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国。”再说靖江王,“贼子野心,必有一反。当初设江南大总督,防的便是靖江王,靖江数十年积蓄之实力,亏得陛下圣断,朝野一心,将士得力,阻靖江于直隶。且陛下慧眼识珠,着闽王南下,重整山河。”
“臣知闽王素来精干,陛下忧太子安危,朝中亦有忠良之士为储君安危计,上旨请陛下召太子回帝都。只是,臣的意见倒有些许不同。”宁祭酒面容真挚,说起话来没有半分急迫,从容诚恳仿佛在话家常一般,“当年先帝转战天下,一向身先士卒,再未退过一步,是故有我们东穆江山。再者,臣记得当年南安侯投军,初掌南安州兵事,亦曾一败涂地,陛下信之任之,方有南安侯大器终成。太子殿下有主政的经验,于军略上尚且生疏,初至江南,便遇贼子,吃了亏,受了苦。哎,老臣这把年岁,还没见过不会犯错的人。倘太子经此事,能得以进益,于家国社稷,都是好的。”
宁祭酒当然明白五皇子系是想趁机拉太子回帝都,好令五皇子在江南施为,五皇子系也忒会发梦了,太子,一国储君!岂是这般容易行废立之事的!江南之败,太子并非统帅,纵有过失,也并非没有转寰之地。于公于私,于情于理的,宁祭酒都要过来替太子说好话的。
别说,宁祭酒不愧是经年老臣,他还真摸到了一点儿穆元帝的脉,只是,奈何宁祭酒官职有限,太子之事,穆元帝肯听他絮叨就是给他面子了,穆元帝真正商量的人是苏相。
苏相想了想,道,“自江南生乱,上至两宫,下至百官,皆牵挂太子安危。老臣还是那句话,自古至今,从未有储君征战之事。储君,国之根本,一举一动关乎社稷。今既知太子所在,当早日召太子还朝。”苏相一直就不大赞同太子去江南的事。
穆元帝道,“嗯,还是老五更稳妥些。”
苏相正色谏道,“五殿下为臣,太子为君,君,治辨之主。臣,事君者也。各有其责,各当其位,陛下莫一概而论。”
穆元帝摆摆手,叹道,“思道,你性子执正,咱们君臣多年,朕也不瞒你,今江南之事,朕对太子颇为失望。”宁祭酒那些为太子开脱的话,穆元帝要是信了,宁祭酒就不会这些年还只是个祭酒了。
思道,苏相的字。
苏相神色肃穆,道,“陛下以诚待臣,臣自肝胆以照。江南之乱,太子虽有过失,但,并非主因。靖江素有反心,早晚必有一反。依先时陛下与老臣预计,靖江有此实力,不足为奇。江南之败,败于内乱,人心不齐,故使靖江有可乘之机。陛下正当壮年,待太子还都,好生教导,若能吃一堑长一智,亦为家国之幸。”
穆元帝叹,“只盼他能长进些。”
苏相躬身一礼,“太子疏失,亦是臣之过失。”他身上还兼着太子太傅之职呢。
“哪里与你相关,朕心里都明白。”穆元帝与苏相君臣多年,这些天忙的,苏相以往还是花白的头发,如今尽皆皓雪,且苏相忠心,穆元帝是深知的,故而再不会叫苏相来抗太子的锅。
换句话说,苏相忠心,不是没有原因的。一般来说,皇帝是最擅长给自家过失找替罪羊的,但穆元帝就从没叫臣子顶过缸。
这一点上看,就殊为不易了。
不过,苏相也明白,穆元帝嘴里说着五皇子稳妥,心里对太子依旧是看重的。穆元帝或者对太子有些失望,但于公于私,远未到要行废立之事的地步。
毕竟,能说出的不满,从来不是不满。
毕竟,江南局面,朝廷还是能收拾得来的。且,只要重整江南,将来再论功过,太子之过,也便有了可操作的余地。
毕竟,太子一日未废,为朝廷脸面计,为皇室脸面计,穆元帝都不会令人过多议论太子疏失。这不只是穆元帝的私心,亦是一国储君的体统尊严所在。
☆、第265章 交锋之还朝
君臣这里将太子回帝都的事议定,穆元帝刚松口气,后宫胡太后又着人找儿子过去说话。
这次,胡太后是找儿子告状的,胡太后气得了不得,拉着儿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她眼里还有谁啊!你与文康都叫我待她好些,我听说她进宫来,就命人叫她过来说话。我也就说了三句话,她一言不合就起身走人了,她眼里还有哀家么?还有皇帝么?还有你妹妹么?你们是如何待她的,纵有一点儿人心,哀家也是太婆婆!哪家孙媳妇敢在太婆婆面前这样!就是不把哀家当太婆婆,哀家这把年岁,就是在街上见到这么个老太太,也不能这样吧。亏得哀家不用看她的脸面过日子,不然,哀家再不能活了。”胡太后一着急,就时常“我”啊“哀家”的紊乱。
穆元帝难免问原由,胡太后一说,理全在她,基本上就是胡太后哭诉的那般,谢莫如进宫请安,要知道,因以往胡太后爱寻谢莫如晦气,后宫默契,谢莫如进宫不必来胡太后这里报到的,免得俩人一见面就掐。不然,但凡宗室命妇进宫,都要先来慈安宫的。谢莫如少这道程序,其实是两相清净,倒是胡太后,今儿不知怎地,知道谢莫如进宫,特意命人召谢莫如来慈恩宫说话。
胡太后与谢莫如不和,基本上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没说两句半,谢莫如就起身走了。
胡太后立刻找她皇帝儿子评理。
殊不知,她皇帝儿子都要累死了!
