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夭桃  第243页

有紫藤侍立,李小幺看着姜顺才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要成心拿他作伐?”
  “不敢瞒五爷,是!”姜顺才刚才听了紫藤的传话,就猜到五爷必是明了了他的小心思,这会儿半分不敢隐瞒,问一答十:“张兴旺小舅子想强买那家铺子,这事前天小的就知道了,其实是张兴旺和他小舅子合买的,因城外庄子里这一阵子热闹的太过了,光鞭炮放了十几天,小的担心惹出大事,就想着借张兴旺和他小舅子强买铺子这事给大家伙打个警醒儿,原本想着当街抽一顿鞭子,事后再给事主陪礼、陪点钱就过去了……是小的想左了,求五爷罚。”
  “他犯了国法,岂是一顿鞭子就能了了的事?今天若不把他送进开平府衙门,保不准明天御史弹劾的折子就递进宫里了,你若想杀鸡骇猴,前天就该拿了人,叫上张铁木,到庄子里当众抽一顿鞭子,何至到今天这般不可收拾?”李小幺语调平缓,话却不客气,姜顺才连连磕头不已,李小幺叹了口气,抬了抬手道:“起来吧,你这是小错,不过是思虑不周全,也不能全怪你,这律法官道的,你也是不懂,往后多用心学着,你虽说不入官场,可既跟了我,也就进了这一处,明儿我寻个合适的刑名老吏,你跟着好好学一学。”
  姜顺才暗暗松了口气,忙磕头答应了站起来,李小幺又交待了几句,就打发他出去了。
  傍晚,李小幺和李宗梁、李宗贵一处吃了饭,说了张兴旺的事,李宗梁叹了口气,没多说话,李宗贵看着李小幺笑道:“明儿我去寻趟铁木,跟他说说这事,他们张氏族里要是不好好管着,净出这样招事惹祸的主儿,往后有抄家灭族的时候!”李小幺笑应了,李宗梁又问了几句吕丰,李宗贵笑道:“他能有什么事儿!这几天天天泡在绿翠院发呆,你看看他,发呆也得到花丛中呆着。”几个人吃了饭说笑了几句才各自回去。
  李小幺刚回到半亩园没多大会儿,张嬷嬷急奔进来,也顾不得让小丫头通报,掀帘子直冲进屋低声叫道:“姑娘,王爷来了!进来了!”李小幺歪在炕上,只穿了一身轻薄短衣,忙跳起来,紫藤已经胡乱拎了件长衣过来给李小幺披上,淡月取了条裙子过来,李小幺穿戴停当,掀帘子出来,苏子诚穿着件银蓝斗篷,已经沿着抄手游廊到了正屋门口。
  紫藤掀起帘子,张嬷嬷跟在后面低低的嘀咕道:“爷,这不合规矩。”苏子诚转身看了眼张嬷嬷,好整以暇的笑道:“规矩?什么规矩?爷的规矩,还是你们姑娘的规矩?”张嬷嬷往后退了半步,不敢再多说,李小幺笑接道:“成亲前哪有你这样跑到人家屋里的?你从哪儿过来的?用过饭没有?”
  “嗯,这几天一直在大哥那里忙,刚和大哥一起喝了几杯酒过来。”苏子诚脱了斗篷,坐在炕上笑道,海棠沏了茶上来,李小幺闻了闻笑道:“你身上有酒气,让海棠做碗醒酒汤给你?”
  苏子诚微微直起身子,看着李小幺问道:“你让人往开平府送了几个冒认官亲、当场打砸的?”
