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夭桃  第26页

李小幺的头,笑着赞同道:“小幺说的对,咱们几个,就二槐没进过城,二槐一个人逛也无趣,要不……”
  “让张大姐和二槐哥一起去吧!咱们山寨里,就数大姐最辛苦了,天天起得最早,睡的最晚,张大姐进城逛逛,今天正月初一,卖珠花头簪什么的最多不过,大姐去逛逛挑挑,多买几件回来,嗯,再给我和大哥一人买一顶软角幞头回来。”李小幺一迭连声清脆的说道。
  张大姐眼睛亮了亮,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发髻,正要说话,李宗梁已经答应了下来:“小幺说的对,大姐天天忙前忙后,也辛苦了,这大过年的,就出去逛逛玩玩去。”
  张铁木垂涎着正要说话,李小幺抬手止住了他:“你就算了,哪儿也不能去!你这圆脸圆眼圆鼻子,看一眼就忘不了,每次打劫还都是你冲在最前头。”
  张大姐急忙拉住张铁木:“铁木哪也不能去,就在咱山上呆着,你想要啥,俺给你买回来。”
  “俺也没想下山,俺不过就是想想。”张铁木嘀咕了两声,也知道李小幺说的是实情,半分不敢发倔筋,李小幺也不理他,伸手拉过张大姐:“大姐别耽误辰光了,赶紧梳洗打扮好,再赶紧下山进城,我去给你找个垫子,让二槐哥用车子推你进城,大姐赶紧去梳洗去,打扮的漂亮些!”
  李小幺兴致高昂的将张大姐推回去梳洗,又拖着李二槐,给他换了身新衣服,重新梳了头,打扮的精精神神的,姜顺才早就将独轮车推出来,在车上绑好了垫子,张大姐梳洗干净,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干净利落,看着极是舒服。
  李小幺将李二槐拉到一边,悄悄往他袖子里塞了个荷包,低声说道:“二槐哥,荷包里有二两碎银子,你给张大姐买点珠花头簪什么的,只要是她喜欢的,你就买给她,可别心疼钱,咱们有钱呢。”李二槐袖了荷包,点头答应了,推了张大姐,一路说笑着往山下去了。
  李小幺双手抱在胸前,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山下去,李宗贵紧挨着李小幺,也抱拳探头看着两人,又回头看看李小幺,再转头看看张铁木,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张大姐可说过,一定要先看着她弟弟成亲,续了他们老张家的烟火。”
  李小幺转头瞄了李宗贵一眼,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甩着胳膊晃回去继续睡觉去了,昨晚上被他们吵得一夜没睡好,大清早又被李宗梁拖起来祭祖,这会儿山上清静了,她得回去补觉去了。
  这个富足的年从三十一路吃喝玩乐到十五,出了十五,这年就走得没影了,李宗梁约束着众人,该练功的练功,该干活的干活,魏水生带着孙七弟等几个谨慎会侍候牲口的,去了趟郑城,又添了辆太平车和两头牛,这两辆太平车从出了十五就没闲着过,一天一趟,天天从郑城往山上拉东西回来,什么芦席、竹檩条、瓦片、木头等,或是现成的家俱、被褥、帐子、窗帘、锅碗瓢盆等等东西回来,众人忙了将近一个月,总算将院子、屋子真正收拾了出来,五间正屋和厢房都盖上了崭新的青瓦屋顶,装好了门窗,上了油漆,屋子里漫了一色的青砖地,窗户上糊了上好的棉纸。
  李小幺和李宗梁五人搬进了那五间上房,正中一间做了客厅,李小幺占了最东边一间,李宗梁和魏水生各占一间,李二槐和李宗贵合住一间,李小幺进了几趟城,亲自挑了自己和哥哥们用的床、桌、柜回来,又挂了窗帘、帷幔,一时间,新家气象十足,颇有样子了。
  张大姐占了东厢头一间,张铁木等人两人一间,各自住下,厨房也添齐了东西,山上气象焕然一新,有钱就是好办事。
  直忙进二月,眼看着山上色色妥当了,李宗梁等人舒了口气,一边专心带着众人练功,一边隔几天进趟城,打听着妥当长远的营生。
  二月中,李宗贵、李小幺带着张狗子,孙七弟赶着太平车,一大早就从山上出发,往郑城采买粮食、油盐等物。
  李宗贵和李小幺买好东西,吩咐孙七弟和张狗子看着装车,两人晃出来,先去府衙门前的分茶铺子买了邸抄,李小幺又去了趟药铺同,和药铺伙计以及掌柜打了招呼,说了一会儿话,才出来,沿街看着热闹,一路往大车店会合张狗子他们了。
  转过几条街,离镖行门口不远处,李宗贵脚步顿了顿,示意着李小幺,李小幺也已经看到了正从镖行出来的一个中年镖师,短打扮,三十岁上下,中等个,极精壮,面相有些阴鹫,可不就是那天在柳叶儿茶馆见过的信阳府过来的镖师!
