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归  第197页

从慕念春的角度,正好看到善能的侧脸。线条竟有些莫名的眼熟,细细一想,和韩越竟惊人的肖似等等!

慕念春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倏忽睁圆了眼睛,脱口而出道:“难道你是韩越的亲娘?”

善能全身一震,竟忘了哭泣:“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是越儿告诉你的?”

慕念春不敢置信的看着善能。

她竟然真的是韩越的亲娘!那个传闻中绝色无双的韩夫人!可她当年不是为韩大将军殉情死了吗?为什么会在慈云庵里躲了这么多年?

她曾经无数次猜测过善能的神秘身份,真相大白的这一刻,却远比她想象中的更荒诞离奇。

善能误会了慕念春的沉默。在她看来,一定是韩越亲口告诉了慕念春事实。既然慕念春已经知道了,也就无需再遮遮掩掩了。

“我姓叶,闺名一个眉字。”善能缓缓说道,十六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张口提起往事:“我在家中是庶出,上面还有一个嫡出的亲姐姐,闺名惠字,也就是赵王的生母惠妃。”

一旁的石竹早已听的目瞪口呆。

慕念春表现的还算镇定。连重生这么离奇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再听善能的故事也就没那么惊悚了。

善能陷入回忆中,声音低了下来:“我自幼喜欢厨艺,尤其是素斋做的极好。惠妃见我伶俐,常召我入宫陪伴。我时常做素斋给皇上和惠妃品尝。”

怪不得皇上会对她的素斋有似曾相识之感。原来是真的尝过善能的厨艺。

慕念春没有发问打断善能,只安静的凝听着。

这段沉重的往事藏在心底已经多年,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很自然的倾诉出来:“后来,我定了亲事,嫁给了韩云海为妻。成亲当日,我不巧来了葵水。那三天里,根本未曾和他圆房。”

什么?!

慕念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当年韩云海根本没和妻子圆房,那韩越又是怎么来的?

“越儿一定都告诉你了吧!”善能自嘲的苦笑,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一时竟未留意到慕念春的神色异样:“其实,他是皇上的骨血!”

慕念春再也无法维持平静,霍然站了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韩越竟是当今皇上的亲子?”

善能没料到慕念春反应这么大,也是一惊:“你、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

慕念春脑海一片纷乱。

怪不得韩越前世要杀了赵王父子抢了皇位,怪不得他要杀尽皇室中人,怪不得他野心勃勃残忍嗜杀。原来,他身上流着的竟是周家的血!

这么说来,韩越和齐王岂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不知沉默了多久,善能才又重新张了口:“四小姐果然聪慧之极。其实越儿根本什么都没告诉你,刚才是你有意诈我。我一时不察,竟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语气中流露出自嘲。

慕念春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成心要刺探你的秘密。只是觉得你和韩越关系不同寻常,相貌又有几分相似,所以才出言试探。没想到,竟猜了个正着。”

善能苦笑着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已经告诉你了,也没什么可再隐瞒的。”顿了顿又低声道:“韩云海回京之后,我正好生下了越儿。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孩子不是他的,皇上召他进宫,又是封赏又是为孩子赐名,他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心中愤怒之极,却又无可奈何。我们两个一直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他在京城只住了几个月,又被皇上派去镇守边关。这一去,就是八年。”

八年后,韩云海的尸体被送回了京城。

她在韩云海的尸体旁哭了一整夜。

如果不是因为她,韩云海也不会英年早亡。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真相(一)

“皇上想让我进宫,所以暗中害死了韩云海。”善能脸上满是泪痕,声音也哽咽起来:“我恨极了这样的日子,想着一死百了。韩云海下葬之后的那天晚上,我便上吊自尽。却被贴身丫鬟察觉,被及时救了下来”

“后来呢?”慕念春听的入了神,情不自禁的问出了口。

善能苦笑一声说道:“后来,越儿的二叔韩云石便来了。他什么也没多说,只问我愿不愿意诈死离开韩家。他会为我遮掩,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为夫殉情。代价是从此以后改名隐姓,再也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

韩云海和她只是挂名夫妻的事,韩云石并不知情。不过,韩云海常年驻守边关并不回京。而她却常被惠妃传召入宫,一住就是一两个月。时间一久次数一多,韩云石便起了疑心。韩云海正值壮年,却忽然急病身亡。再加上她欲自尽寻死,其中处处疑云。

韩云石心思敏锐过人,猜出了大半的事实。他心中暗恨皇上霸占臣妻竟对臣子下毒手,更不愿看到兄长一死嫂子便被接进宫,索性提出了这个折衷的办法。

她一咬牙便答应了。

韩云石连夜命人将她送出府,在一处偏僻的宅院里暂时安顿下来。

第二天,“韩夫人为夫殉情自尽身亡”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知道内情的丫鬟都被韩云石暗中“处理”了。没人知道真正的韩夫人其实根本没死。

