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好好说说这话,我说了,你听听是不是,若不是,再发脾气也不迟。”
吕丰气恼万分的闷哼一声,不再强拧着站起来,伸手重重拍打了椅子扶手,伸手倒了杯酒仰头一口饮了,直瞪瞪的看着刘秀云道:“好!我不发脾气,你说!我倒看看谁有这么大胆子!你说!”
刘秀云往后退了两步坐下,端起杯茶喝了一口,看着吕丰叹气道:“从前师父说你聪明时聪明到极处,要笨时吧,也是笨到极处,我问你,五爷跟你说过没有,她要是嫁了人,她怎么守,她的夫,也要怎么守。”
“说过!这怎么啦?”吕丰脖子梗着答道,李宗贵拖着长声感慨的‘噢’了一声,插了一句问道:“这事我倒是头一回知道,什么时候问你的?”
“从笔架山进开平府的路上,这怎么啦?”吕丰烦躁的答了李宗贵一句,转头盯着刘秀云追问道,刘秀云无语又无奈的看着他接着道:“你怎么说的?肯定笑了吧?觉得好笑是吧?”吕丰心里闪过丝亮光,怔了怔答道:“那又怎么样?哪有这规矩?”刘秀云没答话,给李宗贵的杯子满上酒,自己也倒上,冲李宗贵举了举杯子,李宗贵看着吕丰,重重叹了口气,举起杯子和刘秀云碰了下,一饮而尽。
吕丰脸色由红转白,强撑着道:“我不过逛逛勾栏,那苏子诚往后不知道纳多少个侧妃、偏妃、小妾、通房呢!哪轻哪重?”
“以五爷的性子,既然肯嫁给小师叔,小师叔必定答应五爷守着这规矩,不信你擦亮眼睛往后看着,看看小师叔往后守不守得住。”刘秀云慢慢悠悠说道,李宗贵笑起来:“半亩园的丫头说,前几天,梁王府的通房大丫头,叫什么如月的,带着许多嫁妆嫁人了,小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算啦,小幺这样的,有什么好?脾气大人又懒,女红女红不会,家务家务不管,这样的丫头,不娶才好呢,娶回家那就是个罗刹女!你收伏得了?算了,你这样的家世、这般人才品貌、又是这么个好脾气,往后一定得娶个贤惠大度、性子温婉的名门闺秀,那才是真正的福气,行啦行啦,要不叫几位小姐过来唱个曲儿听听,给你解解闷。”李宗贵打着呵呵一边劝,一边转身寻着落雁。
吕丰脸色青灰一片,突然伸手拉住刘秀云恨恨的说道:“那她怎么不跟我说,她要是说不让我逛勾栏,我肯定不去,她从来没说过!她不说,我怎么知道!?”
刘秀云气的哼哼个不停,用力甩脱吕丰的手道:“还要怎么跟你说?她都明明白白说了,谁要娶她,就得象她那样守着,你答应了没有?再说,你说过要娶她没有?你还要人家姑娘怎么跟你说?”
