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记事  第14页

,从首饰盒子里翻出那个贴了翠的累丝小金凤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给主子戴在了发上。

梳好了头,翠竹便忙着伺候主子穿衣裳,今儿是喜庆日子,自然是要穿新鲜颜色,可是……翠竹偷偷瞅了主子一眼,心里不禁又暗叹道:做了人家侧夫,这大红也是穿不得的啊……

任倾情此时自然也知道这个规矩,于是当翠竹再怯怯地看着自己时,便冷笑了两声道:“看什么看,赶紧把那件粉红镶银的衫子给我拿过来,你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说完,便赌着气站起了身,来到穿衣镜前。

翠竹听了这话,揪紧的心里不由一缓,忙答应着跑去衣服箱子里取了衣裳,一件件给主子穿戴起来。

很快,穿衣镜里,一个淡扫脂粉,金妆玉饰,身材匀称妩媚的美人就出现了。翠竹见状,不由在心里赞叹,论人品长相,自己的主子可真是万里挑一的人儿。可一转眼,翠竹却发现这主子脸上的胭脂有些淡了,原本病了这些天,脸色就赶不上从前,这喜庆日子里,可不能让人看着憔悴。于是忙又将任倾情按到梳妆镜前,自己拈了块胭脂,便帮着他轻扫上去。

翠竹边扫边看,直到满意了,才起了身,瞅着镜子里的人抿着小嘴儿笑道:“这下行了,主子这一出门啊,不管男人女人男人,准保都得被您迷住。”

“呸!净会胡说,”任倾情听了这话,不由笑骂道:“我一个嫁了人的,还去招惹别的女人,要死不成!”

翠竹听了只是抿嘴儿笑,只觉得这样的主子才有点儿原来的样子,所以心里一高兴,便不由道:“主子,这说别的话都是玩笑,您多早晚能给叶主儿生个孩子,这才算是真正嫁了人的……”

任倾情本来正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可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不见了,杏眼里转眼便浮起了一层冰,只盯着翠竹看。

见主子脸上的颜色一下子变了,翠竹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忙扑通一声跪下道:“主子别生气,翠竹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见翠竹急的小脸通红,跪在地上瞅着自己,任倾情心里的怒气不由的缓了缓,于是便冷冷的道:“起来吧,大好的日子,跪着像什么样子。”说着,便自顾自的起身往床边上坐着。

翠竹听了这话,才小心翼翼从地上起来,小声地道:“奴才这就给您端碗热茶来。”说着,便转身向外走去。

望着翠竹的背影,任倾情靠在床柱上,心里只觉得五味杂陈,一时间倒有些理不清了。

这些日子来,他身子虽然躺在床上,可消息却灵通的很。叶家发生的这些事儿,哪一件也没逃了他的耳朵。前些日子,听说叶青虹就在接回自己的第二天,便带回来个男人,听说还是个生了孩子的。虽然说是受人所托,代为照顾,可翠竹还是去偷偷地看了,回来时,便好半天儿没说话,只是怔怔的出神。问了半天,那小蹄子才吱吱唔唔地说什么,生了孩子的男人还能好看到哪里去之类的,可说了几句,便不做声了,只是低着个头。

见些情形,任倾情心里就明白了,翠竹打小儿跟着自己,也见过些世面,既然他都觉得心里没底,那么这男人肯定是个绝色的。

打那以后,任倾情便对叶青虹的行踪上了心,可等了足有快十天了,也没听说叶主儿什么时候去看那男人。只听说那父子被内府总管王氏单独安排了一个院子,又请也乳公等人去伺候,便再也没有消息了。

直到这时,任倾情心里才算放了心。再加上叶青虹仍天天来看自己,还总带些个新鲜玩意儿,陪自己说笑话。有时候天晚了,虽然看她的样子想留在这儿,可自己这不争气的身子却还是不好,于是只得做罢。

就在任倾情以为自己能好好过个年的时候,那个被叶青虹打过的沈牡丹却突然出了状况。

那天,因为自己要洗澡,所以派翠竹去浴室里打些温水来,可这小蹄子去了半天,才一个人晕头晕脑的回来了,水也没打来,他自己倒是流了一脸的泪。被任倾情连逼带问地弄了半天,翠竹这才吱唔着把事情的全过程说了出来。

原来,翠竹正带着两个小童准备去浴室打水,可刚到外边,却突然见一个人哭着跑了出来,走近一看,原来是沈牡丹,只见他头发散乱着,一张小脸哭的通红,嘴儿也肿肿的,身上只披着件浴袍,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胳膊上青青紫紫的净是伤痕。见翠竹带着站在院子里,他也是一惊,可却仍转头跑了。

翠竹虽然年轻,可是却不傻,沈牡丹那身上穿的明明是叶主儿常穿的黑浴袍,还有他身上的那些青紫,他在自己主子洞房的第二天也见过,哪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听翠竹哭着说出这些话来,任倾情的心里又翻又搅,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真想冲去狠狠打一顿那个骚狐狸,再问问他,怎么贱成这样,敢趁着自己身子不好,就去勾引叶主儿。也不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就这样琢磨了一晚上也没睡,第二天一早上,便要让人去把沈牡丹那个狐狸精给找来。可小童去了半晌儿,却一个人回来了。只说那沈牡丹被内府总管王氏带去了,说是叶主儿赐了药,要王氏亲自带着人给那个骚货喝。

