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外,没必要弄什么大鱼大肉了。还有,我穿棉布衣裳挺舒服的,什么绸啊缎的,绣花缂丝之类的,也不必考虑。我又不出门,家常衣着舒适就好了。我也喜欢素雅一点的颜色。祖母别觉得灰色的料子就不好,搭配好看了,比大红大绿的都要别致呢。”
牛氏疼爱地搂过她,摸摸她的小脑袋:“好孩子,我就知道咱们桑姐儿最乖了。你既然觉得这个料子好,那就给你吧。我也瞧瞧你会配出什么花色来。若是果真好看,我也照着做一身好了。这个颜色,我老婆子大约也穿得起。”
秦含真笑得更欢了。
秦柏在旁微笑看着,嘱咐妻子道:“八月底出孝,叫人给含真备下两三套稍有点颜色的秋衣,预备换洗就是。那时节都快要入冬了,又要再做新衣裳,也不必浪费了。等到明年秋天,孩子长高了,今年做的衣裳也穿不上了。”
牛氏答应着,又想了想:“宫里先前赏出来的物件里头,不是就有小女孩儿穿戴的首饰么?也拿出来给桑姐儿好了。在咱们家里,这些东西除了她,原也没别人可用。”
秦柏点头。
秦含真就这么捧着一个精致的花梨木匣子回了明月坞,匣子里头装了一套小女孩用的珠花首饰,还有几件玉佩、玉环、玉镯子什么的,算是给她已经挺丰厚的私房再添上了一笔。
回到自己的房间,秦含真就把青杏与夏青都叫了过来,欣赏她刚得的首饰:“你们来瞧,这是宫里赐下来的东西,祖母刚才给了我,说是等出了孝后,出门作客或是遇到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时戴。我都不大认得这些是怎么戴的,镯子什么的我清楚,这个是啥?插头上的吗?但也太长了吧?”她拿的是一个足有一个半尺长的银丝镶珠花饰,连个能固定的簪针都不见,这要怎么戴呢?
夏青看了就笑道:“这个是配双鬟用的。”她接过去,往秦含真头上比了比,“姑娘瞧,这两端各有一个小钩子,将花饰弯过来,绕着发髻,就象一个环似的,钩子扣上,就固定住了。若是您怕它晃一晃就会掉下来,就再寻个小簪子簪上,再稳妥不过了。”
原来是这样用的!
秦含真恍然大悟,又兴致勃勃地拿起了一个玉环:“那这个呢?说它是玉镯子,太小了,说是戒指又太大,这能做什么用呀?”
这个连青杏也知道:“这是做禁步用的吧?我回头打个络子,再配上流苏,姑娘就能佩在腰间了。这个眼下也能用的,我去打个青白色的络子好了。”
夏青点头:“眼下天儿正热,拿青白色的络子去配,看着颜色也清爽。这个玉环真是好,姑娘瞧,它绿得就象是一汪湖水似的。这样的好玉,已经不多见了。我也就是在长房夫人那儿见过一个簪头,是这样好的玉,颜色还没有这个青翠呢。长房夫人等闲不会戴它,说是怕不小心摔坏了,再也难找绿得这么好、水头又这么足的美玉去。”
秦含真顿时连呼吸都放轻了两分,忙小心将玉环放回了匣子中,郑重盖好匣盖:“小心收起来吧,可别弄坏了,也要看紧一点,别让人摸了去。”
青杏笑着接过匣子,应了一声。夏青则道:“瞧姑娘说的,咱们家的丫头,哪个有这样的胆子?姑娘的首饰,谁还敢偷摸了去?”说完她也跟着青杏,一块儿把首饰匣子护送到里间柜子中去了。这样的贵重物件,她也是有些不放心的,盯着青杏稳妥地收藏好东西,又把钥匙贴身放好了,方才松口气。
莲蕊在门口唤夏青:“姐姐,松风堂的一位姐姐叫人来寻你。”
夏青从里间走出来:“人在哪儿呢?”
莲蕊身后冒出一个人来,探头望了夏青一眼,便又缩了回去。夏青顿了一顿,掀了帘子出去与那人说话,不一会儿回到屋中,跟青杏使了个眼色,便到秦含真面前说:“姑娘,松风堂里一位素来与我交好的姐姐有事寻我过去说话,我去去就来。”
秦含真爽快答应了:“你去吧,反正我现在也没啥事儿。一会儿午睡起来,我就做功课了。”
夏青笑着退下,又朝青杏看了一眼,便掀了帘子出去。青杏看了看秦含真,跟着出了屋子,不一会儿才回转,侍候秦含真松开头发,上床午休。
秦含真打着哈欠问:“夏青叫你出去做什么呢?莫非松风堂那边的邀请有什么不对?”
