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本来夏子衿觉得那天两人都把话说的那么直白难听了,想来就没必要见面,她的想法简单,却忘了荣飞麟的身份,还有荣飞麟的执拗,某些方面,其实俩人真有点像。
夏子衿就这么直直盯着荣飞麟,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叫他进来不合适,让他出去也不行,荣飞麟却没等她回应,异常大方的走进来,把手里偌大的花束放在她怀里,抬眼看了看侧面,输液瓶子快要空了。
颇熟悉的拉开床头的抽屉,翻找出酒精棉球,飞快帮夏子衿拔了针,他的动作迅速熟练,夏子衿一愣的功夫,输液的针头已经离开了手腕,只能睁大眼张着嘴傻乎乎的盯着荣飞麟,形象古怪却可爱。
荣飞麟不禁笑了笑:
“嘴张这么大,小心苍蝇飞进去。”
夏子衿下意识阖上,手迅速抬起捂着嘴巴,荣飞麟大笑起来,夏子衿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看走眼了,这家伙根本还是原来那样儿,一点都没变,只不过穿上这身人皮,令她有刹那的错觉罢了。
夏子衿的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移开,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荣飞麟非常惹眼,西裤白衬衫,和席幕天总是规矩整齐不同,荣飞麟衬衣前的扣子敞开了好几颗,若隐若现的,有些莫名颓废的性感。
扣子是黑色水晶材质,和他单侧的耳钉搭在一起,颇为时尚帅气,而且,他仿佛忘了两人的争执,对她的态度自动回到了以前的状态。
夏子衿暗暗松了口气,虽说有那么点掩耳盗铃之嫌,可总好过尴尬相对。
荣飞麟拉开床边的椅子,翘着腿坐上去:
“真有这么严重吗?刚才我问了外面的美女小护士,说是急性胃肠炎……”
说着,突然凑近她的脸:
“夏子衿,是不是你胡吃海塞造成了?”
他的脸距离她很近,近到夏子衿能清晰嗅到他身上的柑橘香,夹带着特有的男性气息,清淡却不容忽视。
夏子衿别扭的刚想向后挪动,席幕天就走了进来。席幕天本来就有些不好看的脸上,划过一丝明显的厉色,低头看看腕表:
“这个时间你该在公司上班,怎么跑这里来了?”
荣飞麟侧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来这里正是我的工作行程之一,姐夫你难道忘了,夏子衿如今也算我的人了……”
席幕天脸色一沉,那种凛冽的寒气直接透体而出,荣飞麟却丝毫不受影响,吊儿郎当的摆摆手:
“说错了,说错了,姐夫别介意啊!我的意思是子衿如今也算我们公司的新锐编剧了,做为上级总管,我来探探手下员工的病,关心一下员工的身体,也无可厚非吧!”
“编剧?什么编剧?”
夏子衿有些激动的一把拽住荣飞麟的胳膊摇着:
“荣飞麟,你的意思?难道是我的小说要拍电视剧了?真的吗?真的吗?你快说啊!快告诉我……”
荣飞麟转过身,颇不拘小节的拍拍她的头:
“真的,姐夫没告诉你吗?早就定了的事,具体合同下个月就可以签订, 定位,选角,这些一步步上马,最晚明年初,就可杀青播出,从昨天起,我就是你的上司了,所以,夏子衿你以后要对我多多奉承,知道吗?”
夏子衿已经被这个突然而来惊天霹雳好消息,震的忘了一切,哪还会看到席幕天的脸色已经黑沉到了极点,拉着荣飞麟喋喋不休的问东问西,荣飞麟也不烦她,她问什么?他答什么?显然功课做得足够。
“怎么都定了,我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兴奋过后,夏子衿开始纳闷,荣飞麟扫了眼那边一言不发的席幕天,帮她解惑:
“你的小说不是早就签给了荣氏,荣氏旗下的文化公司对于这些流程是自主运作的,所以夏子衿小童鞋,你成功了!”
眼睛里闪过促狭之色,伸手捧着她的脑袋端详了几秒:
“凭你这等姿色,怎么也能混个美女作家了吧!”
夏子衿的角度却正好瞄见荣飞麟后面的席幕天,不禁彻底清醒过来,急忙拨拉开荣飞麟的手坐好:
“呃……总之,谢谢你来看我,还有,告诉我这样一个大好消息……”
颠三倒四,说了些没什么用的场面话,荣飞麟脸上的笑渐渐褪去,定定看了她很久,站了起来,目光闪了闪,身体趋前俯近她:
“夏子衿,你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还有,上次的话我收回,比起我姐,你一点都不差,最后祝你早日出院,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开门走了,病房里寂静下来,仿佛有一种绷紧的东西急促不停滋长,夏子衿根本不敢抬头看席幕天,就这么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她的小脸,看不清表情,只是从她不停互相搓揉的手指上,能看出她颇有几分紧张。
夏子衿心里的忐忑指数几乎破表,她很清楚席幕天对荣飞麟和她关系的在意,从当初第一次她就知道,那时候还因为他在意自己,心里有几分诡异莫名的高兴,现在却是怕,究竟怕什么?其实夏子衿自己也不清不楚的,可就是本能的有些怕。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席幕天这次会怎么定义她和荣飞麟,一时高兴竟然忘形,令夏子衿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沉默了不知多久,夏子衿闭闭眼,决定自救:
“那个,席幕天,我和荣飞麟,我,我,他,我……”
越紧张,越着急,越是前言不搭后语,夏子衿连着说了几个我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
席幕天却走了过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声音低沉而寒意逼人:
“夏子衿,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嗯?”