任倾情在家里,母亲身边也有些小侍,如果哪天宠了他们,又不想让他们怀孕,便会在一大早就赐一种药汤,于是那些小侍们也就知道,主子不想让自己替她生孩子。心里虽然委屈,可却也不敢不喝。这么说来,王氏这次给沈牡丹喝的药,显然就是叶主儿赐的了。

想到这里,任倾情原来冲上来的火气不由消了大半,心里又琢磨了半晌儿,于是便向传话的小童道:“你去,告诉沈公子,就说我这里今儿个不用他来伺候了,他只管好好养身子。”说着,又向翠竹道:“去和内府总管说,今天单给沈公子煮些清淡的粥饭送去,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好好调养调养身子。”

任倾情做的这件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柳氏的耳朵里,虽然没听这位主夫公公说什么,可由他赏赐的东西,却一件件儿的送来了,看得出来,他老人家满意的很。就连这次除夕让他出来应酬,怕也是借了这件事的光。

想到这里,任倾情心里终于好受了些。虽然叶主儿这些日子没和自己同房,可是时间一久,总有法子让她疼自己,这生孩子的事儿,也得哄着她答应了才是。

正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只听翠竹的声音在外间响起:“沈公子先坐坐就走吧,我们主子正歇着,一会儿要去伺候主夫公公呢,这会儿恐怕是不能见你了……”

叶府家宴(中)

沈牡丹自那日被叶青虹宠过后,心里便又甜又酸,直躲在自己屋子里裹着被子又哭又笑,折腾了半晌,最后,实在是身子乏子不行,饭也没吃,便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呢,就听外面一阵喧闹,原来是内府总管王氏带着一干小童来到他房里。

那王氏在叶家是出了名的厉害男人,这府里的小侍小童们说起来没有不怕的,所以见了这王氏,沈牡丹也只有行礼的份儿,心里暗自猜测着,不知他今日是为什么事来。

只见那王氏一挥手,一个小童便端了一个药盅进来,只听王氏道:“今儿一早,叶主儿就吩咐人配了这药给你煎上,现在又要我亲自看着你喝了,沈公子快请吧。”

沈牡丹见这情形,便知道这汤药的来历了,可是心里却酸得不行,一想到叶主儿不愿让自己给她生孩子,男人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又想,肯定是叶主儿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了,想那天在浴室外的小童,定然是他们告诉叶主儿的,所以,主子便嫌自己这身子不干净,所以才赐了这药。心里这么想着,于是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泪痕再加上肿的红红的嘴儿,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那王氏见男人见药便哭,已经猜到了几分,只不过他生来就讨厌沈牡丹这样狐媚子的男人,所以直等他哭的要晕死过去了,这才冷哼一声道:“沈公子还要是收收眼泪吧,这药可不是你想的那种,这是叶主儿特意请了京里医术高明的大夫,专门要来了给勾栏院里从良的小倌儿吃的解药,又配了若干消火的补品炖出来的。也不知你这是享的什么福,虽然说你是宰相大人送来的,可你那身子……哼!”王氏不屑地瞪了沈牡丹一眼道:“也不知你前世积了什么福,叶主儿说了,以后必得天天服用此药,吃上个一年半载的,你身子里的那些媚毒才能全清了。”

沈牡丹原本以为是叶青虹不想自己有身子,所以才给他喝这汤药,可如今听王氏这么一说,才知道是这个原由,可原来委屈的抽泣听了这话却变成了号淘大哭,心里不禁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叶主儿这般的为自己着想,竟连京里最好的大夫都请了来。难过的是,自己那见不得人的身世终究还是被她知道了,以后,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像那天一样疼自己了。

王氏见男人咬着绢子哭得更凶,于是便厌恶地道:“这药放这儿了,沈公子自己喝罢!”说完,便带着小童走了。

这边牡丹哭了半天,便小心地服了药,可身子倒底还是疼,所以只得躺了一会儿。过了不久,突然见任倾情身边的小童来了,又端来了清粥,只说是任主子吩咐送来的,让他今天好好休养,不必过去侍候了。

沈牡丹听了这话,呆了半天,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任倾情终究是样样比自己强,这送粥送饭的事儿,虽说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可要换成自己,真是万万想不到的。再一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于是便更加提醒自己要小心行事,这叶家,个个人都是七巧玲珑的心肝,一不小心,让人笑话还是小事儿,只怕是再也得不到叶主儿的疼爱才是最厉害的。

因此这一连十几日,沈牡丹便天天去任倾情房里伺候着,虽说不用他干什么重活,可就算是做做针线,他也得在旁边陪坐着,不敢得罪这位侧夫半分儿。

坐在任倾情卧室的外头,沈牡丹听翠竹这话,便知道今天任主儿不想见他,于是便掐着绢子,扭着柔媚的身子就要走。可刚刚走到门前,只听任倾情的声音在身后道:“沈公子慢走。”

沈牡丹转回头,只见任倾情一身水粉镶银丝的外衫儿,满头珠翠地站在那里正看着自己呢,那一双杏眼,不知怎么的,目光凌利的很,真看得沈牡丹心里真打鼓,不知又怎么得罪了这位大公子。

“翠竹,”只听任倾情吩咐道:“快拿了东西跟着,我和沈公子这就去给主夫公公请安呢。”

翠竹听了一楞,看了看自己面无表情的主子,又看了看沈牡丹,便不敢再做声,一径准备去了。

这边任倾情早已领着小童走出了门儿,往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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