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  第169页

去。

等晚上到了北江桥,周少瑾望着灿若繁星般倒映在湖面的大红灯笼,忍不住连声惊叹。

和妹妹挤在一个窗户前的周初瑾也看得痴迷,问周少瑾:“你怎么知道晚上有灯笼看?”

周少瑾笑道:“是池舅舅说的。”

另一边的程笳不满地嘟起了嘴,道:“我今天也遇到池从叔了,他怎么不告诉我?”

“那是因为你没有和他说话啊!”周少瑾望着和她们坐的船擦身而过的那些大红灯笼,道,“池舅舅为人很好的,也愿意帮人,就是人看上去有点冷。”

“何止是有点冷。”程笳回过头去。望着远处一艘官船上点起的数十只大红灯笼,喃喃地道,“我觉得他很冷……”她说着,突然叫嚷起来。“你们看,那边,那边,有艘画舫。”

周少瑾和周初瑾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真有艘画舫。

精致的琉璃窗,灯火通明的各式灯笼,时隐时现的人影。若有若无的丝竹声……吸引了江北楼边的很多人。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画舫?”程笳艳羡地道,“要是能坐着游次莫愁湖我就不枉此生了。”

说得她好像马上要死了似的。

周初瑾忙对着西天拜了拜,道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菩萨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周少瑾和程笳不由大笑起来。

下了船,她们上了马车。

此时已是亥时,周少瑾有些担心宵禁。

到城门的时候她撩了帘子看。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秦子平,他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上,身边是辆和他们一样的黑漆平顶马车。

城墙上垂下一个吊篮,秦子平从怀里拿出块令牌式样的东西放在了吊篮里。

城墙上的卫士看了一阵喧哗。

过了大约快一炷香的功夫,城门边的侧门打开了。

秦子平身边的马车率先入城,飞驰而去。

随后跟着的是姜氏他们坐的马车,接着是周少瑾坐的马车。

马车进城的时候,周少瑾看见秦子平和那个来给他们开门的小旗正笑盈盈地说着什么,看那模样应该是非常的熟悉。

程家既然有这样一块令牌,当初朝廷下旨之前怎么就一个也没能逃走呢?

不会是池舅舅离开了程家,把这块令牌也带走了吧?

周少瑾在心里琢磨着。回到九如巷才发现关老太太和沔大太太还都没有睡,正等着她们询问去浦口下小定的事。

送走了顾家大太太的姜氏奔波了一天却依旧神采奕奕,她滔滔不绝地讲着在何家的见闻:“……何家大小姐不愧是弟妹亲自相中的,人长得漂亮不说,瞧那性子也好……何家太太毕竟旅居京城,是见过世面的人,做事也是大气……我们去下定,可是什么也没有说,爽快得很……这门亲事可结得真好……”

周少瑾几个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姜氏说完,关老太太和沔大太太见事情非常的顺利,高兴得不得了,要请姜氏用了夜霄再回去,还好姜氏惦记着程泸。婉谢了半天也没能推脱掉,邀了明天摆谢媒宴,关老太太和沔大太太这才送了姜氏出门。

一番折腾,周少瑾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快寅时(凌晨三点)了。结果第二天她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她连声喊着“糟糕”,让听到动静进来服侍她梳洗的春晚快打了水进来。

春晚笑道:“今天一早大太太交待了,说大小姐和二小姐昨天辛苦了,让我们不要把两位小姐吵醒了。”怕周少瑾不安,道。“大小姐也还没有醒呢!”

周少瑾长吁口气,重新躺了下来。

她想起昨天和池舅舅在船上时的情景。

虽然看不出来池舅舅是否对她有好感,但池舅舅和她说话,看见她很温和地笑,应该不讨厌她吧?

这也算是个良好的开端了。

但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呢?

周少瑾心里一点谱也没有。

她嘀嘀咕咕地起了床,程笳跑了过来,道:“你答应我的两个荷包呢?“

怎么还惦记着这件事?

周少瑾道:“给你绣荷包没问题,但你得告诉我是给谁的?我总不能给个女孩子绣个马上封侯吧?”

“我也不知道给谁。”程笳有些气恼地道,“我娘只说让我给她绣两个荷包她好送人,其他的就全是些绣荷包的事了。我本想请人在外面花大价钱买两个回来的,可我娘非要我亲手做不可,我就说,要不我就来找你,我娘只是把我骂了顿,却没有说不准你帮我做,我寻思着是不是我娘要在谁面前显摆,所以想我拿了你的绣品去冒充……”

“这样你也答应啊!”周少瑾服了她了,道,“我让施香帮你绣。你到时候就说是我绣的,你娘也拿你没办法。”

她有点怀疑这件事与何风萍的母亲为程笳做的媒有关系。

程笳犹豫道:“这,能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周少瑾毫不畏惧地道,“你只是让我做荷包。又没有说让我亲自给你做荷包!”