夏子衿真有些吓住,此时的席幕天脸色何止阴沉,目光仿佛刀一般锋利,落在她身上有种凛冽的疼。
席幕天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刚才进来看到两人亲密暧昧的状态,还有两人之间那种随意却异常亲密自然的互动,都令席幕天又一次品尝了嫉妒的滋味。
嫉妒仿佛千万只蚂蚁,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甚至猜测,或许两人真有过什么?在他不知道的时间,地点……这令他忽然有一种被背叛的强烈愤怒,愤怒几乎令他口不择言:
“夏子衿,难道我满足不了你?非得这么勾三搭四,你和他之前无论是什么关系,我都可以忽略,但是,你别忘了,现在你是席太太,我席幕天丢不起这个脸……”
夏子衿脸色瞬间惨白,死死咬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仿佛想穿过这男人的皮肉看到他骨子里去,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冤枉她这么难听的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或许在这个男人心底,自己始终就是个卑微随便的女人。
即使她第一次明明白白给了他,因为太轻易,因为前男友,或许还有荣飞麟,这男人最善于用冠冕堂皇的话轻贱她,这几天的温柔体贴不过眨眼便无踪无迹。
难过愤怒委屈这些情绪堆积在一起瞬间爆发开来,夏子衿忽然感觉心里一阵疼,那种她都快忘记的疼,瞬间席卷而来……
席幕天发现她不对劲的时候,她的唇已经成了黑紫色,小手捂着胸口,脸色白的几乎没有半点血色,胸前剧烈起伏,急促喘息着仿佛马上就要窒息……
席幕天有些慌乱的去按铃……一连串忙碌的急救过后,终于稳住……这是席幕天第一次见到夏子衿发病,直到现在,她已经睡着了,他仍心有余悸。
刚才那一刻如此真实,如此令他恐惧,不知不觉,这个女人对他已经太重要了,重要到刚才那一瞬,他竟会怕永远失去她。
飞鸾的死,当初都没给过他这么大触动,而现在这个不起眼不出色的小女人,竟然让怕了。席幕天下意识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紧到惊醒了夏子衿。
病房里没有开灯,灯光从窗外透进来,依旧有些暗,想起自己发病时,席幕天明显慌张失色的样子,夏子衿轻易就原谅了他,连夏子衿都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可是她就是无法控制。
她爱他,看似不过几月,在她心里却仿佛已经经年之久。
夏子衿开始相信缘分的奇妙之处,也突然顿悟,爱情并不是看时间长短的,而是遇上对的他,进而爱上他。
有的人至死不会遇上,因此囫囵懵懂着过了一辈子,可只要你遇上那个人,爱上那个人,就会明白,什么原则?什么自尊?什么骄傲?这些统统没用。
一心就想着在他身边呆着,平淡却天长地久的呆着。而席幕天显然是她那个对的人,至少她此刻执拗的确定着。
☆、十九回
夏子衿发现,自从她犯过一次病后,席幕天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对她的生活习惯,严格督管,尤其吃饭,营养之外很多东西杜绝夏子衿碰,令夏子衿颇为郁闷。
其实她觉得自己的病没这么严重,虽然这次不知为什么又犯病,可好了,她基本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席幕天显然有点草木皆兵了。
对于她的病,席幕天表现史无前例的强硬和霸道,手术问题已经提上日程,开始联系国外的权威医院和专家,夏子衿的意见基本直接被忽略。
夏子衿第一次发病是在六岁那年,那之前并没什么明显症状,发现时,院长妈妈带着她去了多家医院反复检查,当时都说不严重,可以不用手术,加上当时孤儿院的条件,院长妈妈也真拿不出这么大笔钱来,因此便这样了。
十岁过后,渐渐就没犯过病,和正常女孩没什么不同,也就再没想过手术,现在要做手术,说实话,夏子衿有点怕,毕竟手术都有一定危险性,如今她非常惜命,她想跟着席幕天这个男人一辈子过下去,不想因为一个手术,蒙上哪怕一丝一毫的不确定性。
可这话打死她也不敢再跟席幕天提,她也不是没说过,一起头,那男人脸就黑的像锅底一样,看着她的目光严厉到可怕,令夏子衿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下去,他很固执,只要他决定的事情,根本容不得反抗。
席幕天还是庆幸的,楚伯伯告诉他,虽然有点晚,可现在做修补手术,康复的几率还是非常高,怀孕生子,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影响,但确实有一定危险性,只是他一开始慌乱起来,没听楚伯伯继续说下去罢了。
对于孩子,亲眼目睹夏子衿犯过病后,席幕天忽然就觉得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比起夏子衿的生死,孩子仿佛是可以忽略的存在,而且,现在医学手段发达,试管婴儿成功几率相当高,远不像前几年了,他们将来可以尝试,但前提是她必须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着。
席幕天一点没觉察到自己的转变,这种转变一点一滴一分一秒积累起来,到了现在,已是天翻地覆,所以说,再精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在爱情面前人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