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马车前后拐进了狮子巷。
沈樱跳下马车,看到眼前的三进宅子,沈樱惊讶道:“这宅子好像才修缮过,是大哥新租的吗?”
郭兴一边往下搬行李一边笑呵呵地道:“不是官爷租的,去年我们一过来,谢三爷已经都准备好了,里面要用的应有尽有,姑娘与太太屋里还摆了花瓶挂了字画,别提多周到了。前两天三爷还来了一趟,打听太太何时进京,说是要过来拜访。”
众人都知道谢郢与赵宴平交情深厚,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车夫们完成差事赶车离开了,赵家众人说说笑笑地进去了,郭兴偷偷瞅了秋月好几眼,发现妹妹翠娘在笑,郭兴脸一红,低下头搬东西。
一直忙到黄昏,众人才纷纷安置好了,翌日再把宅子彻底清扫一遍,贴上春联年画,只等过年。
提前打过招呼要来拜访的谢郢,也如约登了门,还拉了一车年货过来。
眼看着顺哥儿将东西一样一样地搬进来,柳氏受宠若惊道:“三爷真是太客气了,您在县城的时候就经常关照宴平,宴平进京后也颇受你照拂,现在您还带这么多东西过来,这叫我们怎么好意思收?”
谢郢身穿玉色锦袍,笑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伯母这话就见外了,没有赵兄,我早已没了小命,这点俗礼算什么?”
柳氏只好叫丫鬟把东西都搬了进去。
赵宴平陪母亲待客,注意到谢郢频频朝门外看去,又不似有事要离开,忽然心中一动。
自家人口简单,没有露面的只有妹妹沈樱,难道谢郢是在盼妹妹过来?
赵宴平又想到了谢郢给母亲、妹妹房里添的各种精致陈设。
以前赵宴平只当谢郢对他过于关照,现在看来,谢郢今日的拜访似乎另有目的。
没过多久,连柳氏都注意到谢郢的异样了。
柳氏或许没有儿子的缜密心思,可她是母亲啊,还是一个急着尽快给大龄女儿找门婚事的母亲,看到谢郢这般举止,柳氏自然就想到了那上头。
“对了,三爷年轻有为又家世显赫,如今应已娶了妻子吧?”柳氏笑着问道。
谢郢看眼赵宴平,笑道:“不瞒伯母,我与赵兄一样,都太忙了,还未有闲暇考虑婚事。”
赵宴平闻言,心想这话若是被在天有灵的老太太听见,肯定又要胡思乱想一通。
柳氏不知道两个年轻人还闹出过那样的误会,一心与谢郢说话:“你们年轻人忙差事,自有家中父母替你张罗,三爷也二十四五了吧,侯爷、夫人没替你安排过吗?”
谢郢攥了攥拳。
自他回京,父亲、夫人、姨娘都提过此事,谢郢心有所属,单独禀明了父亲。父亲以前不是太同意,卢太公收了赵宴平为徒后,父亲总算松口了。如今他要做的,便是争取沈樱与柳氏的首肯。
今日谢郢过来,便有试探之意。
他年纪确实不小了,如果沈樱与柳氏都愿意,年后侯府便会托媒来提亲。
脸皮微红,谢郢垂眸道:“家父知我心有所属,并未催过,只等我求得了女方的首肯再替我做主。”
赵宴平快听不下去了。
柳氏却很是紧张,故作轻松地问:“三爷这般人才,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得了三爷的青睐?”
谢郢喉头滚动,正要开口,沈樱带着翠娘,绕过影壁朝这边走来了。
柳氏暗道女儿回来的不是时候,那边谢郢已经站了起来,拱手朝沈樱行礼道:“好久不见,沈姑娘可还安好?”
沈樱自然认得举荐兄长的伯乐,笑盈盈道:“原来是三爷来了,我说门口怎么停了一辆马车。”
谢郢直起身子,目光落到沈樱脸上,只觉得她笑如春花烂漫,艳丽夺目。
沈樱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轻轻吸了吸鼻子,因为受寒声音都变得微微发哑,遗憾地朝母亲道:“娘,阿娇姐姐去将军府小住了,要等初五才回来,我与翠娘扑了一场空。”
柳氏哪有心思想阿娇,嗔怪她道:“都受寒了还四处乱跑,你也不怕把病气过给人家,快回房休息去。”
沈樱“哦”了声,坐都没坐,朝谢郢点点头,转身走了。
谢郢顿觉怅然若失。
柳氏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等谢郢自己挑明。
谢郢回神,见心上人的母亲正笑着注视着自己,谢郢突然鼓足勇气,朝柳氏行礼道:“不瞒伯母,晚辈还在武安县时便对沈姑娘动心了,因逢沈老过世,才未曾言明。如今沈姑娘出了孝,晚辈不想再耽搁,业已禀明过家父,家父也是同意的。今日过来便想问问伯母的意思,如果您看得上晚辈,愿意将沈姑娘许配给我,晚辈这便回府请长辈安排媒人去。”
柳氏按下惊喜,确认道:“咱们两家家世悬殊,侯爷真的同意?”
谢郢自嘲道:“赵兄得拜卢太公为师,前程不可限量,谢家家世确实显赫,然晚辈只是侯府一庶子,前来求娶沈姑娘,是晚辈高攀才是。”
柳氏忙道:“三爷万万不可这么说,小樱她不懂规矩,三爷喜欢她是她的荣幸,只是小樱一心重开她的胭脂铺子,容我问问她的意思,年后再给三爷答复,可好?”
