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怀念亲人的淡淡悲伤。
江青云几次欲开口说要离开,又担心秦太妃会伤心难过,只能过些天再说。
半夜三更,寂静的礼村突然之间传出男女老少的悲惨的痛哭声。
赵氏梦中惊醒,起床穿衣出去,见儿女都已经站在院子里朝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黑灯瞎火,隐约看到章家堂屋亮着灯,院子里人影晃动,一个妇人撕心裂肺哭叫声在一群人的哭声中非常的突兀。
“章二山你死了,倒是痛快,把讨债的儿女全部丢给我,你要逼死我吗?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赵氏听出来了,失声道:“这是王氏的声音,她在说章二山死了。”
李健安疑惑道:“章二山不是前阵子去燕城修城墙吗?”
这时,有两个人从李家篱笆门前匆匆走过,有一个人看到李家人,还特意跟李家人说了一句话,“章二山修城墙被石头砸死。”
这两个人正是王海与许正,说话的是从燕城回来的许正。
村子里有人死了,身为里正的王海是必须要知道的,特别是燕城刺史府派了官兵过来,王海要跟官兵碰面了解情况。
赵氏一下子就想到了同样在燕城修城墙的丈夫及小叔子,吓得手脚冰凉,问道:“许兄弟,我夫君我弟弟安好?”
“他们没事。稍后我来你家。”许正留下这句话就跟着心情沉闷的王海走了。
“娘,我们过去问问。”李健安连忙跟了过去。
李家人听着章家人的哭声,心情恐惧担忧。
李如意心里很是自责,早知道修建城墙能出人命,就该早点把李山兄弟叫回来,至于李山回来反对她做买卖,那也比李山兄弟丢了命强,小声道:“娘,家里的房已经修建好了,不如我们把爹、二叔都喊回来。”
李英华喃喃道:“往年爹二叔和村里人修过城墙,从未出过事故,怎么章二山就死了?”
李福康问道:“娘,我天亮就去燕城把爹、二叔喊回家,行吗?”
赵氏稳住了神,道:“等你大哥打听回来再说。”
很快,李健安就回来了,把打听到的事情说了,脑海里闪放王花母子哭得死去活来的画面,声音有些哽咽的道:“官府给章家赔了五两白银。一条人命只值五两白银,这些银钱哪靠王花母子生活。”
王花爱背后说人闲话,妒忌心很强。章家欺软怕硬,家风不正。
李家跟章家都是外来户,还是邻居,但是关系不好,人情上没有往来。
此次章二山的死,让李家都对章家,特别是即将生产的王花生出几分怜悯同情。
许山终于抽出空来到李家,见李家人都在堂屋无精打采的坐着,连忙把藏在怀里的银钱拿出来交给赵氏,简明扼要说了长史赏银的事。
41接连惨事
赵氏内心恐惧,忍不住哭道:“我的女,你救了你叔一命。”
李健安问道:“许叔,那些官兵何时离开?”
“他们在章家吃过早饭就走。”
李健安继续问道:“许叔还去燕城吗?”
“不去了。”许山面色恹恹,心里觉得自己像个懦夫,不好意思在李家呆着,这就离开回家去了。
李家人商议之后,决定派李健安、李福康去燕城。
李如意道:“咱们家的买卖还是要做。今个难得有一旬一次的集市,我去做饼。稍后,大哥、二哥吃了饼带着路费跟官兵去燕城。”
天亮之后,李健安、李福康就跟着官兵去了燕城。
很快,礼村的人都知道章二山在修城墙出事故被石头砸到脑袋死了,也知道官府给章家赔了五两银钱。
章家平时在村里的口碑不好,只有两家人跟章家走动,他们到章家去吊唁,谁知亲眼目睹一桩惨事。
“王花的两个妯娌撺掇丁婆子用五两银子给章二山办丧事,王氏气得跟两个妯娌打架。三个孕妇打成一团。王氏一对二,哪里打得过,摔倒在地大出血……”
“我的天,王花肚子里的孩子如何?”
