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春  第53页


  范瞿拱手道,“夫人是主母,旁人注意即可,老夫人和杨夫人可以不必露面折腾,就是要辛苦夫人。夫人同侯爷是一处的,旁人若是说什么,问什么,夫人想回答回答,不想回答不应声就是,夫人在,如侯爷在,各处不会怠慢。”
  棠钰叹道,“我知晓了。”
  ……
  等到元城时,元城城守和夫人很早就在城门口候着了。
  虽然不知道侯爷是什么时候娶夫人的,但夫人是同范长史一道来的,那就是没有错。
  各地官邸都认范瞿。
  这一次侯爷上京,京中变天,万州都知晓侯爷居首功,也知晓万州的地位如日中天。后来天子虽然赐了平南做封地给侯爷,但平南贫瘠,不如万州富庶。官场上的人,都知晓侯爷要平南做封地,是为了进退。
  所以自京中离开后,侯爷先去一趟平南是对的,听说也在平南闹了些动静出来,如今平南的百姓很认侯爷。
  刚才范长史提起夫人是平南人,当即,当地官吏心中都猜想得差不多清楚了,夫人是平南人,侯爷这么就成亲,还取了平南的夫人,应当是为了收复平南人心。那夫人的身份就不用多问了,能让侯爷这么快成亲,夫人家在平南怕是呼风唤雨的门第。
  范瞿一直站在棠钰身侧,准备随时提点,有他在,夫人应当不会露怯,却没想到从马车上下来,见到元城城守,夫人和其他官吏起,夫人就应对有度,不说露怯,就是连不妥当之处都没有,也确实有敬平侯夫人的气度,又温和动人,拿捏有度,应对自如,全然不用他提点了,他想到得,还不如夫人自己应对得好。
  范瞿有些刮目相看。
  接风洗尘宴上,夫人的言谈举止也好,用词斟酌也好,都让范瞿觉得不是一般的高门邸户,言辞非常符合身份角色。范瞿一时有些难将眼前的夫人同路上简单,温和,又平易近人的夫人联系在一处,但是,夫人做得非常好,完全不需要他在一侧。
  因为舟车劳顿,接风宴没持续太久,城守夫人亲自送了棠钰回官邸中专程为侯爷和夫人备好的屋子里。
  今日喝了些酒,棠钰有些犯困,想早些洗漱差不多先睡。
  浴桶中的水是备好的,稍后可以沐浴,棠钰先在内屋的木架上用温水将脸洗了。
  在木架放置的水盆前,棠钰闭目,屋梁上已经伺机等候了许久的黑衣人反复看清,确实是她之后,楞了许久,而后从屋梁上翻下,如一阵风般,从不起眼的窗户处跃了出去。
  棠钰洗完脸起身,人已经走了,棠钰并未察觉。
  出了屋中,黑衣蒙面人又从假山后躲过巡逻的队伍越出了官邸,黑夜里,陈磊稍有觉察,但又不算真切,也撵不上,而且并未看清他是从夫人房间出来的。
  “有点不对,可能这一路要小心些,守好夫人安全。”陈磊提醒。
  陈元惊讶,谁敢在万州地盘上?
  黑衣蒙面人快速跃入另一处苑子,又寻了一处安全地方,才气喘吁吁扯下脸上遮盖的东西,方才跑得太快,一直在喘,而且难以置信。
  —— 敬平侯夫人……怎么是棠钰?


第045章 主母 二更合一(捉虫)……
  赵文域靠着墙角慢慢坐下, 整个人似是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数月来的记忆再次如浮光掠影一般涌入脑海,京中沦陷,宫闱被破, 父皇和母妃都死在逼宫中,他当时因为陈倏的缘故,被罚在行宫中思过, 躲过了一劫。
  那时京中刚生事端,没有人记得行宫里的他。
  心腹护着他, 趁乱从行宫中逃了出去。
  再晚一些应当就逃不出去。
  但是即便从行宫中逃了出来, 但京中戒严, 他在京中东躲西藏了三四个月才脱生。
  也正是这三五个月, 他经历了家中灭门, 也辗转打听母妃的下落,最后驻军入宫时, 大肆奸淫掳掠,宫中不少宫女和后妃都受辱。
  他不知晓母妃生前……
  她那么胆小一个人。
  他万念俱灰过, 也生过轻生的念头,但是在心腹劝解中活下来。
  他不能这么白白得死, 要死, 他也要杀了叶澜之和陈倏为家中所有的人报仇。
  叶澜之在宫中,有禁军重重保护, 他杀不了叶澜之,但他可以先杀陈倏。
  陈倏早前在平南闹那么大动静, 后来就一直没再露过面。
  他以为陈倏回了万州,但在万州根本没见到陈倏踪迹,也不知道陈倏去了何处。
  范瞿是敬平侯府的长史,也是陈倏的心腹, 范瞿一定知晓陈倏在何处。
  他跟踪了范瞿不久,便遇到范瞿从江城往丰州地界去。
  范瞿要掌管敬平侯府府内之事,不会轻易离府,十有八九是去找陈倏的,那陈倏应当在丰州,只要跟着范瞿就一定能找到陈倏。
  他一路从江城跟着范瞿,到丰州桃城,一直没有见到陈倏。
  后来才知晓,范瞿是来桃城接敬平侯夫人回万州的。
  他攥紧双拳,陈倏这个人渣,打着尚公主的名义入京,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行谋逆之事。他想起了试婚之后的棠钰,在第二日就从宫中消失了。
  以棠钰的性子,她的处境,她能怎么办?
  除了任人鱼肉,任人在驿馆中磋磨……
  他听说的时候,棠钰已经离京了,陈倏正同建平侯世子一道在宫中。
  陈倏碰了棠钰!