她在院子里战战兢兢的躲了几个月,等所有的风声都平息了。便悄然离开了。

“我不能再回叶家,也不能再回韩家。天大地大,已经没了我的容身之处。我思来想去,便去了慈云庵。”善能想起当年万念俱灰走投无路的自己,神色愈发黯然:“我和慈云庵的妙云大师曾有过一段香火情,她暗中收留了我,让我剃发为尼。我不能接触生人,便躲在慈云庵的厨房里,一躲就是十几年。这十几年来,我从不任何人亲近。也从不敢和任何人提起身世来历。我甚至从不敢打听韩家的事,唯恐惹来别人疑心。”

善能眼中泪光闪动,声音哽咽。

慕念春心中一阵恻然,却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绝色的美貌并未给她带来好运,她的一生无疑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皇上贪念她的美色和厨艺。惠妃利用她为自己争宠。丈夫因她而死。唯一的儿子如今对她满是恨意。

门外忽的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没有敲门没有迟疑,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慕念春反射性的抬眸看了过去。

来人身材高大,穿着蓝色的武服。薄底的软靴,相貌寻常,一副护院打扮。京城富商官宦如云,请些身手好的做护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么走出去,绝不会惹来任何人注意。

慕念春心里却陡然一沉。

韩越竟又换了一副易容装扮。

果然早有预谋准备充足。齐王能识破他的伪装吗?

韩越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善能,冷冷说道:“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善能全身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低低的应道:“我和四小姐说说话”

“说了什么?”韩越的语气更冷了几分。

善能下意识的避开了韩越的目光,含糊的应道:“就是说了些往事。”

往事?韩越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面色阴沉,毫不留情的嘲讽:“这么不光彩的事,亏得你有脸说出口。”

这样的话实在太伤人了。善能眼泪唰的涌了出来。

慕念春原本不想吭声,可此时实在听不下去了:“你怎么这么说话。她纵然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她毕竟是你亲娘。今天还一直发着高烧,你既是出去,为什么不抓些药回来?”

韩越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看不出你还有这么一副菩萨心肠。有这闲情关心别人如何,还不如好好操心自己的命运。”

说完,看也不看慕念春一眼,冷冷对善能说道:“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以后不准出屋子半步。”

善能低声应了,挣扎着下了床。刚一站到地上,便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身子摇晃了一下。

慕念春一惊,想也不想的伸手扶住善能:“你怎么样了?”

善能面色惨白中透着异样的潮红,声音虚弱无力:“我没事。”

这哪里是没事,分明是高烧过度,就连手都烫的吓人。慕念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别的,急急的对韩越说道:“快些去请大夫来!她烧的太厉害了。再这么下去,身子肯定吃不消。”

韩越却动也不动,声音冰冷无情,没有一丝温度:“齐王府所有的侍卫正满京城的搜寻找人。请大夫来肯定会泄露行踪。就让她一个人回屋待着,能熬过去是她的命好,熬不过去也是她的命。”

一阵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怎么会忘了他是多么的残忍无情!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娘受病痛折磨依然心冷如铁

韩越似是看出慕念春在想什么,唇角扬起讥讽的冷笑:“你觉得我冷血无情,怎么不想一想当年她是怎么对我的。我还是个八岁的孩童,刚为爹披过麻戴过孝,然后就听到她自尽身亡的消息。我整整哭了几天几夜,后来生了一场重病,一直高烧不退,差一点就熬不过去。那个时候她在哪里?我进宫之后,因为皇上和惠妃都对我另眼相看,宫里的妃嫔心中不忿,指使太监在我的饭食里放了泻药,我拉肚子差点虚脱,整夜的疼。那个时候,她又在哪儿?”

善能无力的靠着慕念春,泪水簌簌落下。

“她不愿忍辱偷生,所以诈死逃出韩家,安稳的躲了十几年。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想过,这十几年来,我是怎么长大的?”韩越语气渐渐激动,隐忍压抑多年的愤怒喷薄而出:“我一直当她是真的为爹殉情死了,可事实是,她根本没死。她一直就躲在慈云庵里。这么多年了,从没来找过我。她没把我当儿子,我为什么还要认她这个娘?她生病与否死活与否,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盛怒中的韩越,宛如一头嗜血的猛兽,显得残忍而狰狞。

慕念春一颗心直往下沉,手脚冰凉。

她曾无数次见过他发怒的样子。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就代表着他又要开始杀人了。他此刻当然不会杀了善能,不过,显然不可能请什么大夫来。

“四小姐,”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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