“我!”吕丰张了张嘴,呆了半晌才强词道:“我还没跟家里说好,我怎么跟她说?我知道……她知道……她,我!”吕丰突然舌头打结般说不下去了,直着眼睛、浑身呆直的板坐了好大一会儿,突然抬手捂着脸,号啕大哭起来。
第三百九章 荫及
落雁刚到台阶下,听到吕丰惨痛的哭声夹着含糊的嚎叫,顿住步子,高挑着眉梢听了片刻,转身又回去了。李宗贵叹了口气,和刘秀云隔桌举杯对饮起来。
吕丰号哭了半天,刘秀云听他声音渐低,放下杯子站起来,吩咐两个小丫头送了热水帕子进来,拧了热帕子递给吕丰,吕丰垂头接过擦了,又垂头递回去。
“哭过就好了,来,喝酒!一场大醉过后,万事皆了!”李宗贵倒了杯酒塞到吕丰手里笑劝道,吕丰垂头看着手里的杯子,木然了片刻,仰头一饮而尽,伸手取过壶,一杯接一杯,连喝了五六杯,刘秀云伸手夺过酒壶道:“哪有这么喝的?你……”
“难得放肆一回。”李宗贵又取了只酒壶递给吕丰,冲刘秀云眨了眨眼睛,刘秀云重重叹了口气,重重将壶放到桌上,坐下来看着吕丰继续一杯接一杯。
没多大会儿,吕丰就歪倒在椅子上,摇摇手里的空壶,抬手扔出暖阁,又举起杯子晃了晃,又扔出暖阁,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手在半空摸来摸去,又跌倒在椅子上,李宗贵忙上前抱着他起来道:“走,先歇一歇,歇好了咱们再喝。”刘秀云也上前帮着架起吕丰,吕丰垂着头,也不知道听到李宗贵的话没有,被两人扶着往外走了两步,左脚绊右脚跌倒在李宗贵身上,两只手紧紧揪着李宗贵的衣服,流着眼泪含糊着不知道说的什么,李宗贵干脆背起吕丰,跟着落雁进了客房,和几个婆子、小丫头一起,脱了吕丰的衣服,把他洗干净,拖到床上放好,刘秀云托抱着他,落雁小心的灌了大半碗醒酒汤下去,几个人守着小半个时辰,眼看着吕丰呼吸绵长,渐渐睡沉睡安稳了,李宗贵起身嘱咐了落雁和刘秀云几句,出绿翠院回去柳树胡同了。
柳树胡同人流车流如织,李宗贵远看了眼繁华热闹的胡同口,转进条巷子,绕到后角门回去了。
半亩园里,李小幺正陪宁王妃娘家长嫂、尉家长媳曹夫人说着话,曹夫人与曹贵妃同出一宗,出身名门,嫁入名门,这会儿从容的坐在榻上,和李小幺说着些风花雪月的闲话,李小幺侧身坐在榻沿上,笑容里透着恭谨,凝神听着曹夫人的话,两人闲聊了一刻多钟,曹夫人就起身告辞了,李小幺带着紫藤和张嬷嬷等人,将曹夫人送到二门,张嬷嬷掀起帘子,李小幺亲自扶着曹夫人上了车,看着车子出了二门走远了,才轻轻呼了口气,转身往半亩园回去。
张嬷嬷作势扶着李小幺,低声说道:“宁意侯、宁安侯、宁远侯府上都打发婆子过来贺过了,都是打发四个体面管事婆子过来的,遵姑娘的吩咐,只说姑娘祭了星见不得外人,还有曹贵妃娘家曹国公府上,杨嫔娘家杨侍郎府上,兴国公主府上,泽国公主府上,都是打发婆子过来送的贺礼,我让人仔细登了册子,等晚上拿给姑娘看,还有不少上门恭贺求见大爷和四爷的,照姑娘吩咐,都回了。”
李小幺凝神听着,半晌,烦恼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张嬷嬷低声道:“别的我都想到也打算到了,就是这件亲事,从没敢想过,也从没有过这个打算,这会儿,你看看咱们,要人没人,要物没物,有了这亲事,一下子站到了这个地步儿上,这人这事一涌而上……唉!”李小幺重重叹了口气,张嬷嬷也跟着叹了口气,却笑着安慰道:“也不怕,能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半亩园虽说人少,可一来人心齐,二来,都是梁王府和靖江侯府一个个挑出来的,顶用着呢,姑娘放心。”
“嗯,”李小幺露出丝笑意,想了想,看着张嬷嬷笑道:“昨天紫藤说起梁王府如月姑娘嫁人的事,倒提醒了我,紫藤她们几个,年纪也不小了,从前我答应过她们,允她们自己择人嫁人,若是她们自己看好了,你和卢嬷嬷帮着对方打听打听家境底细,她们毕竟还小,没经过事,别看错了人。”
“姑娘放心!”张嬷嬷笑起来:“就为了姑娘这个恩典,这些丫头不知道多感激,前儿卢嬷嬷还掉眼泪……”张嬷嬷的话一下子顿住,停了片刻,才轻轻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卢嬷嬷的大女儿,叫桃香,烧得一手好汤水,十三岁那年被兴国公主要了去,跟着公主侍候了没两年,有一回曹驸马宴客,就把桃香送给了姚将军,后来,听说怀孕小产,稀里糊涂就送了命,死的时候才十六岁。”李小幺听的停了步子,呆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就是汝城守将姚明广?”