谢郢笑道:“应该的,伯母也不用急着催沈姑娘应许,只要她肯嫁我,我可以等她新铺子开张后再来提亲。”
这么深情又温柔,柳氏心里已经替女儿说了一百次愿意了。
赵宴平送谢郢出门。
绕过影壁,赵宴平顿足,皱眉问谢郢:“你何时看上的小樱?”印象中,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江南,谢郢的确只见过沈樱三次。第一次是七夕游船,沈樱男装出现在他面前。第二次是沈樱一身孝衣去县衙状告亲兄不孝,眼中带泪却神色倔强。第三次是他去沈家沟吊唁沈员外,沈樱仍是一身白色麻衣,跪在沈员外的棺木前,满面悲痛。
然而就是这三面,便让他对沈樱念念不忘,生了迎娶之心。
身为庶子,谢郢从不曾太在意什么家世门第,他只想娶一个让他心动的好女子。
“说不清,反正就是喜欢了,赵兄不会反对吧?”谢郢看着赵宴平问。
赵宴平知晓谢郢的为人,他担心的是小家碧玉的妹妹,能否适应侯府大宅。
谢郢笑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那嫡母很会做面子活儿,我若娶个高门贵女,他兴许会刁难刁难她,咱们两家联姻,你又是寒门清流,她不会费心针对小樱的。”
赵宴平沉声提醒他:“小樱未必同意,你改口过早了。”
谢郢失笑,摇摇头告辞了。
赵宴平站在门口送他,等他折回厅堂,柳氏早去后院找女儿了。
“谢三爷想娶我?”
柳氏一开口,沈樱只觉得难以置信,她做什么了谢郢就想娶她?这简直比听说阿娇突然来向兄长提亲还让沈樱震惊。
柳氏笑道:“喜欢不喜欢,有时候就是一个眼神的事,你只说你愿意不愿意吧,人家三爷可说了,他不反对你开铺子,甚至愿意等你开完铺子再来提亲呢。”
沈樱咬了咬唇。
她嘴上说着不嫁人也没什么,但兄长已经扬言找不到姐姐就不娶了,她再不嫁,只会让母亲发愁。既然早晚都要嫁,谢郢仪表堂堂,人品端正,家世也够好,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母女俩正商量着,赵宴平来了,提醒妹妹别光考虑谢郢,还要了解过侯府诸人后再做决断。
沈樱便笑道:“大哥说的对,那我就一边筹备铺子一边打探侯府的消息,想清楚了再答复他。”
第100章
阿娇带着小孟昭在将军府里过的年。
从腊月底到正月初四, 薛敖、孟氏出去应酬过,但将军府清清静静的,阿娇就像在自己的小宅子里一样自在。阿娇也知道, 这是姑父姑母特意为她安排的, 为了让她多住几日,姑父姑母将自家的宴请定在了正月初六, 官员放假的最后一天。
初四用过午饭,阿娇就准备带孟昭回去了。
孟氏没跟侄女多客气,只约好正月十四再去接阿娇娘俩,来将军府过元宵节。
阿娇笑着应下。
回了家, 阿娇才得知沈樱、翠娘来找过她, 并且托丫鬟留了口信儿,说初八那日再来。
一别两年, 阿娇还挺想她们的。
姑母要准备宴请, 阿娇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带着丫鬟们将铺面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 年前收起来的绢花、绣活儿也重新摆了出来, 初七上午重新开张做生意。
初八这日, 沈樱、翠娘果然来了, 从后门那边进来的。
秋竹来传话, 阿娇笑着去了后院。
故人重见, 沈樱还算稳重, 翠娘直接红着眼睛扑到了阿娇怀里, 哭得泪汪汪的:“小……阿娇姐姐,我好想你啊!”
沈樱与阿娇有一起合作生意的交情, 也有小嫂与小姑的情谊,但整个赵家翠娘才是与阿娇相处时间最长的那个, 阿娇又对她好,阿娇离开的时候,翠娘也是哭得最凶、最想念阿娇的那个。
阿娇抱着翠娘的头,笑着让丫鬟们带小孟昭去院子里玩。
等丫鬟们走了,阿娇看看沈樱,再看看翠娘,一个变成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虽经历了家中惨变父亲离世却不改其自信乐观,一个虽然也十六岁了,但仍然单纯率真像个小丫头,熟悉与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仿佛大家从未分开过。
“小樱快坐,翠娘你也别哭了,再哭昭哥儿还以为我欺负了你。”阿娇扶正翠娘,笑着道。
翠娘一边瞅着阿娇,一边拿帕子抹眼泪。
她哭的时候,沈樱早已仔细打量过阿娇一遍,此时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沈樱由衷地赞叹道:“两年不见,姐姐美貌不变,气度却更加雍容,我都快不敢认了。”
阿娇笑道:“我一个小铺子东家,有什么雍容的,你快别乱夸。”
翠娘突然连连点头道:“姑娘夸得没错,姐姐就是雍容了,瞧着就像官家娘子!”
“合着你们是商量好了一起过来夸我的吗?”阿娇指着右边的椅子,让翠娘也坐。
翠娘可没忘了自己丫鬟的身份,如果不是官爷与姑娘再三警告她不许用旧称,翠娘都不会叫阿娇姐姐这么亲昵的称呼。
阿娇与沈樱面对面坐着,翠娘就站在沈樱一侧,一边笑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娇看,像个小呆子。
阿娇问了问沈樱进京路上可否顺利,都是家常闲话。
孟昭突然从院子里跑过来,要娘亲陪他玩。
沈樱盯着孟昭看,见这孩子脸蛋白净,眉眼漂亮,怎么看都不像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在街上捡回来的孤儿,沈樱心中一动,有个念头越想越觉得可能是真的。
等孟昭又被带到院子里,沈樱摸摸头发,笑着问阿娇:“姐姐,我头发乱了,能否借你的梳子一用?”
阿娇