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木等人赶着牛回到西山,李宗梁叫齐了众人,仔细说了和东山两家合一处的事,大家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能搬到东山去住,自然比这西山好。
吃了晚饭,李宗梁、魏水生叫了李宗贵、李二槐进了正屋,各自坐了,魏水生说了要替孙大头领报仇的事,李宗贵看着李小幺,眨着眼睛,抬手揉了揉额头,没有说话,这事,还真是不能说的太细,李二槐放下手里的杯子,干脆的说道:“这容易,那镖师不是信阳的,他回家总得从咱们山下过,一刀宰了完事!”
“那可不行,他死在咱们山下,他那个师弟立时就得猜出是咱们,或是东山的人干的,他能剿一次,就能剿第二回、第三回,就是镖局,也不能善罢干休,你这主意馊不可闻!”李小幺一口否定了李二槐的提议,魏水生看着李小幺,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着说道:“小幺有什么主意就说说吧,这算计个人什么的,小幺最在行。”
“这叫计谋!”李小幺纠正道:“这事,不能在咱们山下,我想了一路上,最好在郑城里,最好是意外,一个不巧,人就没了。”
“小幺这话说的轻巧,一个意外,这意外哪是那么容易的?”李宗贵笑着摇着头,魏水生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看着李宗梁:“大哥,这样虽然比一刀杀了多费不少力气,可后患小,若是做的巧,几乎没什么后患,那镖师眼睛只盯在东山,如今东山又被他师弟剿了个干净,他必定没那么多防备,咱们这也算以有心算无心,倒是可行。”
李宗梁仔细思量了片刻,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李宗贵问道:“他那个师弟说是过两天就回来?”
“嗯,昨天的话,明后天就回来了。”李宗贵答道。
“既然要在郑城了结了他,咱们明天一早就进城,先盯着他,伺机而行。”李宗梁看着众人说道。
“我看,这事,大哥还是别去了,二槐也不要去,我和贵子,还有小幺带几个人过去就行。”魏水生看着李宗梁建议道,李小幺忙跟着点着头:“水生哥说的对,大哥和二槐哥都不用去,我们三个,带上姜顺才和张狗子就行,还有!”李小幺迟疑了下,看着李宗梁低声说道:“大哥,让那个孙二当家的也一起过去,有个见证,免得到时候有什么话。”
李宗梁抬手揉了揉眉间,正要说话,李宗贵抢过了话头:“小幺说的也是,这是防小人不防君子的事,东山那边,咱们又没打过交道,谨慎点好。”
魏水生也点头表示着赞同,李宗梁放下手,微微有些无奈的看着李小幺,从前母亲担心幺妹眼里没坏人,这会儿,幺妹干脆是眼里没好人了。
几个人商量定下来,决定明天天不亮就出发,赶着头一拨进城,免得那个将官师弟回来的早,错过去了,李宗梁打发张铁木带着了两个人,连夜赶到东山,接了孙二当家过来,歇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五六个人,用独轮车推着李小幺,就启程赶紧往郑城去了。
几个人一路疾行,赶到郑城南门时,城门还没有开,歇了半刻钟,城门开了,几个人随着人流进了城,将独轮车放到大车店里,六个人分成三拨,李小幺和魏水生一处,都是一身细布长衫,做读书人打扮,李宗贵带着张狗子,一身干干净净的靛蓝短打扮,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庄户人家子弟,孙二当家面容和善的仿佛一直陪着笑,穿一件灰布长衫,长衫一角掖在腰带间,带着一身短打扮的姜顺才,看着就是一个小掌柜,带了个学徒。
孙二当家背着褡裢,背着手,微微弯着腰,一边留神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店铺,一边慢步往镖局方向走去,姜顺才一幅初进城的样子,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行人。
李宗贵带着张狗子,先进了柳叶儿茶坊,早上的茶坊极清静,两人说着闲话,慢慢喝着碗姜茶,魏水生和李小幺一起,一径出了北门,仿佛无聊游春般逛了一圈,远处北边大营一丝动静也看不到,又晃回城里,一路进了柳叶儿茶坊。
见魏水生和李小幺进来,李宗贵带着张狗子结帐出了茶坊,回去脚店先歇着去了。
几个人直守了一天,既没看到那个将官师弟进城,也没见镖师出来闲逛,北门外的军营离得太远,他们也不敢靠近,那个将官师弟到底回来没有,也就不得而知。
傍晚时分,守在镖局门口的姜顺才过来报了信,那个镖师出了镖局大门,往城西去了。
魏水生和李小幺、李宗贵和张狗子四人分成两拨,忙一路跟上,远远缀在镖师身后,见他一路穿街过巷,直奔城西瓦子。
“那个瓦子小的很,也没什么东西,最热闹的去处就是那个红香楼。”李小幺拉了拉魏水生,低低的说道,魏水生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李小幺,低声说道:“等会他若真去了红香楼,就让贵子陪你回去,你别跟了。”
“那可不行!我不跟着怎么知道哪里下手最合适?红香楼怎么啦?不就是个男子寻欢,女子卖笑的地方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李小幺带着丝不屑说道,魏水生闷了一会儿,才为难的说道:“不合适,我看……”
“不行!我得跟着,又不跟着他进屋,大庭广众之下,能有什么?我就当看杂戏了。”李小幺堵回了魏水生的话,这勾栏教坊,她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一直找不到理由罢了,如今这机会,一举两得的事,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
魏水生呼了口气,没再坚持,真有什么不合适处,他拖也得把她拖出来。
两个人跟着镖师进了红香楼,这郑城第一等的勾栏所在,虽说比不得太平府那些红勾栏的雅致清幽,却也有些韵味,两人进了门,戴着翠绿软幞头,一身干净素白长衫的帮闲上前,满脸笑容的躬身见礼招呼着:“两位公子面生,头一趟来?倒真是赶得巧,今晚上咱们红香楼头牌牡丹姑娘要献舞,两位公子是先看了舞再挑姑娘,还是先挑姑娘?”
