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  第37页

道。
  持枪私人武装应运而生,相比绑匪集团动辄上千万美金的狮子大开口,他们收取同样不菲但相对合理的多的酬金,与某些绑匪集团正面对抗,有些时候,交火的激烈程度,不亚于一场小型战争。
  雇佣军的招募,成员多来自国外退役特种兵,但并不局限,也面向平民或者亡命徒,只要通过严苛的训练,就可以进入兵团。
  木代愣了许久,默默理了一下时间:“那后来,是因为聘婷家里出事,你回来了?”
  罗韧摇头:“在聘婷家里出事之前。我在那里得罪了人,不能待了。”
  得罪了人?谁?
  这晚上的沮丧,先前的抑郁,在罗韧的故事面前,轻薄的好像不值一提。
  黑暗中,罗韧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木代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罗韧笑起来,声音中无限自嘲惆怅:“有时候,带着秘密,反而能走近,说出来了,却突然觉得,跟你距离变远了。”
  他阖上眼睛:“很晚了,睡吧。”
  第二天早上,木代被讲话声吵醒,睁眼时怔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罗韧家里。
  赶紧推开立柜,罗韧不在,气垫床什么的早就收叠起来了,立柜旁边放了一双她的小牛皮靴。
  不是扔掉的那双,应该是早上从酒吧拿过来的,穿上的时候,木代心里好一阵失落。
  漫漫长夜,同处一室,原本就互有好感,听起来,感情应该是更进一步,可为什么连她自己都觉得,跟罗韧的距离,好像突然间远了?
  她满腹心事的下楼,小牛皮靴底踩在楼梯上,连步子都比平时要重。
  一万三居然在,坐在小鱼池边上,在陪聘婷翻手绳。
  清闲的他!酒吧里不要忙吗?木代皱着眉头走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万三先发制人:“小老板娘,是罗韧打电话,让我给你送靴子来的。”
  又补充:“郑伯刚出去买菜,让我陪会聘婷。”
  有理有据有节,让木代找不到什么鸡蛋里挑骨头的借口,她哦了一声,左右看了看:“那罗韧呢?”
  一万三摇头:“没看见。”
  他只顾着跟木代讲话,怠慢到聘婷,聘婷老大不高兴地瞪木代,又去拽一万三的胳膊:“小刀哥哥,你快呀!”
  小……小……小刀哥哥?
  木代吓了一跳,盯着一万三:“她叫你小刀哥哥?”
  一万三也很无奈:“谁知道她,前两天忽然这么叫,我也吓了一跳。不过郑伯让我别在意,你懂的,又不能跟她……讲理。”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放低,明知聘婷听不大懂,还是很顾及她的情绪。
  怎么又跟这个女的讲话!小刀哥哥还要不要跟她翻手绳了?聘婷很生气,手绳一扔,噌一下站起来,膝盖上搁着的红色毛线团滚落,滴溜溜滚到另一边,在地上拉开长长的一道红线。
  有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但木代说不出是为什么,走到门口时,她若有所思的回头。
  一万三正一边哄着聘婷,一边弯腰从地上捡起线团,绕了又绕。
  这一天都没有再见到罗韧,连晚上都没有出现,木代好几次忍不住去看罗韧常坐的那张桌子。
  今晚坐了个敦敦实实的男人,点了杯咖啡,喝的时候呼哈呼哈,像河马饮水,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动静。
  工作的间隙,木代去翻顾客意见簿,罗韧的字刚劲漂亮。
  ――该服务生热情待客,值得表扬。
  想笑,笑不出来,惆怅似的想着,罗韧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个耐心,顺着她玩闹呢?
  张叔走过来,说:“罗韧把昨儿晚上的事跟我讲了。”
  木代嗯了一声。
  “是她们家的人?”
  “是。”
  张叔有点紧张:“你……没做什么吧?”
  木代看着张叔笑,笑的连自己都觉得凄凉:“我敢做什么啊张叔,人家没把我剐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张叔有点讪讪的:“当初那件事儿,不怪你。”
  木代笑的有点神经质:“你说的不对,你觉得是我错,红姨也觉得是我的责任,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搬家呢,不然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你没做什么吧’,你生怕我动手,你觉得我本来就有罪,要是还敢对人动手,就更有罪了。”
  她说的急了,胸口起伏的厉害,张叔尴尬地一直叹气,僵持中,一万三纳闷地伸着脑袋过来:“聊什么呢?”
  木代鼻子酸了一下,她把围裙解下了扔在吧台上:“我心里闷,出去走走。”
  心里闷。
  从那时一直闷到现在了,在小商河的时候,罗韧给她讲上古五刑,其中有一道叫墨,又称黥面,犯过的罪大喇喇横在脸上,像遭泼的门面,一辈子被人指指戳戳。
  老话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可是她觉得,过去的永远不会过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罗韧住处后头的巷子。
  二楼所有房间的灯都亮着,爬山虎密密布满了半面墙,围拥着镂空的雕花木窗,没有看到罗韧,却几次看到聘婷的身影忙碌般来来回回从窗边经过。
  想起她那句不耐烦的“小刀哥哥”,木代不觉微笑,又站了一会,她转身想走,才刚迈开步子,身子忽然打了个激灵,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
  她明白过来聘婷为什么在窗边走来走去了。
  聘婷在拉线,一根,两根,三根。
  
