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第334页

,一直拖到至今,还害她担惊受怕,文康长公主既担心二儿子,也气二儿子不肯安分过日子,直接道,“把亲成了,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去,我也不稀罕管!你要不成亲,哪儿也别想去!”
李宇刚要说话,文康长公主就是一通臭骂,“别人生儿子都是指望着儿子孝顺的,我生你,一天你的福没享过,见天的提心吊胆,你给我老实点儿!”
他娘一发飙,李宇也发愁,只得道,“那母亲你快点儿啊,现下国家也不太平,就甭弄什么排场了,直接拜堂得了。”
“别人家成亲都热热闹闹,怎么到我家成亲就得冷冷清清的!你闭嘴吧,我自有安排。”
李宇甭看性子倔,人家智商绝对没问题,李宇也不想与他娘拧着来,就道,“我爹也不在家,这要怎么办亲事才热闹起来呢。不如先简单的办个仪式,待以后再补酒宴。”
文康长公主对这种先领证再摆酒的提议,很是嗤之以鼻,不过,李宇那句“我爹也不在家”倒是给文康长公主提了醒,是啊,丈夫不在家,这酒宴可怎么摆呢?
李宇见他娘犹豫,立刻再接再励道,“我去跟岳家说这事儿,如今江南这么着,虽然舅舅一向疼我,可也不好这时候大作排场的,国家还不太平呢,我要是文职也没干系,偏生我是武职,正是要为国效力的时候,先成亲,日后江山平定了,再摆酒,那才是热闹体面。”
文康长公主揉着眉心道,“我从未听过有先成亲再摆酒的事。”
“有!就是以前没有,咱开个先例,以后也就有了!”李宇对她娘动之以情,叹道,“这回见舅舅,我看舅舅头上也添了不少白发,咱们不为舅舅分忧,谁为舅舅分忧呢。”
文康长公主也心疼他哥,这会儿脾气缓了缓,问李宇,“南面儿到底如何了?”
李宇道,“靖江战力同朝廷的军队比是强一些的,不过,自去岁打到今年,基本上不行的都死了,现下留下的,都是能打仗的,我看倒差不离了。”
李穹问,“哥,你知道五殿下也去江南的事不?”
“这自然知道。”李宇道,“现下五殿下身边只有柳将军一人,柳将军在军略上是没的说,薛帝师都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可这打仗,必得有猛将先锋,闽地虽然将领不少,但称得上猛将的,以前也就是我了。”
文康长公主听这话就堵心,觉着自家富贵不缺,实不必让儿子去沙场冲锋陷阵搏功名富贵。关键,危险啊!
李穹忙给二哥使眼色,李宇便安慰他娘道,“娘你放心吧,人的命是注定的,要是命短的,出去跌个跤就能跌死。倘是命大的,枪林箭雨亦是毫发无损!我就属于命硬的,你不用担心。”
这安慰的,文康长公主更糟心了,愈发觉着儿子生来有什么用啊,除了天天操心生气,她竟找不出生儿子的一分好处来。
李穹听他哥这话,真是要掩面而叹了,这叫安慰么?李穹忙转移话题,问,“二哥,你见着父亲没,父亲还好吧?”
“见了,亏得有父亲接应我。”李宇道,“父亲挺好的,我倒觉着他精神头比帝都时更好些。”看吧,女人哪里明白男人的心呢?他爹以往在帝都也是有权有势有尊荣,但到了战场上,那才是他爹最有精气神的地方!当然,这些话,李宇自不会与他娘说的,怕招骂。
好在,见着儿子又平安回来,文康长公主总是高兴的,也没怎么骂儿子。文康长公主满心无奈,道,“行了,你先去洗漱,歇一歇,也是用午膳的时候了。一会儿再过来说话。”打发李宇回自己院里歇着去了。
待他哥走了,李穹道,“母亲,真要二哥去江南哪?”这会儿江南可不太平。
文康长公主叹,“这会儿江南正是用人之处。”
这一日,胡太后盼回了太子,文康长公主盼回了儿子……还有,就是,小唐盼来了他爹。
不同于胡太后文康长公主等人对亲人的担心,小唐对于他爹,那是从来没有露出半分担忧之色过。熟悉小唐的人都知道,他可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哪,事实上,小唐一向是喜怒皆露于外的人。他没露过忧色,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是真没的担心过。
知道他爹要随太子回帝都,小唐就是操持着把他家宅子打扫出来,去岁帝都不太平,小唐还把宅子献出去安置过好几家穷官儿,如今他爹来了,正好住呢。
小唐还请了一日假,就去宫门口等他爹,他爹是晌午后才出来的,唐大人见儿子坐车外头等他,心下也欢喜,与儿子一并上车,笑道,“等好久了吧?”
“也没多久。”小唐打开食盒,给他爹吃点心,垫补一二,问,“娘他们还好吧?”
“挺好的。”老唐多机伶的人哪,吴国公都战死了,他还全须全影儿呢,非但他自己平安,人家早先一步把老婆孩子送老家去,故而,江南大乱,他家毫发无损。
“我就知道,咱家有神仙保佑呢。”小唐很是得意,道,“自从南面儿开战,我看很多人愁的不行,我就不愁。”
唐大人心说,嗯,一般傻子都不愁!
小唐不知他爹在腹诽他,他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已是叽叽咕咕的同他爹说起他在帝都的事来。