  “嗯,”李小幺烦恼的皱了皱眉头,将张兴旺的事简单说了,苏子诚往李小幺身边挪了挪,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不是大事,你别往心里去,我今天跟大哥说了,笔架山上那些人,是我带到开平府,庄子也是我的庄子,那是我梁王府门下。”
  李小幺意外的看着苏子诚,苏子诚握着李小幺的手笑道:“大哥说,我认不认到门下他不管,反正之前是你管着,之且也是你管着,有你在就没大事。”




  第三百一三章 大事小情
  李小幺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是我的门下自然也是你梁王府门下,这有什么分别?”苏子诚听的眉飞色舞:“就是这话,你和我有什么分别?往后你尽管放宽心,象今天这样的小事,当街抽过了鞭子,还让人送到府衙,你也小心的太过了,这样的小事,不过拉回来一顿鞭子就够了。”李小幺看着苏子诚,只笑却没应和他的话。
  “还有件事,我的意思,让安在海进吏部先做个堂官,昨天让安在海进来见了,他竟执意要到梁地做个州县官,说这也是你的意思,你看,俞远山在淮南路,你又打算把唐公孙放到鹿港修码头去,就是不放到鹿港,他那迂腐脾气也办不了什么事,钱谦是个清廉能吏,擅细务,性子却有些苛厉古怪,守牧一方最佳,若放在中枢,也只好去御史台,倒可惜了,我和大哥商量过了,打算把他先放到商州做一任知州,任满后调任京西布政使,往后与吴地、南越开战,京西路是咱们筹粮筹银的重地,有他这个清官守着,就算多抽些粮银,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安在海为人精明,圆滑懂变通,最适宜放在六部,小幺,你门下诸人不宜都放到地方去,地方要和中枢相互照应通连才最佳。”
  李小幺仰头看着苏子诚,被他说的心里酸酸软软的,半晌才低声问道:“你替我打算这些做什么?”
  “我不替你打算还替谁打算?你跟大嫂不一样,大嫂后面有尉老丞相、有整个尉氏家族,尉氏族里多的是人才,你大哥他们几个都是老实人,就魏水生还不错,可惜他又姓魏,俞远山几个人我都让人查过了,除了安在海,都是科举出身的读书人,家族都极弱,安在海虽说巨富,可从他祖父起才脱了商籍,到他这一代才勉强能科举,他这一代男丁不多,除了他,也没个能成才的了,这些人依附与你,后面的家族自然也只能依附与你,往后这些能是李家的助力,要用些心,好好安置才行。”苏子诚抬手轻轻卷着李小幺散下来的一缕头发笑道。
  李小幺往苏子诚身边挪了挪,抬头笑道:“开平府这边有水家,放不放安在海还不是一样?倒不如让他到地方好好做点事,再说,地方勾连中枢,也是犯忌的事。”苏子诚听的怔了怔,失笑起来:“你怎么想这么多?大哥怎么会忌讳咱们?”
  “不是怕你大哥忌讳,是不该这样,你想想,若咱们这样,别人家也有样学样,不乱了套了?你大哥不忌讳,咱们也得替他着想,让他好做才行。”李小幺转了个方向笑道,苏子诚赞同的点头道:“这是你想的周到,倒是这个理儿,行,那就依你,春节前后梁先生从南越回来,让他入吏部做个左侍郎。”
  李小幺一边笑一边摇头,苏子诚忙辩解道:“梁先生长谋略短实务,做地方不合适,再说,大哥也极欣赏他,说他虑事周到稳妥,我这是因才而用。”
  “你自然处处因人而用,海棠今天熬了莲子茶,你尝尝?”李小幺笑着岔开了话,苏子诚忙点头应了,李小幺扬声吩咐海棠送莲子茶进来,苏子诚吃了莲子茶,又和李小幺说了一会儿闲话,外面夜色深浓,才被李小幺催着回去了。
  皇上的身子一天比一天不好,苏子诚和李小幺成亲的日子匆匆定在了腊月二十四,原本要五个月才能走完的礼仪匆匆集中到这不到两个月里头,苏子诚谦意之余又欣喜无比,这成亲,自然是越早越好。
  忙碌中进了腊月,开平府已经是天寒地冻,张嬷嬷披着厚厚的斗篷进了垂花门,在正屋厚厚的棉帘前将手炉递给跟着的小丫头,理了理衣服,扬声禀报了,帘子从里面掀起,一股温暖扑面而来,张嬷嬷忙进了屋,去了斗篷,见李小幺只穿了件薄丝袄,歪在炕上看着本厚厚的帐册子,也不抬头,只挥着手里细细的毛笔示意道:“嬷嬷先坐,喝杯茶驱驱寒气,我一会儿就好。”
  张嬷嬷忙笑着应了,轻手轻脚的在炕沿上侧身坐了,接过淡月递过的茶,一边安静的慢慢抿着,一边看着专注的看着帐册的李小幺,她侍候先孝慈后时,孝慈后刚生了第二个孩子,她头一趟见孝慈后,也是腊月里,孝慈后也是这么穿着件半旧的丝绵小袄,半歪在炕上批折子……都说媳妇踩婆婆脚后跟,若论起来,还真是姑娘最象孝慈后……
  “好了。”李小幺合上帐册子,紫藤忙上前取走收好,李小幺净了手,转头看着张嬷嬷笑道:“看的怎么样?”
