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春闺  第99页

中保护,那定是赵宴平目前没有资格接触的达官显贵。
  他没见过,谢郢与恩师卢太公或许见过。
  他找妹妹的事谢郢更熟悉,翌日一早,赵宴平提前去了从永平侯府前往皇城的必经之路。他没等太久,就看到了骑在马背上的谢郢,身边还有两位三旬左右年纪的官袍男子,大概是谢郢的两位嫡兄,永平侯世子、谢二爷。
  赵宴平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高高大大的,很难让人忽略,谢郢刚要唤他,察觉赵宴平神色凝重,谢郢皱皱眉,转身请两位兄长先行一步,他径自去找赵宴平。
  永平侯世子、谢二爷打量赵宴平两眼,骑马走远了。
  “赵兄是来寻我的?何事这么急?”谢郢跳下马,关心地问道。
  赵宴平带着谢郢走进旁边的巷子,清晨时分,周围一片寂静,赵宴平从胸口取出那幅画,展开问他:“谢兄可见过此人?”
  谢郢低头去看,看清之后,他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反问赵宴平:“你打听此人作何?”
  赵宴平听出来了,一边收起画一边盯着谢郢问:“你见过他,他是何人?”
  谢郢沉默,沉声问道:“是大理寺要查他吗?”
  赵宴平不想他误会,低声道:“与大理寺无关,昨晚此人带一女子去孟姑娘那边买绢花,孟姑娘说,那女子与我母亲十分相似,宛如一人。”
  谢郢终于明白赵宴平为何要打听这个男人了,然而他的脸色并没有半分好转,甚至还倒退了两步。
  赵宴平始终盯着他。
  谢郢脸色苍白,他低着头,忽然意识到,如果他说了,他可能再也娶不了沈樱,可,谢郢更知道,赵宴平有多在乎失散多年的另一个妹妹。
  苦笑一声,谢郢抬眸,低声道:“如果孟姑娘没有画错,如果我没有认错,画中之人,应该是宣王。”
  赵宴平错愕地看着他。
  谢郢移开视线,脑海里一片纷乱,过了会儿才解释道:“我虽认得他,但我与他并没有任何私交,王爷有妻有妾,我一个外男,就连嫡姐嫁过去做王妃后都没见过她几面,王府里的其他女子更不曾见过,所以当年你托我在京城查找香云姑娘的下落,我是真的一无所知,家父派出去打探的那些手下,也没有胆子去王府打听。”
  赵宴平理解谢郢的意思,他也相信谢郢不会故意隐瞒他。
  只是,按照阿娇信里的描述,宣王与那个美人举止亲密好似夫妻……
  “王妃他……”
  “容貌虽美,却与太太毫无相似之处。”
  两人交情深厚,赵宴平只开了头,谢郢便给出了答案:他的嫡姐宣王妃绝非赵香云。
  既然不是,无论那位酷似柳氏的美人在宣王府是什么身份,侧妃、姨娘、通房甚至连王府都进不去的外室、被宣王包场的青楼歌姬,只要她占了宣王的宠爱,都不会被宣王妃所喜。那么,除非能证明那美人不是赵香云,否则赵宴平都不会放心将另一个妹妹嫁到宣王妃的娘家。
  谢郢不甘心。
  他既希望那美人不是赵香云,又希望她是,让赵宴平能兄妹团聚,也让沈樱见见素未谋面的姐姐。
  当务之急,是找出那位美人,有了答案,才能确定以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百官皆知王爷端肃,不曾去过青楼,便是去了也不会公然陪同歌姬到灯市游逛,同理,那女子应该也不是外室,十有八九乃王府有名分的内眷。”谢郢扫眼左右宅邸的院墙,走到赵宴平身边,低声耳语道。
  赵宴平赞同此话,他没见过宣王,但听说过宣王的身世。当今皇后曾育有太子,可惜太子夭折,皇后多年无子,便抱了一位丧母的皇子记在自己名下,那皇子便是如今的宣王。皇后对宣王寄予厚望,严加管教,别的皇子都有过顽劣之举,宣王却自律甚严。
  按照宣王平时的言行,他连昨晚都不会带什么美人出门。
  可阿娇在信中提了,宣王似乎心情不悦,那么也许是宣王出了什么事,难得放纵了一次。


第103章
  赵宴平与谢郢都有官职在身, 早上时间匆促,未能详谈,约好傍晚下值了再聚。
  今日户部事多, 谢郢出来的晚, 赵宴平站在皇城门外等他。
  他与城门保持了距离,默默地观察从里面出来的官员。
  赵宴平只是大理寺的一个小官, 又无心结交应酬,除了大理寺的官员,其他官署的绝大多数赵宴平都不认识。
  等着等着,里面出来一辆马车, 上面挂着宣王府的牌子。
  车门紧掩, 窗帘低垂,赵宴平看不到车内主人的面容, 他也不该窥视一位王爷。
  赵宴平低下头, 等宣王府的马车走远了,他才望了过去。
  容貌酷似母亲、年龄也相近的美人, 真的只是巧合吗?