  所以棠钰被送走,根本没人知道送去了哪里……
  那个唤他小猴子的棠钰,会给他香蕉的棠钰,永远消失了。
  他有一瞬想揍了陈倏!
  如果不是建平侯世子揽着。
  但陈倏说的是,他不会连自己是什么处境都不清楚,他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更勿说母妃和棠钰!
  但他没想到,跟范瞿在一处的敬平侯夫人会是棠钰……
  赵文域慢慢靠着墙边坐下,眼眶都是红的。
  棠钰的性子,有驿馆的事在,她怎么会喜欢陈倏?
  母妃和棠钰,他都没护好。
  赵文域眼眶微红,鼻尖也跟着红起来,但是没哭出声。
  ***
  从元城官邸出来的一小段马车上,范瞿单独听棠钰说起,“夫人,昨夜听陈磊说起,在元城官邸见到了可疑的黑衣人,但因为当时隔得太远,夫人这处又没人,所以陈磊不敢追,眼下尚且不清楚是黑衣人是冲着元城官邸去的,还是冲着夫人来的,但是小心为上好。这几日陈磊和陈元会仔细守着,夫人也多留心着,若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第一时间唤人。”
  棠钰忽然听范瞿这么说起,一时有些心惊。
  早前就是陈磊陪她和祖母去的桃城,一路都很安稳,原本以为这一路有陈元和陈磊,也不引人注目,应当能平稳抵达江城的,但听范瞿这么说,棠钰也想明白了些,如今她的身份同陈倏在一处,旁人要来,也不是冲着她来的,是冲着陈倏来的。
  无论昨晚在元城的黑衣人是什么缘故出现的,但小心为上策。
  范瞿提醒得及时。
  棠钰颔首,“我知晓了。”
  范瞿宽慰道,“夫人也不必担心,侯爷将陈元和陈磊都留在夫人这处,有陈磊和陈元在就是安全的。早前在官邸是疏忽了,以为入了万州地界又在官邸,就一定安全,眼下,看也不尽然。还有几日就到江城了,后面的几日,会小心谨慎的。”
  棠钰一面应好,一面又道,“慕然,也让人提醒长允一声,若是有人寻到这里来,不一定是寻我,更有可能是寻长允的,让长允处多小心些。”
  范瞿顿了顿,恍然大悟,“夫人思虑周全。”
  待得马车停下,棠钰和范瞿都下了马车。
  方才棠钰提及得事情,范瞿当即去做。
  棠钰也上了另一辆马车,同祖母和舅母一处、
  “怎么了,钰儿,没事吧?”老太太和杨氏都有些担心。
  见范长史单独同她说了好久的话,陈磊和陈元又带着旁的侍卫比早前戒备得更森严,也更谨慎得多,老太太和杨氏心中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棠钰没瞒着祖母和舅母,“元城官邸发现了黑衣人,暂时不知道来历,也不知道缘由,所以谨慎起见,先加强了戒备。范瞿也单独同我说了声,提醒一声,多谨慎些,若是发现哪里不对,就及时告知他和陈磊,陈元几人……”
  黑衣人……老太太和杨氏都听得心惊肉跳。
  棠钰宽慰道,“祖母,舅母,先别着急,就是例行提醒一句而已,眼下护卫这么多,不容易生事端,只要警醒些就好了。还有几日就到江城了,到了江城就好了。”
  老太太和杨氏都颔首,这些事情,也只能交给范瞿,陈磊和陈元几人,她们只能多留意路上自己的安危。
  “听范瞿说,从元城出来,前面的路就好走了,不出意外腊月二十八就能抵达江城,眼下,也没有几日了,祖母、舅母宽心。”棠钰再次安慰,缓解两人的焦虑情绪。
  棠钰又朝杨氏笑着问道,“舅母可是想茂之了?”
  杨氏叹道,“想啊~好像从茂之出生到眼下,从未离我这么远过。”
  棠钰笑道,“孩子总是要长大得,茂之很好,舅母您也好。”
  杨氏笑了笑,“我是放心让他同长允一处,若是旁人,我真有些担心茂之。”
  棠钰也道,“长允会照顾好茂之的,舅母,您得心悸好些了吗?”
  杨氏叹道,“也不知是不是心情舒畅的缘故,真觉好多了。”
  老太太也跟着笑起来,“那就好,多宽心,我们娘俩在一处。”
  杨氏看着老太太,连连点头。
  棠钰头靠在马车一侧,不知长允和茂之行到哪里了?
  ***
  陈倏和茂之早走几日,眼下已经行至六安城。六安城已经离江城很近了,只有三两日的路程。
  “姐夫,我们今日见谁?”马车上,何茂之问起。
  这些时日,何茂之同陈倏一道,见了不少人,大都是姐夫早前的长辈,心腹,还有一些平日里不常见面的隐士。
  谈及的内容包含方方面面,从时局,到经贸,到税赋,到人口,何茂之才知晓姐夫是敬平侯,要关注的东西涉及方方面面,什么样的人都要见,什么样消息都要灵通。
  这一路从桃城和谷城过来,茂之开了不少眼界,眼下到六安城,茂之也好奇要去见谁。
  陈倏伸手揽过他,“今日见的,是胡伯,是我爹早前的谋士,已经在家中颐养天年好些时候了,当年万州就是因为有胡伯在,逐渐鼎盛,所以但凡有时间,在往来别处的路上我都会绕行六安城,来看胡伯。”
  茂之认真听着。
  陈倏朝他道,“你稍后也跟着叫胡伯。”
  “好!”茂之听话拉勾。
  陈倏抿唇笑了笑。
  ……
  马车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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