“能如何,生出来了,还是个小男娃。”
“生下来就好。”
“好什么,王花流的血能装两木盆,现在躺在床上,有气进没气出,还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这个小男娃的命可真硬,克死了生父章二山,又要把生母王花克死。”
“可不是吗。小男娃是遗腹子,他爹刚死,他娘又要没气。”
两家人长长叹息,出了章家就把王花的悲惨遭遇跟村里人说了,闻者无不同情,有些人非常信迷信造谣新出生的小男婴命硬。
章老头去镇里请来了郎中,郎中给王花把脉之后说是失血过多,让章家给王花安排后事。
人生三大悲事,幼年丧父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章老头、丁婆子老年丧子简直是悲痛欲绝。
不过两日的功夫,章老头、丁婆子在二儿子章二山的同时,还要失去二儿媳王花,痛哭流涕。
章大山的媳妇丁氏是丁婆子的娘家侄女。
丁氏平素在家里就压着王花,这回她害王花大出血,没有一点愧疚不说,还想着把王花刚生下的小男娃卖掉,美其名曰为把丧门星送走。
王花的长子章夏今年十二岁,一直在镇、县打小工赚银钱,练出一些力气,得了信从镇里赶回来奔丧,无意中听到丁氏对村人说要把他刚出生的小弟弟卖掉,气得火冒三丈,用力一把将丁氏推倒在地。
当初丁氏害得王花大出血,这会子轮到她大出血也是报应。
章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章老头又赶紧把镇里的稳婆都请过来。
丁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胎儿已经成形,不能流产只能引产。
丁氏引产落下一个儿子,体质不好,竟是血崩,血流得比王花的还要多。
“老子杀你为老子媳妇、儿子报仇!”丁氏的丈夫章大山气得拿菜刀追着章夏满院跑,要把章夏砍死。
章老头用了吃奶的劲把发疯的章大山紧紧抱住,喝道:“你杀人你也得坐牢!”
丁婆子哭着大叫,“章夏,快跑,别回来让你大伯瞧到你。”
章夏无比狼狈跑出章家。
村人围在章家门口瞧热闹,有人大声喊道:“章夏,往山里跑!”
“章夏,往镇里跑!”
“你跑了就别回来。”
“你要跑了,你娘弟弟妹妹怎么办?”
李家就在章家隔壁,章家闹得动静这么大,自是听到了。
赵氏连连叹气。
李如意怕章大山发起疯来拿刀在村里乱砍伤了家人,赶紧把篱笆门关上,又把堂屋门关上。
她与赵氏坐在堂屋,打开了堂屋的后门,也有光线。
李英华、李敏寒在金鸡镇卖完饼回村,远远的看见自家大门紧闭,吓得连忙跑至。
赵氏见到两个儿子,心里竟是有点踏实,肃容道:“我们家没事,是章家又出事。”
李英华问道:“五妹,我们刚才还碰见五狗子背着一篓子野菜回家,你没跟她上山?”
“我陪着娘没有上山。”李如意哪敢把赵氏一个孕妇留在家里。
一家人心神不宁吃过中饭就去睡午觉。
赵氏心里惦记着丈夫,也担心去找丈夫的两个儿子,竟是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个少年焦急恳求的声音,“赵婶,我有事找如意,她在家吗?”
李英华披着外衫最先出了屋,见是以前打过几回架的章夏竟是直接跳过篱笆围子进了自家院子,吊着脸没好气道:“你找我五妹有什么事?”
章夏个子不高,生着一张微黑的马脸,小眼睛小鼻子大嘴巴,此时眼睛哭得红肿,眼白布满血丝,走了上去,扑通一声跪在李英华的脚下,哭道:“英华,我娘要死了,我求求你,让你妹妹如意救救我娘的命,我给你家当牛做马都行。”
李英华吓了一跳,躲到一边去,问道:“你娘不是瞧过郎中了吗?”
章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郎中已经让我爷爷、奶奶给我娘准备后事。我已经没有爹,不想我娘死,求求你,让如意救救我娘的命,我给你磕头。”
李敏寒、赵氏都出屋了,章夏跪着一步一步挪到赵氏跟前给她重重的磕头。
李英华害怕章夏对赵氏不利,连忙挡在赵氏前面,“你离我娘远些!”
赵氏眉头紧蹙,“章夏,你快起来说话。”又让两个儿子把章夏扶起。
章夏非常倔强,也是怕李家不肯同意,死活不肯起来。
从卧房里传出李如意不冷不热的声音,“章夏,是谁让你来求我?”
章夏吱唔道:“我,我是听许多人说你会医术,能把人的命求活。”
李如意问道:“我没有朝廷颁发的医书不是正规的郎中,医术并非他们说的那样高。”
章夏一时情急,不知道如何说服李如意,只能咚咚磕头。
李如意接着问道:“你求我救你娘,可我要是救不好呢?”
42求药立誓
章夏哭道:“我娘快要死了,镇里的郎中都说她没得救。你治不好我绝对不怪你。我求求你赶紧去救我娘的命。”
“你先发个誓,我救不好你娘,你不会有半点怨恨。”李如意见额头磕到一片淤青还出血的章夏没有半点犹豫就发了誓,从卧房里走出来。
章夏站起来要带李如意去家里。
李敏寒伸手拦住章夏,“你大伯要拿刀砍你杀死你,你不能回家。”
李英华问道:“娘,我带着五妹去章家?”
赵氏压根不想跟章家有任何关系,只是章夏苦苦相求,王花又命在旦夕,蹙着眉头跟三儿子道:“你和如意拿着四个铜钱去章家吊唁,到时你跟章家人在堂屋里说话,如意去给王氏瞧病。”
章夏心里更加感激。
“章家太乱,我们家不要参合进去,我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