  天快黑了, 谢郢才行色匆匆地出来了, 见到赵宴平连声赔罪。
  赵宴平摇摇头, 与谢郢去了城内一条河畔, 两人并肩而行, 一直走到一处荒僻无人的河段, 才挑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谢郢看眼赵宴平, 先表明自己的立场:“你知道,我是庶子, 虽然我该喊王妃一声姐姐,可她长我十岁, 我未到记事之年她已出嫁,我们姐弟之间并无什么情意。所以就算香云姑娘真的在王府,我也会暗中帮你打探消息,绝不会贸然惊动王妃,包括我那位嫡母。”
  谢郢说的是真心话。
  有血缘关系不代表感情会更深,他的生母是侯府一众姨娘当中最受宠的一个,嫡母看似不曾计较,但对他颇为冷淡,两位兄长与他也只是维持着表面和气,未曾交过心。这是人之常情,谢郢并不会抱怨什么,可他也不想让赵宴平误会,他会去帮着王妃嫡姐对付香云姑娘。
  赵宴平明白,他也信得过谢郢的品行。
  “王妃性情如何,与王爷感情如何?”赵宴平低声问。他深思熟虑了一天,认为此事只能从永平侯府下手,因为只有王府的人才清楚十六那晚宣王带了何人出门。答案就在王府,赵宴平却没有途径在不引人注意的条件下打探,倘若宣王妃善妒,或许会回娘家抱怨一二,消息传到侯府,谢郢就有办法获悉了。
  谢郢好歹住在侯府,有些事情他就算不刻意去问,也会听说一些。
  “王妃年长王爷五岁,曾经与太子有过婚约。王妃十四岁那年,太子病逝,不久皇后将九岁的三皇子记在名下。三皇子十五岁封王开府,同年,皇上赐婚王妃与他。据说,王妃一直未能忘却太子,与王爷感情疏离,也少有拈酸吃醋之举。”
  赵宴平第一次听说皇家秘辛,谢郢寥寥数语,赵宴平已能想象出皇后丧子之痛、王妃另嫁之苦。
  皇后教养宣王自然是想扶植宣王做新的储君,将娘家侄女嫁过去也是为了巩固皇后一族与宣王的关系。但,王妃心有所属,又长宣王五岁,宣王会真心满意这门婚事吗?
  皇家的这些暗流汹涌,光是听说冰山一角都令人思绪沉重。
  “纵使王妃不妒,王爷带内眷出府,她应该也会知道。”赵宴平分析道。
  谢郢点头:“王妃身边的安嬷嬷是我嫡母身边的老人,王府内宅的事没有能瞒过她的,还有宫里派去的管事嬷嬷。赵兄放心,即便安嬷嬷不传消息给我嫡母,王爷携美出游,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得天衣无缝,说不定这几天就会传出闲言碎语来,你我分头留意便是。”
  赵宴平只能等了。
  谢郢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两行字:
  张侧妃,承恩侯府嫡女,庆和六年与王妃同年进府,三十一岁。
  徐侧妃,工部尚书嫡女,庆和十三年进府,先为姨娘后凭子封侧妃,二十四岁。
  等赵宴平看完,谢郢道:“这是两位侧妃的基本情况,我都有所耳闻不曾见过,其他姨娘、通房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先查查两位侧妃,看看她们容貌是否与太太相似。”
  赵宴平收起纸条,向他道谢。
  天色已晚,两人分头回府了。
  才找到一条线索,赵宴平没有告诉母亲妹妹,但翌日黄昏,赵宴平去找阿娇了。
  赵宴平信任谢郢,但他更信任阿娇,香云的线索就是阿娇提供给他的,赵宴平不怕将自己目前查到的东西告诉阿娇。
  “居然是王爷?”阿娇大吃一惊,可回想那人的气度,也只有皇家能培养出来了,还有那个黑衣护卫,动辄就拿匕首威胁她,普通大户人家的护卫岂敢如此嚣张?
  “接下来怎么办?”阿娇紧张地问。
  赵宴平看着她道:“最近还要劳烦你多去几趟将军府,若听说宣王府的任何消息,都要转告我一声。”
  阿娇应承道:“好,宣王来我的铺子买东西,我正好有借口跟姑母打听。”
  赵宴平依然嘱咐她保守秘密。
  阿娇笑着点点头。
  明明已经不是一家人,两人却仿佛仍是一家,彼此信任,也愿意为对方四处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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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郢预料的没错,宣王携美出游这件事竟然先从宫里传开了,而受到宣王盛宠的这位美人,便是王府里连着替宣王生了两个儿子的侧妃徐氏。
  王府的消息不能随意刺探,但徐侧妃的消息却好打听,尤其是此事一传出来,官太太们也重新议论起了徐侧妃。
  没等阿娇去姑母那里喝茶,孟氏先来绣铺了,从前面过来的,这两日铺子里的女客突然疯涨,阿娇拨算盘拨得手疼,直到姑母掀开小帘子,吓了阿娇一跳,她才赶紧将舅母请了进来。夏竹与江娘子忙得团团转,阿娇安排冬竹先去帮忙收钱。
  “姑母,您怎么突然来了?”阿娇给姑母倒碗茶,疑惑地道。
  孟氏笑:“这两天你的生意是不是特别好?”
  阿娇点头,逢年过节都会好一些,但这两天客人增加的太多,的确奇怪。
  孟氏让她坐下,解释道:“你不是说有两位贵人模样的男女来你这儿买过绢花吗,姑母知道是谁了。”
  阿娇这才知道官太太里面已经传开了,并且让她的绣铺跟着火了一把。
  “这位徐侧妃什么来历,竟让王爷如此宠爱?”阿娇看似很好奇地问,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失望了,都姓徐了,还是侧妃,八成也是世家贵女,怎么可能是赵家丢失的香云姑娘?
  孟氏没有察觉侄女的小情绪,将自己知道的细细说了出来。
  徐侧妃刚进宣王府的时候就引起过一波闲言碎语,因为当时徐侧妃的父亲、继母在京城做官,徐侧妃是直接被宣王从徐尚书的老家徐州城带回来的。宣王的说法是,他去江南赈灾,途径一山庄发现山庄走水,宣王去救人,发现山庄里住着的小姐乃徐大人的女儿,便顺路将人带回京城,没过多久,徐姑娘就进了王府为妾。
  阿娇一听徐州城,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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