么?同母异父!”
陆令仪却懒懒散散地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的母亲是南洋人,当初蔡子浚的父亲在南洋收了她做外室,不久就生下了哥哥,可是蔡家的主母凶悍得很,说孩子进了蔡家,得由她养着,还绝不许母亲进门!蔡家主母的娘家势大,蔡老爷也没有法子,我母亲思念儿子,为了时常能见到,就在浦江定居下来!可她一个女人无依无靠,蔡家主母又不许蔡老爷暗中接济,无奈之下,母亲才到陆家做了太太身边的丫头!”
霍云帆还好,周晓京这时已经恢复了思维能力,心想陆令仪说起自己生母,也只是片面之辞,她原先在曦辰那里听说的版本,却是陆令仪的生母之所以能做陆老爷的屋里人,皆是陆太太为了对付狐狸精,而且陆令仪的生母姿色平平,老实木讷,才会被陆太太容得下。
凭着周晓京对传言背后隐藏的真相来分析,觉得事实可能远非如此。陆令仪的生母进陆家之前就做了旁人的妾室,在处理妻妾之争方面肯定会有丰富的经验,弄不好陆太太所谓的要对付狐狸精而把陆令仪生母送到陆老爷床上,都是其生母精心策划的结果。
再者,姿容平平恐怕是事实,但老实木讷可就未必了,想想陆令仪如果有一位包子生母,哪里能在陆家搅得风云变色,人鬼不宁!
周晓京见过太多表面老实的人,实则内心精明之极,陆令仪的生母估计就是这种人,这种人可比一脸聪明相的精明人有迷惑性得多了,而人们基于表面现像对某一个人所产生的评价,实在很做不得数!
不知道蔡子浚和陆令仪两个人,一个是蔡家唯一的儿子,一个是陆家长大的庶出小姐,两人是怎样在陆府搭上线的!不过既然他们的生母如此有手段,必定早已设法替两个孩子铺好了路,再者这两个人也均非等闲之辈,这对兄妹在陆府彼此呼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不过一个南洋来的女子,先后在蔡府和陆府这样的大族做妾,又生下了儿女,这样的事必定是见不得光的,所以蔡子浚和陆令仪才会秘密私会,所以蔡子浚才会那么关心陆令仪所生的儿子!
霍云帆同周晓京转过了差不多的念头,缠绕他们多时的迷团也就此解开,但两人殊无兴奋之情。
这个时候可不是挖掘蔡陆两家陈年隐私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把陆美仪被害的真相找出来,所以他循循善诱地说道:“是因为陆美仪发现了你和蔡子浚在秘密约会的事,你才杀她灭口的吧!”
陆令仪道:“不错,其实当时我被她发现时很惊惶,一时竟也没想到杀人一事,可是那个贱蹄子实在欺人太甚至,她骂了我,又骂浚哥,还扬言要把我们的事告诉二姐,我岂能容她!”
霍云帆明白了,陆美仪去红叶轩志在寻宝,她再聪明,一时也想不到蔡子浚与陆令仪是同母兄妹的事,只当成是陆令仪与蔡子浚有私情,她虽然智商过人,但从出生起,她就在陆家跋扈惯了,根本不会想到在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陆府,会有性命之忧,更想不到一向在她面前大气也不敢出的三姐,有一天会向她举起屠刀,可见一个人顺风顺水惯了,智商就会降低。
当日一定是陆令仪先到达红叶轩,在等待蔡子浚的时候却等来了陆美仪,凭陆美仪的机灵,一定对蔡子浚和陆令仪的事早就察觉,看到在红叶轩惊惶失措的陆令仪,她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了,于是姐妹俩便起了争执,于是陆美仪才横尸红叶轩。
而之后到来的蔡子浚则是穿过红叶轩附近的一处僻静之所,踩着罗勒丛进的红叶轩,所以现场才会有那样淡淡的类似茴香草的气味。
这样,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一切线索就可以解释了,但霍云帆尚有一事不明,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把陆美仪伸出的食指弯回去?”
陆令仪怔了怔,接着了然道:“那一定是浚哥做的,想来,他是觉得陆美仪所指的方向是流芳阁,怕你们来查案时觉察到什么!其实我倒觉得美仪就算留下死亡讯息,也不会留得这样浅显,必定会留下极其曲折难解的!”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