青杏扶着她在床上躺下,又燃了驱蚊安神的香,取了把扇子来,坐在床前的脚踏上,一边给秦含真扇扇子,一边低声回答:“是松风堂的画眉打发人来叫夏青过去。这画眉与她交情倒是寻常,但画眉是鹦哥的妹妹,找她也是为了鹦哥的事。姑娘不知道,端午的时候,许家来人,鹦哥奉命过来请姑娘和哥儿去枯荣堂与客人见礼,冲着夏青说了些荒唐的话。”
她把当日之事一五一十地给秦含真说了,才道:“那时候夏青姐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好跟姑娘说,便私下与我商议了。我觉得长房那边不管有什么用意,鹦哥的行径就很是不妥。姑娘年纪小,不懂这些,我便禀到老爷太太跟前去了。太太说了,会寻人打听的。只是后来遇上梓哥儿病了,家里人也没闲心去管别的。今日听说许二夫人到府里来了,还在清风馆坐了好一阵子,想必是太太那时从她那儿问明白了事情原委,左不过是许家想要高攀姑娘吧?许家到底是亲戚,便是有不妥当的地方,老爷太太也不好公然发作的,况且许家又不曾将事情明言。但鹦哥有错,咱们家自个儿就能罚了。鹦哥兴许是听到了风声,心里害怕了,才会请夏青过去。毕竟这事儿是夏青说出来的。”
秦含真还真不知道许家打过自己的主意,听得直皱眉头。她这个身体才八、九岁大,许家的许峥都十几岁了,要不要这么厚脸皮?她一想到当时许家两个姑娘穿戴都与她相似,都叫人说象是姐妹一般了,就更觉得身上鸡皮疙瘩直冒。
她对青杏吐嘈:“怪不得我跟许岫姐妹俩谦虚地表示,不曾读过什么书,只些须认得几个字,她俩脸上的表情就那么失望,好象我犯了什么大罪过似的。她们是觉得我学问不好,配不上她们哥哥吧?可谁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显摆自个儿多有学问呢?更何况,她们哥哥既然这么厉害了,就不要委屈自己看上我这么一个乡下土妞了,这京城里有的是跟他年纪、才华都相配的好姑娘。我真是不明白,许家不是挺有出息的吗?书香门第哪,家里也是做高官的,许峥听说还是有名的小才子,他应该不愁娶不到媳妇吧?许家盯上我做什么?哪怕是盯上二姐姐,都更有成事的可能吧?还有那个鹦哥,她在我们三房也待过些时日,我往日瞧着她还好,真看不出她对许家这么推崇哪。居然想要我穿着打扮都合许峥的喜好?他许峥算老几?!”
青杏抿嘴笑道:“姑娘不喜欢,不搭理就是了。这府里一向是长房夫人当家,她娘家的侄孙子,自然是满府的人都只有说好话的了。”
秦含真撇嘴:“反正我不喜欢长房和许家的态度。本来还想,当亲戚处着就是了。但现在他们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以后还是远着些的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内斗
夏青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来。这时候秦含真都已经结束了午睡,重新洗过脸,梳了头,坐在书桌面前练了好几页书法了。瞧见她进门,秦含真连忙把笔放下:“怎么去了这半日?没受气吧?”
夏青怔了怔,看向青杏。青杏微笑道:“你只管实话实说就是。我已经把事情始末告诉姑娘了。”
夏青呆了一呆,才跺脚道:“你怎么能跟姑娘说这些事儿呢?没得污了姑娘的耳朵!”
青杏有些不以为意:“我们姑娘聪明着呢,有什么能瞒得过她去?既然有人想算计她,她若不知情,日后万一上了别人的当可怎么好?反正姑娘想知道的事,我是断不会瞒着的。姐姐也别怕,你是立了功的,姑娘不会怪你。”
夏青哪里是害怕?她只是觉得这么做不大妥当。秦含真不过才八、九岁大,怎好跟女孩儿说什么亲事不亲事的?这些本来也不是女孩儿应该过问的。
但她这些时日里,早已被青杏驯服了,心中再无奈,也会照着青杏的话去做:“并没什么大碍。叫我的是松风堂的画眉,她是鹦哥的亲妹子。今儿她听说我们太太知道了端午那天,是鹦哥自作主张叫人照着许家峥哥儿的喜好打扮我们姑娘,就生了气,发话说一定要长房夫人给一个交代,她就慌了,忙去告诉了她姐姐。鹦哥把我唤去,想问是怎么一回事,当日的事是不是我告了状?我就照着青杏先前教我的说法答了她。”
秦含真听得好奇,看向青杏:“你是怎么教她说的?”
青杏微笑道:“我叫夏青姐姐跟她们说,当日因将姑娘打扮得格外清爽好看,我们太太瞧着喜欢,问是谁的主意,要赏呢。夏青姐姐这样的老实人,自然不会做出把别人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的事啦,因此就实话实说,道是鹦哥姐姐帮着出的主意。我们太太得知不是姑娘跟前人的功劳,反而是素来少往来的松风堂的丫头出主意,就觉得奇怪了,松风堂的人怎会知道我们姑娘有些什么衣裳首饰呢?这话问出来,夏青姐姐肯定要帮着鹦哥姐姐解说明白的,总不能让太太误会鹦哥姐姐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吧?便说是鹦哥姐姐提了要什么样的衣裳首饰,夏青姐姐从姑娘的衣裳首饰里挑出类似的换上。太太觉得这事儿很奇怪,鹦哥姐姐也未免太热心了,事关亲孙女儿,她少不得要多打听打听。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却也怪不到夏青姐姐的头上。”
夏青好笑地嗔了她一眼:“这是自然了,照你的说法,我处处都是为了鹦哥姐姐好,方才卖了她,她怎能怪我?她听了我的话之后,确实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怎料到许二夫人上了一次门,就把她拆穿了呢?倒是她妹子画眉,抱怨了我几句,说当日三太太既然有异色,怎的我没提醒她姐姐一声?若是早有准备,如今也就不至于束手无策了。”
青杏冷笑:“这如何能怪到你身上?当日她是以长房夫人的名义吩咐的你,直到今日我们才知道是她自作主张。若真是长房夫人的主意,她不过就是听命行事罢了,我们太太要发作,也只会冲着长房夫人去,断不会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如今既然说长房夫人并不知情,全是鹦哥在自作主张,那就只能罚她了。不罚她还能罚谁?谁叫她多管闲事呢?我们姑娘的婚姻大事,与她有何相干?要她操这个闲心!”
夏青叹了口气:“我与鹦哥姐姐在一处当差几年,也清楚她的为人。她对长房夫人是再忠心不过的了,处处都想着主子。她既然知道长房夫人的想法,必定要尽她所能地把事情办好的。不过……也很难说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