  两人对视了一眼,信步跟在镖师后面,一路跟进了柳叶儿茶馆,两人放慢脚步进去,寻了处离镖师不远不近的位子坐下,要了两碗杏仁擂茶,一碟子云片糕,如茶馆里其它人一般悠悠闲闲的品着茶,低声说着话。
  镖师一个人大马金刀的坐着,阴着脸只顾埋头喝着碗八宝擂茶,喝完了一碗茶,又要了一碗,茶博士刚将第二碗擂茶送到,茶馆门口进来位穿着承信郎军服,斜挎着柄马刀,二三十岁的年青将官,将官站在门口,转头四看,镖师急忙站起来招呼道:“师弟,这里。”
  将官笑着几步过来,要了茶,打量着镖师笑着说道:“师兄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这刚出了正月,郑城就有大生意了?”
  “哪是生意上的事,倒是件麻烦事,还是年前那趟镖。”镖师停住话,看着茶博士摆放茶水点心,直看着茶博士放好离开了,才接着说道:“年前钱大人那趟差使,出了点小茬子,还得请师弟帮帮忙。”
  “师兄只管说。”将官喝了口茶,示意着镖师,镖师声音低的断断续续几乎听不清楚:“去年在笔架山,出了一点小事,伤了几个人,东西倒也算没少什么,钱大人也没话说,就是伤了人……总是麻烦,这事……师兄脱不得干系,我想来想去,必是东山……那拨人,再没别处了……总不能这么算了,往后这江湖上还怎么行走?师弟这边……”
  镖师干脆俯到了将官耳边嘀咕起来,将官眉头渐渐皱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仔细思量了半晌,呼了口气,带着笑低声说道:“倒是巧了,前几天大帅还说要练练兵,若能再顺带着……”将官边说边捻着手指。
  “对对对!一举两得,东山上可肥着呢。”镖师脸上放出光来,声音也高了起来,将官伸出一根手指,镖师哈哈笑着,连连点着头:“喝茶喝茶!师弟今晚上别回营地了,咱们师兄弟乐哈乐哈去,你别说,这郑城虽小,红香楼那两个姑娘,味儿还挺足!”