安抚了老娘,穆元帝去谢贵妃宫里问个究竟,谢贵妃的好处在于,这是个非常会审时度势的人,哪怕她现在也想给谢莫如添点儿堵。但,谢贵妃素来是理智高过情感的。虽然当年眼瘸了一回,但,她也不会在穆元帝面前说谢莫如不是。何况,穆元帝来她这里,而不是去赵贵妃宫里,不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吗?
谢贵妃先捧了盏茶奉上,方细细说道,“臣妾刚交待人下去查呢,这不是前儿她们妯娌姑嫂筹银子的事儿么,这事臣妾听老三媳妇说了,最初是莫如张罗起来的,她在府里摆了些茶点,请了大家伙一并商议。原是孩子们好心,也不知谁多嘴,叫太后娘娘误会了。太后娘娘也是心疼五皇子,想着五皇子在外辛苦,太后娘娘就误以为莫如在府时行乐来着,说莫如不大贤良。莫如又是个直脾气,这可不就说两差里去了。我同赵姐姐连忙同太后娘娘解释了,怕莫如直率,说话不中听,就打发她先出宫去了。”谢贵妃仿佛根本不晓得胡太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穆元帝告状的事一般。
穆元帝就一句话,“好生整肃后宫,尤其舌头长的,都割了去!”
谢贵妃听着似穆元帝对后宫不满,忙起身一礼,应了声,“是。”心下又暗叹谢莫如不省事,要是个柔和的,哪怕被胡太后误会了,解释明白也就好了。偏生谢莫如两眼一瞪,似要吃人,赵谢二位贵妃只怕谢莫如在慈恩宫发作,只得连忙哄了她出去。
而胡太后,真不愧是姓胡的,糊涂了一辈子,好在人有福气,身贵位尊,天下人只有奉承讨好的,也不知是不是好运道用光了。偏生晚年遇着谢莫如,真真是遇着了克星。
知道是永福公主在胡太后耳边子下的话后,谢贵妃与赵贵妃都不好再说什么的,只得开始整肃宫禁,谢贵妃在谢太太进宫请安时还特意说了回,“母亲还是劝劝莫如,她这性子,也太强势了些。太后娘娘毕竟是长辈,又这把年岁,纵一时误会,也不好太过较真的。老话说的好,吃亏就是占便宜呢。”
如今五皇子形势正好,谢太太思量着,胡太后毕竟是今上亲娘,今上又最是孝顺不过的。谢莫如对慈恩宫向来冷淡,这在五皇子综合评定上就是个拉分项呢。于是,自贵妃闺女的宫里出来,谢太太隔日就去了闽王府,好生劝了谢莫如一回。胡太后啥的,这把年岁了,不为别个,就是为了五皇子,能忍就忍了吧。忍一时之气,以后还有大富贵等着哪。
当然,谢太太说的委婉,不过,中心思想也就是这个了。
谢莫如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二叔一直外放,孩子们见得也少,听说二叔得了个小闺女,我还没见过呢。这些年,二叔一直不在祖父祖母身边,要依我说,二叔是为国尽忠,这没法子,倒不若接了弟弟妹妹们回来。孩子们大了,要念书要进学,帝都这里的条件总比西宁要强。”
这话正中谢太太心坎,谢太太道,“我也与你祖父商量过了,待天气暖和些,就着人接去。”去岁西宁关不太平,可是把谢太太吓得不轻。
谢莫如一肘倚着软榻扶手,道,“路上多备几辆结实保暖的车辆就是,天气冷热的,着几个忠心世仆,再也冻不着孩子们的。”
该说的话都说了,因着谢莫如的性子,谢太太也不好狠劝,午饭都未用就赶忙回家操持接孙子孙女的事了,她不傻,谢莫如突然提起接孩子的事儿来,莫不是西宁那边儿儿依旧不大安稳么?
儿子有职司,不能擅离职守,谢太太就格外着急孙子孙女们了。
打发了谢太太,晚上大郎过来要单独跟母妃说话,谢莫如便打发了侍女,大郎这才如实说了,“因过年没见着苏家的年礼,母亲很是不放心,前儿要我去瞧瞧,我前儿不得闲,今儿个打发小柱子去的。小柱子说苏家大门都锁了,门上落了一层灰,是久不住人了,说是叫官府拿了去。我也不晓得里头的利害,不敢再贸然令人去打听,想找母妃拿个主意。”谢莫如治家甚严,自去岁城里不太平,且苏侧妃又犯了谢莫如的忌讳,很是一段时间没有苏家人上门请安,苏侧妃只以为是谢莫如不悦的缘故,她有过在先,是故,不敢有二话,只得一直在自己院里闷着。但,一直到年下,娘家人年礼都没见着,苏侧妃就晓得事不对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身边儿便是有侍女,也不能随便出门的,就是出了门,一个小丫环,也没处打听去。于是,苏侧妃就叫儿子过去瞧瞧。大郎一去,苏家早没人了,大郎与生母亲近,但他同嫡母感情也很不错,更兼一直受谢莫如教导,且是长兄的缘故,一直端正老成,故而,并不使什么小手段,直接就来同嫡母商量。
谢莫如自是知道苏家事的,谢莫如也很满意大郎没自己去打听,而是先与自己商量。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秘密,这是正常事。但苏家显然是吃了官司,如果大郎不知轻重的去打探,那就是自作聪明了。谢莫如教导孩子们,向来是宁可孩子们笨些,也不愿他们耍小聪明的。
大郎既来了,她便把苏家的干系与大郎说了,“当初你父王秘密去了江南,事关你父王安危,咱们府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