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坐,水池子旁边的空地上再摆一桌,让几位兄弟们坐。”
秦锦仪表示:“你哪里懂得这些?既然你要做东,我就去替你操办操办。”说罢就起身出了屋子,带走了两个丫头。
秦锦华也不在意,还向秦含真解释:“大姐姐最是热心了。她近来刚学了怎么摆宴招待客人,正好学以致用呢。”
院子里,秦锦仪指挥着明月坞里的几个婆子,在亭子与水池边摆放桌椅,布置茶具,又遣人去问厨房关于菜色的问题,果然操办得井井有条。相比之下,秦锦华这位真正的东道主却是万事不管,只叫身边两个大丫头——一名绘春,一名描夏——去帮衬秦锦仪,自己则安坐在秦含真屋中,与姐妹们在一处谈笑。秦含真有些不安,表示:“我们不用去帮忙吗?”秦锦华与秦锦容都表示:“不用,有大姐姐在呢。”秦锦春也说:“交给大姐就好,你不让她做,她还不乐意呢。”
秦含真内心深深觉得,长房与二房之间的相处方式真是够古怪的,不过长辈之间的恩怨没有影响到孩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同样的,她日后与堂兄弟姐妹们相处,也会轻松许多。
等到秦锦仪把两桌席面布置得差不多了,只差饭菜上桌时,秦简等一众堂兄弟们也到了。他们今天只上半天课,才从学里回来,身上衣裳还没换呢。秦含真扫了一眼,发现当中还有个生面孔的,年纪九、十岁的男孩,心里便知道这是长房秦仲海那位很少露面的庶子了。阿弥陀佛,她总算是见到这位堂兄啦。
因秦素是头一次见秦含真,兄弟姐妹们便又一次正式见了礼,秦含真也知道了二堂兄的名字。倒是秦简有些好奇:“三妹妹的闺名是什么?我只听得三叔祖母唤你桑姐儿,莫非三妹妹的名字是锦桑?还是单名一个桑字?”
秦含真忙道:“不是的,桑姐儿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叫含真,是我祖父亲自起的呢。”
秦锦华忙问:“是哪两个字?”
秦含真便用手指在手掌心中写给她看,她歪了歪头:“挺好听的,比我的名字好听。”
秦简笑着刮了刮妹妹的鼻子:“傻丫头,你的名字可是祖母亲自取的,怎么不好听了?”说罢才对秦含真道,“妹妹的名字也好,抱朴含真,果然寓意深远。”
秦含真笑笑:“祖父说,希望我做个真诚的人,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秦简笑着合掌:“如此更好了。”
秦锦仪指挥着丫头们上菜,高声唤众人过去:“快过来吧,要开席了。”
众人纷纷入席,也不讲究什么主次了,不过是混坐。若真要照着房头、年纪、嫡庶来安排席位,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这顿饭因是秦锦华起意请的,菜色也是她求了姚氏帮拟,因此菜单基本以她爱吃的菜为主。到底姚氏细心,考虑到秦含真是在孝中,所以菜色也多以素菜为主,少见荤类。秦锦仪瞧了一圈,见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心里还有些遗憾,又满面堆笑地招呼众人起筷,并且热心地往秦含真碗里挟了许多菜。
没有长辈在,这些半大孩子与小孩子们聚餐,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了,说说笑笑,一顿饭便吃完了。秦锦华大约是心情好,特别开胃,比平时多吃了些,吃完便嚷着自己撑着了。秦简忙拉着妹妹在院子里转悠,又叫丫头去取消食的山楂丸来。
秦锦仪指挥着丫头婆子们将席面撤下,替秦锦华向秦含真道歉:“二妹妹总是这样的脾气,一高兴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叫三妹妹见笑了。”
秦含真笑眯眯地说:“二姐姐性情直率,我很喜欢她呢。”
秦锦仪一怔,也笑开了。
因下午没有课,众人便索性在这明月坞里放开了玩,顺便消消食。秦锦春与秦锦华拉着秦含真进了西厢,几位堂兄弟也跟着进来了。他们有些好奇地参观着秦含真的新居,又去看多宝架上的摆设,其中有些玩物,是他们喜欢的,便也拿下来摆弄。
秦顺进了书房,朝书案上张望了几眼,便嚷嚷起来:“三姐姐,你怎么有这样的好东西?这都是二伯娘送过来的么?”
一下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第四十六章 小道
秦含真闻声朝书房望了过去,发现秦顺手里正拿着她亲手放到书案上的一个墨玉笔掭,眼睛还盯着一个绿玉的水丞。她抿了抿唇,微笑着回答:“这些都是我祖父给我的,是他年轻的时候用过的东西。”
秦顺却是不大相信的:“三叔祖年轻时候的东西,哪里还能保存到现在呢?当年抄家的时候早就抄走了吧?我听说二伯娘给你们送了好几大箱子东西去,这一定就是箱子里装的珍品吧?三姐姐,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为什么要骗我?”
秦含真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笔掭:“我说的就是实话,什么时候骗你了?二伯娘是给我们送了好几箱子东西来,但里头大都是我祖父从前用过的旧物,读过的书,当年抄家是被抄走了没错,可皇恩浩荡,后来不是都还回来了吗?不信你去问二伯娘。”
秦顺哪里敢去问姚氏?他见秦含真态度半点都不软,自己倒先软了几分:“那……你说二伯娘送的东西大多是三叔祖用过的旧物,就是还有新东西了?”
秦含真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这是当然啦,难不成二伯娘给我祖父祖母送日常用品来,就一件新的都没有?连衣料茶叶点心都是几十年前的东西?那还能用吗?”