“我们就是冲着牡丹姑娘这舞来的,先看舞吧。”李小幺转头打量着红香楼,眼角瞄着一径往里进去的镖师,漫不经心的说道。
第三十八章 红香楼
两人跟着进去,自然不敢往楼上去,帮闲见两人不肯上楼,引到门口就退了出来,不过是过来开开眼的小户子弟,既花不起银子,自然也就犯不着劳动自己一路侍候。
魏水生暗暗舒了口气,进了厅堂,却不敢招呼满屋子花枝招展的小鬟和婆子,李小幺却是好奇中带着兴奋,转头打量着四周,拉着他坐到了一处拐角处,这一处视野最好,三面皆能顾到。
两人刚刚坐定,下番半躬着身子,一溜小跑过来,捧上了花牌、水牌,魏水生正浑身不自在的想瞄又不敢瞄的看着台子一角那群戴着杏花冠儿、穿的花枝招展、笑得前仰后合的妓娼们,根本没看到下番递上的花牌、水牌,李小幺一边笑一边接过水牌,胡乱瞄了两眼就递了回去,笑着吩咐道:“我们兄弟不过是来看看牡丹小姐的舞技,开开眼界,今天就不用这花牌了,就上一碟糟蟹、一碟蜜丁、一碟玉面狸,再要一碟烤羊蹄,茶就要普茶吧。”
下番清脆的答应着,躬身退了下去,魏水生这才意识到下番过来了,脸色通红的看着神态自若的李小幺,没等他说话,李小幺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叹着气,老气横秋的责备道:“你别光顾着不好意思,咱们是来办正事的,赶紧看看,那个,去哪儿了?找不到人了。”魏水生的脸一下子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尴尬万分、手足无措的左右转着头,李小幺弯着眼睛笑不可支,不再看他,只转着头,神态自若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致,四下张望着。
下番很快上了茶和四碟小吃,李小幺捏着只蟹脚,一边咬着,一边留神看着周围,不大会儿,四周哄然喝着彩叫着好,台子上丝竹声起,眉眼媚气异常的牡丹姑娘扭着腰肢舞了上来,李小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牡丹跳着舞,眼睛却只盯着楼上,应该是靠左边的一处地方,看来这舞是专程跳给某个相好的看的,李小幺无聊的忖度着,移开目光,继续瞄着四周,魏水生根本就不敢往台上看,凝神屏气,全神贯注的四下寻找着镖师的影子。
外面院子里,张狗子伸头伸脑的往里面张望着,仿佛在寻找什么人,李小幺一眼看见,拉了拉魏水生,低声说道:“是狗子,我出去看看。”
魏水生点了下头,李小幺站起来,奔着张狗子过去,张狗子忙迎上来,低声说道:“五爷,我和四爷转过一圈了,这里,除了这个正门,后头还有扇偏门,旁的没有门了,四爷守着呢,只见人进,没见人出。”
“嗯,你也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去找四爷,跟他说,看看能不能混进去看看情形。”李小幺低声交待道,张狗子答应着,转身出去了,李小幺悠悠然晃进大厅,没等牡丹小姐的舞跳完,镖师就从左边的宽廊出来,一个戴着亮闪闪的银质杏花冠儿,一身红衣,体形娇娆丰盈的小姐紧贴在他身上,仰着头,娇笑着说着话,镖师一眼看到台上正舞得欢快的牡丹,眼睛直着停住了脚步,红衣小姐瞄了眼牡丹,温柔异常的推搡着镖师,嘟着嘴发起嗲来,镖师大笑着,伸手揉了把红衣小姐的脸,用力揽着红衣小姐的腰,两人几乎贴成一个,红衣小姐一路送他到厅堂门口,万分不舍的挥着手里的红帕子,看着镖师出了院门,才长长的吐了口气,脚步轻快的往里进去了。
魏水生忙招手叫下番过来结了帐,和李小幺起身跟了出去,两人疾步跟上镖师,镖师却是一路优哉游哉的径直回去镖局了,路上连停也没停一下,魏水生和李小幺远远缀着,看着镖师进了镖局大门,忙转进旁边的小巷,连转了几个弯,绕过两条街,回去脚店了。
不大会儿,李宗贵和张狗子也回到了脚店,几个人聚在屋里,各自说了这一天的情形,一筹莫展,这镖师一天连门都不出,就傍晚去了趟红香楼,然后也是直接回去镖局,这来回的路上,连个沟啊、坎啊、河啊什么的都没有,就是平平坦坦的青石街道,这意外可怎么个意外法?
“贵子哥,你进到红香楼没有?”李小幺转头问着李宗贵,李宗贵一脸苦笑:“进去倒是进去了,紧挨着后门的,就是一间开水房,再往里走,就被挡回来了,不让进。”
“算着日子,他那个师弟明天也该回来了,咱们明天再守一天,他们两个一直在茶坊里碰面,若是能在茶坊里得手最好,那个红香楼里头咱们不熟,也不懂规矩,在那里动手容易出事,明天再看一天,若不行,只好再想旁的法子。”李小幺愁闷的说道,魏水生伸手揉了揉李小幺的头,温和的安慰道:“别急,这不刚来头一天,多等几天,总有机会。”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回去歇下了。
第二天,几个人守到申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