程笳哈哈大笑。

周少瑾道:“这就是一报还一报。”

“那你的报复心好强哦!”

两人开着玩笑,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周少瑾每天下午还是在碧寒山房里抄经书,中午和晚上去请安。

等到程诰的婚期定下来,周少瑾在寒碧山房里看到程池的机会突然多了起来――有时候程池要和母亲下棋;有时候程池在正房后面的竹林里练太极剑;有时候只是擦身而过。

周少瑾就像个饥肠辘辘的人,看着眼前的红烧肉却没有办法下筷子。

多好的一些机会,就被她这样白白地浪费了。

她在心里感慨。却不知道只要程池在场,自己都会有意无意地多逗留片刻。

这天她去向郭老夫人辞行的时候,又看见程池陪着郭老夫人在下围棋。

他轻松地落着子,神色悠闲地喝着茶。

郭老夫人的面色却很是凝重,正是春光明媚的时候,却像夏天似的,额头不时地冒出汗来。

周少瑾虽然不懂围棋,可就凭两人的神色高低已见。

她不敢打扰,就站在一旁等着郭老夫人把棋下完或是无意间抬头看见她。

程池看着面色微凝,突然问周少瑾:“你会不会下围棋?”

周少瑾摇了摇头。

程池微讶。

周少瑾的脸胀得通红。

围棋要两人才能玩,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通常都只是一个人。所以两个人或是两个人以上玩的游戏,她都不会。

她可不想让程池误会她很傻似的。

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郭老夫人已经眉头紧锁地朝着周少瑾挥了挥手,道:“别吵!”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下棋

周少瑾连忙噤声。

程池却颇有些无奈地道:“娘,这是个残局,您还是别想了。时候不早了,该用晚膳了。而且周家二小姐也该回去了。”

“我早就看出来这是个残局了。”郭老夫人擦着额头的汗,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道,“我是在看你怎么把我引到这个残局里来的……你的棋艺越发的精进了……”老人家说着,又陷入了沉思。

程池就拂了棋盘。

郭老夫人不悦。

程池道:“您年纪大了,本就不应该多思多虑,以后还是别下棋了。”

郭老夫人笑道:“我让你搬到了寒碧山房,总不能看着你整天无所事事的吧?你也就这点爱好,我不陪着你谁陪着你?”

程池就看了周少瑾一眼。

周少瑾恍然大悟。

原来程池问她会不会下棋是想她陪着他下棋,让郭老夫人解脱出来啊!

可她真的是一点也不会啊!

周少瑾又悔又恨。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跟着沈娘子学下围棋了。

她立刻自告奋勇地道:“池舅舅,您可以教我下棋啊!我反正这些日子除了抄经书,也没有别的什么事。”

实际上,她准备送给姐姐的观音像刚刚画完,就要开始配线了。

可观音像她可以随时抽空再绣,和程池接近的机会却是转瞬即逝的。

郭老夫人不由击掌,笑道:“如此甚好――少瑾可以每天下午来抄半个时辰的经书再下两盘围棋,全当劳逸两不误了!”

周少瑾笑盈盈地点头。

程池却误会了――现在的人大多很谦虚,很多围棋的大国手在别人问起来的时候都说自己“略通皮毛”甚至是“不太懂”。

或者周少瑾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笑道:“娘,这下您放心了吧!若是我无聊,就教周家侄女下棋好了。您就别管我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郭老夫人笑眯着眼睛点着头,很是欣慰。

程池就对周少瑾道:“那你明天早点过来,我们下盘棋你再去抄经书。”

在他看来,费脑子下棋。享受写字的过程,这才是真正的劳逸两不误。

周少瑾欣然应允。

晚上回来去沈大娘那里。

沈大娘听说她要学围棋,颇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拒绝。而是笑道:“你既然感兴趣,那明天晚上再来吧!”

她明天下午就要用了,怎么能明天晚上再来!

周少瑾笑道:“我听说前朝之前是十七道棋盘,现在是十九道棋盘,您给我讲讲为什么现在是十九道棋盘吧?”

讲沈大娘沉默了片刻。

这要是搁在别处。不拜师就想跟着她学棋,她肯定早把人给撵走了。可现在,她是程家请的女先生,学生说要跟着她学棋,她就得教……何况程家向来待她不薄,课程也安排得闲散,她若拒绝,不免让人觉得她有些不识抬举。

“也好。我今天就给你讲讲什么是围棋。”沈大娘说着,转身去搬了棋盘拿了棋子过来,“据先秦典籍《世本》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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