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案重  第25页

乔安琪在浦江多年,老相识老朋友不少,这账册上的人更是三教九流,繁琐之极,榴宝一面帮着霍云帆和周晓京筛查,一面把她所了解的那些人的情况提供给霍云帆,以便于查案。
霍云帆道:“你们想过没有,如果那个在账册上被撕掉的人没有来参加婚宴的话,还是无法把那个人揪出来!”
榴宝含笑道:“霍先生周小姐,你们不必担心,当初太太结婚时,我姐姐从头忙到尾的,她对那些人随过礼,恐怕还有印象,万一咱们查不出来,也可以打电报问我姐姐,只不过要麻烦些!先生小姐勿要担心啦!”
二人听了这话,倒也略略安心,只盼着被撕掉的那个人恰巧去赴过婚宴,快快被他们找出来。
霍云帆和周晓京从早晨起连连听到不利的消息,两人一边忙着筛查,心里却是一样的惴惴不安,生怕这次又是竹篮打水。只有榴宝兴高采烈,十七八岁的小丫头,头一次有机会参与查案,又新奇又兴奋,在屋子里来跳去的忙活。
“霍先生,我毛估估一番,这里人头好多啦!”
“周小姐,我以为查案便当来死,今朝才晓得可不是笃悠悠一桩事体啦!”
周晓京虽然是浦江人,却是在北京长大的,榴宝浓重的江南软语,她有一半听不懂,只模模糊糊地觉得榴宝好像是在夸她跟霍云帆,只好谦逊地笑着连连点头。
查到他们头晕脑涨的时候,还真有一个人进入了他们的视线,榴宝拿出来的那本来宾记录上明明有一位叫“沈自福”的,但翻遍了乔安琪家那本账册,却完全找不到有这样一个人。
霍云帆和周晓京相视而笑,惊喜不已。
霍云帆在查案方面向来审慎,又来向榴宝确认:“会不会这人是到了婚宴那天才知道人家要办喜事,现拿着钱去吃酒的?”
霍云帆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不太相熟的同学旧交,事先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及时得到喜信儿,就会带着份子钱直接去赴人家的婚宴。
榴宝笑道:“勿会啦!霍先生觑觑这人名底下,当场随礼的客人都会记下钱数!”
果然如此,婚宴当天随礼的人,在榴花所记的这份来宾记录底下都会记上钱数,最后再誊写在账册上。
那么这位“沈自福”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周晓京问榴宝道:“你认不认得这位沈自福,或者听没听过这个名字?”
榴宝失望地摇摇头,乔安琪交友广泛,她又是才去伺侯乔安琪的,所知有限也是正常。
霍云帆却不以为意,笑道:“这个没关系,咱们不是还有好几路人马么?一定能把这位‘沈自福’查出来!”
两人怀着一半大功告成的心情回到明镜。
霍云帆将办公室的门一关,如释重负地坐倒在椅子上,对周晓京笑道:“这次你立了一大功,若不是你,差点让这位‘沈自福’先生给溜掉!”
周晓京笑道:“你要谢就谢程曦辰吧!要不是她招呼我去给她帮忙,我还想不到这一点呢,算起来,也是你好人有好报,帮昊然和曦辰搞定了房子,他们才能提早举办婚礼,我也才能提早知道还有‘来宾记录’这样一回事!”
霍云帆半眯着眼,优哉游哉地说道:“看起来结个婚,这讲究还真是不少!怪不得以前的哥们结完婚之后,都大喊累得要死呢!嗯......看起来我现在就得好好学起来,以免到时候迎娶我美丽的新娘时,手忙脚乱!”
周晓京赶紧回避,说道:“好了,这位‘沈自福’先生我也帮你查出来了,后面可没我的事了,现在我要下班了!”说着,抓起玉色钉蝴蝶结的网袋就要出门下班。
没想到霍云帆忽然跑过来,挡住周晓京的去路,叫道:“怎么这就要走?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周晓京挑起长长的黛眉,好笑道:“霍神探,您没搞错吧?今天下午我本来应该窝在公寓里睡大头觉的,现在我是牺牲了休息时间帮您破案,我还没跟您要加班费呢!”
“给你双倍的工资,你等到下班再走!”霍云帆不假思索道。
周晓京挑唇笑道:“不必了,你忘了吗?我肯来帮忙破案,只是为了给表姐一个交待,另外告诉某些人,我们周家人可不是胆小鬼,查完乔安琪的案子,我会......”
霍云帆的脸色黑下来,周晓京咬住嘴唇,倏然心痛如绞,低下头去,不去看他伤心的脸,她轻声道:“当初都是说好的,你也不必这样......”
霍云帆眉心拧成一个结,声音却飘得如同呓语,“如果我现在放手不查了,让这案子永远破不了,你肯留下来么?”
周晓京艰难地看着他:“你怎么这样孩子气!”
“那就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把你留下来!”霍云帆怒吼起来,“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周晓京着急道:“你小点声!你想让人都听见吗?”
霍云帆想,如果惊动了别的职员,只怕她当场就会辞职,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霍云帆努力拿出一个侦探所有的冷静与耐性,点头道:“好吧,是我冲动了,你说过的,查出真凶之前会呆在明镜工作!你要说到做到!”
周晓京点点头,霍云帆闪身,周晓京开门走了。
暂时先如此吧,能够跟她多相处一刻,也是上天的恩赐!
周晓京默默地放下珠帘,抬头望着深蓝的天空中,皎月初斜,月色如洗,似流泉泻玉,滋润了楼台下的花树,乔安琪的案子已经找到了重要线索,坚持不懈地查下去,大约也就这几天,就可以找到真凶了,周晓京在略略踏实的同时,心底却隐隐地动荡起来,破了案子,她就可以离开明镜,这是当初她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不,与其说是对她自己,不如说是对三叔,那个俊朗潇洒,疼她如亲生女儿的三叔......
周晓京不会忘记,那些充满欢声笑语的寒冬暑夏,三叔把她扛在肩头,在北京的庭院中度过的一个个美好的日子,桃花开处,千瓣万瓣,重重叠叠,似胭脂,如断霞,三叔是那样乐观开朗的年轻人,他聪明有智计,最得祖父宠爱,祖父曾经说过,周家若要兴盛,更上一层楼,非三叔不可,周晓京的父亲人品憨厚,却失之老实,二叔又浮浅荒嬉。
可是三叔就那样没有了,不留一点声息,周晓京时常会想,如三叔那般生前慧黠聪颖的人,是绝不肯甘心含冤而逝的,总要留下些讯息给后人,不管过多少年,也要查出害他的真凶,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连风过林梢的痕迹都没有,除了在周晓京的心中揪起一阵阵的沉痛和遗憾。
月色透过绡窗,如流霜,似飞霰,飘飘洒洒,落进周晓京的一双明眸,三叔,如果你在天有灵,为何不能保佑我查到害您的人,为您申冤呢!
您从小最疼爱的是我,如果害您的人真是霍锦程——他的二伯,为什么您眼睁睁地看着我与他相遇,相识,相恋,却无动于衷,直到那段感情已经深入骨髓,才让我得知实情。如果害你的人始终逍遥法外,是不是侄女此生都要活在这种撕裂般的痛楚之中?
人已寐,夜初寂,周晓京轻移莲步,走至窗前,望着藏青的天空纯净无尘,似一泓澹澹生烟的静水,蓝幽幽地绽着寒冷的光泽,却在波底最深处引动交缠错杂的浮光流影。
生活永远是一条摸不着去向的河流,周晓京原以为“沈自福”的身份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没有想第二天到最明镜才知道,霍云帆调动了原先的四路人马去查“沈自福”,众人加班加点干了一夜,最后的结果竟然是:查无此人!
这就奇怪了!
难道榴花的来宾记录有误吗?不对,据榴宝说起她姐姐这几年伺候乔安琪的情形,榴花应当是个极其精细的姑娘,乔安琪这样的歌女,交际广阔,不亚于浦江的上流名媛,如果贴身的心腹不经心,很容易捅出大娄子来,那么榴花也早就被乔安琪辞退了。
难道是有人因为某种原因,故意编造一个假名字来随礼赴宴?想想也不合乎常理。乔安琪这样的女人,一定会有些前缘旧爱是不假,可一般这样的旧爱,是绝不会出现在乔安琪的婚宴上的,如果能光明正大的来赴婚宴的人,也不会介意给主人家提供自己的真名实姓。
难道......
周晓京怎么想也想不通,不只周晓京想不通,所有参与乔安琪一案侦察工作的人都想不通,乔安琪的案子只是拖了三天,时间上不能算是很长,可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份,浦江市的八卦花边小报抓着这件事死死不放,一连几天,占据了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虽然警务公所和明镜事务所的职员对案情进展守口如瓶,但八卦小报为了博人眼球,短短几天已经凭借着众记者丰富的想象力,编造出了几十种版本,完全可以凑出几十本虐心结局的言情小说。