  “都好!”张嬷嬷忙收拢了思绪笑道:“织坊地方大,虽说占了几处做家俱,倒一点也不妨碍织工干活,那几处原本是打算做织房用的,房子高大宽敞,都有火墙,一进屋就跟春秋天一样,一点也不耽误干活,那些梁地急赶过来的木匠,手艺半分不差,木头也足够,今天我过去,正巧碰上元丰会馆的钱大管事,过去看织物的,还问顺才木头够不够,若不够,他们库里还有几根上好的黄花梨,东西够、人手够,来得及!东西做的不错,虽说半分雕刻花也没有,也件件大气耐看,朝晖院屋子正气宽大,倒正好适合摆简单大气的家俱……”张嬷嬷细细说着各色嫁妆,只说了小半个时辰。
  李小幺耐心听着,不管什么时候出嫁,都是这些琐碎的东西和规矩,张嬷嬷说完了嫁妆的事,笑着转了话题:“听说宁安侯郭侯爷嫡长子,郭家三爷要和尉家姑娘结亲了。”
  “宁安侯?和尉家哪位姑娘?”李小幺微微有些意外,张嬷嬷忙笑道:“结的是尉家十二姑娘,太子妃嫡亲的堂妹,今年十七岁,和郭三爷同年,听说姑娘脾气性格都好,生的也好。”李小幺微微蹙了蹙眉头,看着张嬷嬷问道:“郭家大爷、二爷,四爷,我都遇上过,就是这位三爷没机会见识一二,这宁安侯不声不响的倒安份。”
  “姑娘说的极是,郭家三位侯爷,就数这个老二最本份老实,风评口碑都好,从前也领过一两回差使,后来说身子不好辞了,宁安侯夫人宁氏,也是个本份人,我从前见过几回,人温温厚厚的,说话慢声细语,这位三爷,性子极似其父,在国子监读书用功也本份,就是书读的很一般,不过这也不打紧,他是侯府嫡长,往后在袭爵的,又不用下场科考。”张嬷嬷笑应道,李小幺点头笑道:“那倒是,这样的人家,本份不惹事就是成才了,你从哪里听到的这话?”
  “我有一个自小的姐妹入了官媒行,如今也是戴盖头披紫背子的上等官媒了,专一跑官亲宫院这些上上等人家,这一门亲事,两个媒人,她是之一,我刚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她家,就进去说了一会儿话,倒还有件事,她影影绰绰的说了几句,说是宁意侯夫人随氏跟她打听咱们家四爷,人长得如何,脾气如何,识不识字,跟姑娘隔了几房,都是这样的话。”张嬷嬷看着李小幺,压低了声音说道,李小幺眼睛都要睁大了:“随夫人问这个?……”
  “我跟那个姐妹说了,若再有这样的信儿,让人过来给我捎个话,这事关着咱们家,她一口答应了,郭氏是大族,除了这三家侯府,远的近的嫡支分支多的很,有的是年貌相当的姑娘。”张嬷嬷看着李小幺提醒道,李小幺重重呼了口气,烦恼的看着张嬷嬷低声道:“不瞒嬷嬷,我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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