  第39章
  
  渔线人偶的记忆好像阴霾,重又在头顶聚集,木代的心跳的厉害,下意识连退两步,忽然撞在一个人身上。
  她触电般回头。
  是罗韧,没看她,目光飘在高处,表情很平静:“你也看见了?”
  原来罗韧已经知道了,木代放心了些,忽然想到什么:“那郑伯……”
  “我打发出去了,屋里没人。”
  聘婷进过屋子,罗韧一早已经知道,那间屋子,不可能只靠挂锁,意会着拼凑起来的金木水火土,也不能让他完全放心。
  所以他在屋子里装了简单的红外热成像监控,出于谨慎,没有跟任何人说,连木代他们都没告诉,而每天查看,已成习惯。
  人体的温度偏高,当屏幕上出现熟悉而又模糊的热成像轮廓,当那个人缓缓打开箱盖,他的眸光骤然收紧。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难道说,除非真正的死亡,否则凶简是不可能离体的,它感知到聘婷的存在之后,再次找上的,仍然还是聘婷?
  如果真是这样,聘婷还有摆脱这种厄运的可能吗?简直让人绝望。
  罗韧给神棍打了个电话,声音没法保持平静:“我打开箱子看过,那块人皮明明还在的。”
  神棍的回答像是兜头一盆凉水:“小萝卜,你是不是理解错了?凶简不等于就是人皮。”
  是的,神棍讲过,那只是一道不祥的力量。
  是聘婷冥冥中听到了召唤,把魔鬼又引回了身上。
  而就像老话说的,山不向你行来,你就向着山走,即便看住了聘婷,凶简还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某个所有人都熟睡的夜晚,找上聘婷的。
  能困住凶简的,有且只有凤凰鸾扣。
  罗韧把那块人皮夹出来丢在地上,水淋淋的一滩,泡的发白,死气沉沉一动不动,只不过是行将腐烂的皮肤组织。
  空气中,好像有看不见的狰狞的脸对着他笑,向他说:怎么样?骗得过我吗?我又回来了。
  木代很担心他:“罗韧?”
  罗韧的思绪转回现实:“你回去吧,我会处理好的。”
  顿了顿,又补了句:“不会像上次那样的,你放心吧。”
  木代失魂落魄般回到酒吧。
  郑伯也在,坐靠边的桌子,摆弄一个黄杨木的棋盘,颇为寂寥地往上头摆子,张叔兴致勃勃在边上看,郑伯邀约:“来一盘?罗小刀那臭小子赶我出来,说什么,越晚回去越好。”
  张叔原本想推辞,眼角余光瞥到木代往这边走,木代今晚心情不好,他尽量避免跟她说话,于是点头:“行,我不怎么会,你教我。”
  谁知木代却不是问他的:“郑伯,聘婷一直喜欢翻手绳吗?”
  郑伯忙着摆楚河汉界,头也不抬:“也不是,今儿突然提的,脑子不清醒嘛,当然想一出是一出,我临时给买的线团。”
  说完了才想起问她:“怎么了?有问题吗?”
  抬头看时,木代已经离开了。
  吧台里不见一万三,代之以傻愣愣的曹严华,一万三总是这样,得空就开小差,随便抓个人顶包。
  木代没心思关心一万三哪去了,疲惫地靠住台子,额头轻轻点在台面上,冰凉。
  曹严华很体贴:“小师父,要不要我给你调个酒?”
  他当然不会调,只见过一万三调酒的架势,私心里觉得并不难:随便调呗,反正一样难喝,喝不死人就行。
  木代摇摇头,说了句:“聘婷可能又不好了。”
  曹严华的第一反应是植皮手术不成功,下一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惊骇地话都说不囫囵了:“皮……那块皮又回去了?”
  “嗯。”
  曹严华打了个冷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边上簇拥着的高瓶矮杯,发的都是冷光。
  “那她……会……会杀人吗?”
  会吧,木代额头抵着吧台点了几下。
  她听到曹严华对着身后尖叫:“三三兄,你听到了吗,聘婷又感染了,你可别再跑去见她了!她要是把你穿个绳就惨了!”
  很好,一万三也听见了,省得她重复一遍了,木代转头看一万三。
  他站在往吧台近处的幽暗过道里,脸色有点发白,问她:“那……那怎么办?”
  木代苦笑:“可能是罗韧做的那个什么五行的阵不管用吧,也应该不管用,如果管用,古代那些人老早这么做了,也不用等那么多年才等到老子。”
  曹严华点头:“可不嘛,能封住凶简的应该只有凤凰鸾扣吧。但是凤凰鸾扣太不给力,传递信息也不明确,鬼知道那图是什么意思啊,可怜我聘婷妹妹……”
  他越说越是心有戚戚:“可怜咯,可怜。”
  一万三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烦躁:“那现在呢,现在怎么办?”
  “罗韧说他会处理的。”
  一万三原地僵了两秒,再然后,他突然大踏步向门口走去,越走越快,跨出门时,几乎是在飞奔了。
  一万三把院子里的门砸的震天响,没人应门,他一身的躁汗,转到门边试图翻墙,墙面好滑,他不是木代,几次辅冲都上不去,心头火起,捡了半块砖头,吼了句罗韧,狠狠往二楼扔过去。
  哗啦一声碎响,不知道砸破的是哪间屋的玻璃,过了会,他看到罗韧出现在二楼的栏杆旁边,明明看见他了,一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一万三吼他:“开门!”
  

没有书签
内容由网友上传,版权归原作者
© 2024 aishu.online.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