  ☆、第30章 充满火药味儿的案情分析会

宋士杰在警务公所里承受了不小的压力,苦苦向霍云帆求救,霍云帆这边本来破不了案也有点着急,如今再加上日日瞧着咫尺天涯的心上爱人周晓京,更添了三分焦躁。
霍云帆焦躁气愤之下,一拍桌子,把明镜参与破案的职员都召集了来,甚至包括沈四喜这样负责记录的文员和金樱藤这样只是整理筛选资料的人。
在职员们眼中,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霍云帆发了一通火,职员们还从来没见过顶头上司如此发飙,只当是乔安琪是名人,这一回的社会压力不同以往,霍先生才会中心如沸。其实这些无端被发火的职员们哪里知道,一百个乔安琪也不会让霍云帆如此沉不住气,真正让冷静端凝的霍朗神探中心如沸的,只是那一个人罢了!
当然,霍云帆也知道,发火不能把真凶找出来,他努力和缓了口气对大家道:“咱们之前也排除了各种可能,这个‘沈自福’一定在乔安琪的亲朋好友之中,而且一定就是账册上被撕掉的那个人,这个人嫌疑极大,我们无论如何要把他找出来。”
屋子里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上司的心情极其差劲,这个时候万一说错一句话,没得自己先撞在枪口上,虽说霍先生不是那种喜欢乱罚人的上司,可是无端端地招来一顿痛骂,也不值当的。
一瞬间,偌大的一间屋子里,恨不得连掉一根头发都能听见响儿,就在这时,一个轻快地声音响起来:“听了众位同仁的分析,我觉得霍先生与同事们的方向不错,思路也不错,之所以至今没有查出真相的原因,恐怕还是有一些环节出了问题,需知世事虽然相通,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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