“嗯。”张嬷嬷低低的叹了口气,李小幺重重叹了口气,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样的事情,太寻常不过,就因为这个,她当初宁死也不要与人为奴为婢,奴婢通货物,一件物什儿罢了,吴地律法,不得杀婢,北平律法,杀婢不过罚几吊钱而已。
“看看我,人老了,嘴就碎,姑娘性子宽厚,这都是下人们的大福,姑娘性子随意,往后得拘着些,从前倒不用多讲究,可往后不一样,爷的宠幸不能不靠,也不能全靠,那府里,姑娘得早点自己立住脚步才行,往后,这御下,一个御字,也不能一味宽厚……这事,我和卢嬷嬷商量过好多回,姑娘身边的几个大丫头,紫藤、淡月四个各有各的脾气,可都是好的,人正,也透亮明白,往后嫁了人,姑娘就让这三个跟我和卢嬷嬷学着管事吧,我和卢嬷嬷年纪大了,再替姑娘守几年门,就该交到她们手上,几个小丫头,樱桃、红桔、流云心眼太活,得早点放出去,等姑娘进了王府,再挑一批丫头上来调教,倒不用外头买,那府里我和卢嬷嬷都熟,再说,王府内宅这十来年就没个主家,姑娘嫁过去一家独大,倒不用避讳谁……”
张嬷嬷絮絮叨叨说着往后的打算,李小幺笑听着,也不说话,等她说完了,转头看着张嬷嬷笑道:“有你和卢嬷嬷在,真是我的大福气。”张嬷嬷笑起来。
傍晚,夜幕还没完全落下来,张大姐急匆匆的进了半亩园,李小幺忙迎到门口接进去,张大姐坐到榻上,将紧紧抱在怀里的包袱放到榻上掀开,指着里头满扑扑的大红或泥金或帖锦的帖子拍手道:“小五你看看!可是不得了了!就这一天的功夫,这一大堆帖子!这一堆!”
“大姐别急,先喝杯茶,慢慢说,看你急的,能有什么大事?”李小幺接过淡月递过的茶塞到张大姐手里笑道,张大姐接过茶,连喝了几口,深吸了两口气,看着李小幺笑道:“那个啥养气,我是得养养那个闲气,今儿忙了一天,到家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堆劳什子,我又不认识字,你二槐哥颠过来倒过去看了半天,就知道这是请人的帖子,也没认出谁跟谁,光明天一天的,就七八张,你说我能不急?这火就上来了!”
李小幺已经一张张翻着看那些帖子,不少帖子里头夹着礼单,李小幺将有礼单的帖子挑出来,挑了一张帖子取出礼单笑问道:“这些都是随了礼单的,这单子上的东西是让他们带回去了,还是在你府上收着呢?”
“都在家放着呢,一堆的东西!我还没赶得及一件件看,这天上没有白掉东西的时候,咱们又不认识人家,凭什么就送了一堆东西上门?我和你二槐哥吓的不轻,照我的意思,赶紧打发人一家家送回去,你二槐哥说最好先来问问你,这送出去的东西被人家扔回门上,就在咱们村上,也是没脸的事,小五你看看,这事咋办?”张大姐说的简直有些气急败坏起来,李小幺重重呼了口气,拍了拍帖子,看着张大姐烦恼道:“这些,收都收下了,只好一件件照礼还回去,这会儿不是外出应酬的时候,这些没附礼单的帖子,明天打发个婆子,穿戴整齐了,一家家上门回个话,就说不得空过去,客客气气告个罪,这附了礼单子的,你费费心,把这些东西理一理,重新包一包,换换人家回回去,若实在挑不出来,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