☆、第269章 交锋之老唐

  谢莫如正在召见谢柏家的三个堂弟一个小堂妹,谢柏与宜安公主育有三子一女,昨日刚将人接回帝都,今天谢太太带着孙子孙女的来谢莫如这里说话。
谢莫如与谢柏一向关系不错,见着堂弟堂妹的也很高兴,同来的还有谢玉,因路远,家里给谢玉请了假,过去接的孩子们。
谢莫如将小小的小堂妹唐莫春揽在怀里抱着,笑,“我还总记得小时候阿玉跟着阿芝阿兰后面念书回来的样子,一转眼,阿玉都是要做父亲的人了。”谢玉娶的是翰林侍读学士宋正之女,而且,谢玉是兄弟里念书最有天分的,他是兄弟三人里第一个进士,要不也不能得了翰林侍读学士青眼。所以,谢玉的亲事,比不得长兄娶得吴国公之女,与二哥岳家北昌侯似也稍有不足,但侍读学士,正经天子近臣,且,翰林清贵,有别他司。只是谢玉在子女缘上颇有不顺,谢家男孩娶妻都晚,尤其谢玉这在念书有天分的,谢尚书硬是等孙子中了举人方才议亲,可议亲那几年吧,正赶上朝中各种不太平,一来二去的,就耽搁到了谢玉中进士入翰林,兴许是天生的缘分,一进翰林就给宋侍读给相中了。谢尚书对这亲事也挺满意,只是,谢玉本就晚婚,成亲好几年,宋氏都没动静,后来宋氏都撑不住要给谢玉纳小,还是谢玉撑住了,此次他去北面儿接堂弟堂妹,顺带给二叔和宜安公主请安,宋氏在家里就查出身孕来。
说到妻子有孕,谢玉自是欢喜,笑道,“大姐姐看我们,总是觉着我们还小的。我看阿持他们,就觉着他们是孩子了。”阿持,这说的是谢柏长子。谢柏三子,长子谢持,次子谢拓,三子谢拙。
“这倒是。”谢莫如心情显然不错。谢持年岁最长,今年十四,谢莫如问了谢持几句书,问题由浅至深,直问得谢持冷汗都要出来了,谢莫如方对谢太太道,“阿持这学问,考个秀才倒也勉可一试。不知祖父和二叔是什么打算?”
谢太太道,“你祖父的意思,是希望他们多多念书,日后好考功名的。”
谢持不由心下暗道,早听父亲说这位大堂姐极有学问的,果然不错。
听了谢太太的话,谢莫如倒也没多说,只道,“年岁小,多念几年书也是好的。”摸摸谢莫春的小脸儿,笑,“叫春姐儿陪我几日吧,大郎昕姐儿他们都去上学,我这里倒也没什么事,多个孩子,也热闹些。还有纪先生,也可教春姐儿些启蒙功课。”看谢兰之妻于氏一眼,“思安也大些了,叫思安一道来,她们虽是姑侄,其实年岁相仿,倒可做个伴,一处玩耍。”
于氏连忙应了。因长嫂吴氏在孝期,近来都是于氏侍奉着谢太太出门。
谢太太自是乐得见谢莫如亲近娘家女孩子,笑道,“你素来偏爱女孩儿些,我就晓得你会舍不得春姐儿,那成,待我回去打发人送春姐儿的衣裳过来。”殊不知谢太太现下也扼腕呢,谢莫如无嫡子已是大憾,不过,闽王府庶子的素质们也很不错,譬如新年宫宴上陪坐君侧的大郎,表现就挺亮眼。偏生谢家长房第四代唯谢芝有一个女儿谢思安,谢思安年岁且小,资质难辩……想当年谢贵妃为妃,那是没法子,谢家门楣有限,争不过豪门世族,只得让闺女为妃了。今谢家的门楣倒是够了,且有谢莫如这亲孙女主事,倘有合适女孩儿,若能双方联姻,嫁进来必是正室无虞。偏生谢家长房没有合适闺秀,二房倒是有,只是这事还不知谢莫如是个什么意思。
谢莫如特意多说了一句,“把服侍春姐儿的人也一并送过来。”
略说几句,谢莫如就命紫藤带着孩子们去园子里逛一逛,于氏想着孩子们刚来帝都,起身道,“我陪孩子们一道去吧。”
谢莫如道,“无妨,有紫藤呢,她素来妥当。”对于氏道,“你也听一听,只是不要随意乱说就是。”
于氏忙又坐下了。
谢莫如问谢玉这沿路见闻,谢玉道,“不比以前了,以往去西宁的路上是极繁华的,不说别个,来往的商贾车辆不绝。现下冷清多了,回来时,百姓们都在忙着夏收了。西宁城倒还稳当,没听说有大户出逃之事,兵备上极为肃穆。”
都是自家人,谢太太就问了,“莫不是西面儿还要打仗?”
“这谁也不知道,但如今我朝内乱,又有外敌环伺,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不知要再等多少年。”谢莫如道,“再说,和柔公主下嫁西蛮王多年,却一直未闻公主有子之事,可见西蛮王对我朝终有防备之心。”
谢太太现在最恨的,非西蛮人莫属了,她恨恨道,“这该死的蛮子,怎么就没片刻消停!”
谢莫如道,“我也只是一猜,再者说,去岁西宁关就挡住了蛮人的进攻,今年有了经验,哪怕真有蛮人犯当,想来也无大碍。”
谢太太叹,“话虽如此,每次听得哪里打仗,我就心惊肉跳的。”
于氏劝解道,“祖母只管宽心,朝中定有安排的。要说没防备,去岁才真是没防备呢,西宁关不也守下来了么。我回家,听父亲多次赞二叔是难得的能臣,陕甘的李总督亦是精干老臣了,而且,西宁关那么些将士呢,只要将士一心,咱们这么些人,难道还守不住西宁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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