  第三十三章 春秋笔法
  “今晚不行,我得赶紧赶回去,这事得先找个机会跟我们将军说一说,事不宜迟,师兄能住几天?我安顿好这事,再进城和师兄吃酒。”将官笑着推辞道,镖师从怀里摸了只小小的靛蓝荷包出来,从桌子上推到将官面前,笑着说道:“多住几天也没事,等这事结了我再回去,这里,师弟拿回去用,总要打点打点。”
  将官也不推辞,收过荷包袖好,喝着茶,又和镖师闲话了几句,两人站起来,出了茶馆,抱拳告辞,各自回去了。
  李小幺和李宗贵瞄着两人出了门,也结了帐,跟了出来,见两人一南一北各自走开,李小幺示意着李宗贵:“一人一个。”
  李宗贵伸手拉住李小幺:“大哥说过,不能让你一个人落了单,我也不放心你,那个不用看了,咱们看住这个就行。”李宗贵说着,抬着下巴示意着将官离开的方向,李小幺重重叹了口气,也不坚持,和李宗贵一起,远远缀在将官身后,出了北门,走了两三百步,周围已经没有了商贩,行人也渐渐稀少,两个人不敢再跟,站在一处卖烤羊头的小摊前,买了十个钱的烤羊头,一边装模作样的等着羊头肉现烤出来,一边瞄着那将军的去向,看着他一直往北边的大营回去了。
  李宗贵捧着包烤羊头,两人转身进了城,一路急赶到大车店,张狗子正焦急万分的站在大车店门口,掂着脚尖,伸长脖子四下张望着,见两人过来,长长的松了口气,急忙迎上去,接过李小幺手里的大包小包,又要去接李宗贵身上挂着的大包小包,李宗贵拧着眉头,示意他不必,三个人回到太平车旁,放好东西,不敢再多耽误,李小幺跳上车,孙七弟吆喝着牛,出了南城门,一路往笔架西山回去。
  李小幺掂了块烤羊头尝了尝,将手里的荷叶包递给了张狗子:“味道不错,你和孙叔尝尝。”张狗子眉开眼笑的接过荷叶包,两步跃到车前,和孙七弟你一块我一块,片刻就吃了个精光。
  离笔架西山不远,天色已经渐渐昏暗,李小幺跳下车,拉了李宗贵,落后十来步,低低的说道:“这事,回去别跟大哥和水生哥说了,反正跟咱们也没关系。”
  李宗贵脚下微微顿了顿,正要说话,李小幺挽着他的胳膊,接着说道:“贵子哥你想啊,大哥是个侠义性子,讲究最多,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他必定要想法子跟笔架东山去说啊,或是要做别的什么什么的,可这事说不得,一说,人家不就知道是咱们做的好事啦,我看,算了,还是别说了。”
  “这不行,这事,咱们不好瞒着大哥,小幺,这事无论如何不能瞒着大哥,你这话也有道理,不过你放心,大哥虽说侠义,也不是那拘泥不化的。”李宗贵摆着手,断然否定了李小幺的提议,李小幺也不坚持,眼珠微转,摇了摇李宗贵的胳膊说道:“好吧,我听贵子哥的,不过,让我跟大哥说,我说的对,你就点头,说的不对,你摇头就是,不能插话,让我跟大哥说!”
  李宗贵被李小幺摇得来回晃着,只好点头答应道:“好,不过你不能乱说,有一说一。”
  “那你放心,我李小幺从不说谎,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是二。”李小幺笑眯眯的保证道。
  几个人离笔架西山还有两三里路,张大壮带着两三人,提着长枪,远远迎着接了过来,一行人回到山上,吃了饭,李小幺给几个哥哥各泡了杯茶,蹭到李宗梁和魏水生中间坐下,拉了拉李宗梁,低声说道:“大哥,我和贵子哥今天又碰到信阳府过来的那个镖师了。”
  李宗梁和魏水生立即警惕起来,看着李小幺,等着她往下说,李小幺瞄了李宗贵一眼,转身拉了拉魏水生,细声细气的说道:“水生哥,你还记得吧,去年咱们在柳叶儿茶坊见过一个信阳来的镖师,就是那个镖师头儿,阴鹫脸儿的那个,今天见到的就是他,上回他不是说,不给笔架东山孙大头领送年礼了,说反正一年也不从他山下走几回,还说他有个师弟领着兵正驻在郑城呢,不怕孙大头领翻脸,那份年礼就被他和那几个镖师私分了。”
  魏水生失笑起来,伸手拍了拍李小幺的头:“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话多了?赶紧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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