秦顺脸上火辣辣地,咬了唇不敢再说了。秦锦仪与秦锦华也进了书房看是怎么回事,前者盯着多宝架和书案上的物件,嘴唇抿得紧紧地,后者随手拿过书案上的水丞看了几眼,又去瞧秦含真手里的笔掭,一脸不在意地笑着说:“果然是好东西,这个笔掭倒罢了,只这墨玉黑得好看,颜色也匀称,那个水丞是和田玉做的吧?我记得我母亲有一回清理库房的时候,我看到清单上有一套和田玉的文房四宝,心里很想要,求了母亲,父亲却拦着不肯答应,说我已经有好的了,何必再要新的糟蹋?我求了好久,父亲都没松口。后来还是母亲心疼我,专门找人用和田玉做了一套新的给我。我如今还用着呢,没想到三妹妹这儿也有,只可惜,不是一套的。”
秦含真笑道:“我祖父那儿原有一套和田青玉的文房用品,只是专给小孩子用的,原是他小时候一位长辈送他的生辰礼。我觉得规格太小了些,就给了我弟弟用。这几件文房用品,有的是我从西北带回来,平时用惯了的,不值什么钱,也有我刚从祖父那儿得的。这个水丞就是祖父新给我的,虽然跟那一套和田青玉的不一样,但它也是和田玉做的。我喜欢它的颜色,绿得好象早春二月新嫩的小草一样,看了就让人喜欢。”
秦锦华拉着她的手道:“原来三妹妹也喜欢和田玉,我那里有好些好东西呢,你得了空到我屋里来,我拿给你看。”秦含真欣然答应。
她们两个在这里有说有笑的,秦锦仪站在一旁静静听着,目光扫过书房里的摆设,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秦含真回头看见,心中暗暗讷闷,心想承恩侯府一向财大气粗,百灵也说过那些在外头人看来非常值钱的物件,在侯府中根本不算什么,每个月都要打坏几件,怎么看秦锦仪的反应,这么象是羡慕嫉妒恨呢?难道二房比长房穷些,用的东西没那么阔气?
秦顺早已悄悄溜出了西厢房。
他本来想趁着别人没留意,顺势溜走的,却被秦简揪住,拉到了正屋廊下:“你方才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几件和田玉做的文房雅玩,你难道还没见过不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大呼小叫起来。三房的妹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二房的兄弟姐妹们都在,你竟也不避着些,丢脸丢到二房去了!回头三叔知道,定然又要骂你!”
秦顺一向有些怵他这个大堂兄,缩着脖子不敢反驳。他心里也清楚,方才确实有些失态了。他们长房私底下关起门来如何闹,都是小事,若是丢脸丢到二房面前,叫二房的人拿住把柄,嘲笑长房,别说是他的亲生父亲秦叔涛了,就连一向慈爱的祖母许氏,都不会护着他的!
只是秦顺心中仍旧有些不顺,忍不住抱怨说:“大哥也知道我屋里的情形,我平日写字用的又是什么东西。我知道自己是姨娘生的,一应吃穿用度都不如五妹妹和六弟,倒也罢了。可我好歹也是承恩侯府正经的少爷,凭什么连西北乡下来的姐姐,在这府里的吃穿用度都能越过我去了?”
秦简一掌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骂道:“你在抱怨谁?谁又是西北乡下来的?三叔祖是祖父的亲兄弟,也是这个家的长辈,你眼里瞧不起谁呢?!还是在抱怨我母亲亏待了你?你用的难道就不是好东西了?虽不是玉做的,也是官造的精品了。你屋里一样也有字画古董,每天也一样是锦衣玉食,哪里就不如人了?姐妹们用些精致的玩物,你也好意思计较?!有力气比较这些,还不如把心思都用在读书上正经!你若有出息,日后谁还会说你是姨娘生的?你若没有出息,就算是太太生的,别人也一样瞧不起你!”
秦顺被他骂得抬不起头,又羞又恼,却是半句话都没法驳回去。
秦简骂完了,又决定再给他一颗甜枣吃:“行啦,你不就是看着三妹妹那几件玉做的文房小件眼红么?我那儿也有一套这样的东西,虽是独山玉的,不是和田玉,但也是少见的精品了。你若喜欢,回头我就让人送到你屋里去,如何?”
秦顺顿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喜色:“大哥说话算话!”
“这是自然,谁还哄你不成?”秦简瞪他一眼,“行啦,以后缺什么就跟我说,少在那里眼红别人,象是一辈子没见过世面似的,叫二房的人见了笑话。”
秦顺不好意思地笑笑,一边答应着,一边心里暗喜。
一场小风波就这么平息了。二房的人,只有秦锦仪在秦含真的书房里转了几圈,然后就绷着脸出来了。秦锦春仿佛什么都没发现,只拉着秦锦容说话。年纪最小的秦逊从头到尾都在扮演着安静的隐形人,坐在角落里不与别人来往。
与他表现差不多的,还有长房的秦素。秦仲海的这个庶子,虽然平日也跟着嫡兄嫡妹们一起行动,但秦简与秦锦华都不怎么在意他,他也乐得行事低调。不过今儿他比秦逊稍强一些的,就是一直在照看着年纪最小的秦端,免得院中人多,有谁冲撞了他。因有他陪着,秦端也比平日乖巧些,没有跟同胞姐姐秦锦容再吵起来了。
一场小宴结束后,众兄弟姐妹们玩闹一阵,也开始感到了困意,便各自散去了。秦含真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众人,同住一院的秦锦华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对她说:“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